第五章 薩德事件的影響
第五節 檢視經濟制裁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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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任似乎正在影響南韓人民如何看待薩德的問題。當被問及他們不贊成佈署 薩德的原因時，53.9％的南韓人回答說他們不相信政府的決定，此時期恰巧是 朴槿惠總統遭到彈劾時的巔峰期。不過隨著彈劾程序落幕，南韓民眾對薩德的 支持也上升至 50.6％（不贊成 37.9％），193這個結果可能與南韓人民對前總統 朴槿惠的態度以及他們對中國報復薩德的不滿有關。
無論是否順利佈署，從長遠來看它都可能會影響南韓民眾對美國和中國的 看法。鑑於公共外交的重要性，特別是對於美國和中國等超級大國而言，公眾 輿論的變化也是極為重要的，人民的觀感友好度很可能間接影響到未來國家間 的外交發展。
第五節 檢視經濟制裁成效
此部分本文將使用前述回顧之經濟制裁理論來檢視薩德事件，以了解此事 件的結果是否符合學者實證研究歸納出的規則。根據 Daniel Drezner 的研究指 出，動用經濟制裁若能使對手退讓，制裁發起國在威脅階段時通常就已成功，
但若真正進入制裁階段，則經濟制裁成功的可能性反而降低。194在薩德事件 中，中國在薩德佈署前後一直強烈的反對南韓的行為，但南韓在強烈的北韓安 全威脅下不為所動，繼續與美國合作進行薩德佈署，而即使在中國真的施行經 濟制裁後，南韓也未改變其政策，此符合 Daniel Drezner 的研究結果。
其次，Susan Hannah Allen 的研究發現，民主國家較非民主國家容易快速屈 服於他國的經濟制裁，但若其沒有快速屈服，隨著制裁的時間拉長，民主國家 人民的國族主義反而容易興起，支持政府現有的政策，他國的經濟制裁反而不 容易成功。195如前所述，朴槿惠政府在佈署薩德而被中國經濟制裁後後民調大 幅 下 降 ， 在 政 治 大 本 營 大 邱 和 薩 德 所 在 的 廣 尚 北 道 地 區 民 調 急 劇 下 滑 至 35.8%，創下她就任總統以來的最低值，但其仍無意改變此政策，直到文在寅政 府上台後，雖其有部分的妥協意願，但許多南韓學者與民眾皆認為政府無須與
193 〈朴槿惠下台，如何衝擊南韓與東北亞局勢？〉，《端傳媒》，2017 年 3 月 11 日，
<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170311-opinion-chengchihhan-koreapolitics/>。
194 Daniel W. Drezner, loc. cit.
195 Susan Hannah Allen, loc. c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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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妥協，最終也成為了南韓未改變其薩德佈署政策的原因之一，故此符合上 述的研究結果。
最後，Navin Bapat 等人的研究顯示，經濟制裁在特定情況下較容易成功改 變目標國的行為。196此些情況不再在此贅述，但在薩德事件中，南韓與中國的 關係雖符合「目標國對發起國在貿易上有高度依賴性」，因為中國是南韓的最 大貿易夥伴與最大市場，但卻不一定會符合「目標國會付出極大代價」此一標 準，故依前述理論來看，中國的經濟制裁未獲成效則並非意料之外。
第六節 結論
薩德入韓，不僅使東北亞地區的安全環境惡化，降低了國家間的戰略互 信，更是影響到了雙方經貿往來，所引發中國對南韓的經濟打壓對兩國都帶來 無可避免的損失，在政治、經貿、文化及人員交流等各方面都有一定程度的影 響，雖然說總體 GDP 的幅度是些微上升的，但相較過去兩國的經貿數據及交流 頻率，可謂大幅下跌。畢穎達認為中國對南韓的經濟施壓是正當性的防衛，是 南韓應得的。中韓之間雖然保持著正常的貿易往來，但在一些特定領域仍出現 了問題，特別是與佈署薩德有密切關連的南韓企業損失慘重。197宋府霖、宋秋 陽、鄧月也認為由於南韓經貿對中國依賴度極大，若南韓做出更過分舉動，經 貿制裁自然而然會成為一個殺手鐧。198中韓自建交二十多年來，鄰近的地理位 置和經濟互補性使得雙方投資合作快速增長，中韓貿易總額是美韓總額的兩倍 多，南韓長期順差，總額高達 4500 億美元，形成經濟靠中的局面。在南韓對中 國如此強烈的依賴程度下，薩德事件對南韓經濟所帶來的重大影響和損失不可 言喻。
孫茹也認為是南韓先拋下平衡外交，引入薩德，迫使中國採取反制措施以 維護自身的利益。199且中國的反制措施並未過度打壓，僅限在某些特定領域。
不過中國可用資源有限，只能採取經濟施壓手段，在政治或軍事上對南韓的影
196 Navin A. Bapat, et al., loc. cit.
197 畢穎達，前揭文，頁 45。
198 宋府霖、宋秋陽、鄧月，〈淺析薩德佈署對中韓經濟的影響〉，《區域與城市經濟》，2018 年 3
月，頁45。
199 孫茹，前揭文，頁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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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力並不強大，因為南韓在軍事上是與美國同盟，在政治及軍事上都可以獲得 美國即時的支持，中國在這方面施壓並無太大效益，且可能促使美韓日同盟的 產生。
不過有極少數的學者認爲中國應停止對南韓的經濟打壓，因為同時中國的 經濟也受到不小的波及和衰退，對兩國都有影響。賈慶國就曾公開表示，中國 應該停止因薩德問題對南韓進行報復，中國與諸多國家有經濟關係，如果因為 薩德而對南韓和樂天進行經濟制裁，對中國經濟也會帶來巨大損失。他還指 出，經濟制裁不但不會取得效果，還會出現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情況。200若南 韓因此轉向美靠攏，或加強與日貿易都是中國不樂意見到的現象。張藴嶺也認 為中國應該在繼續維護中朝關係穩定框架的同時，向北韓施加足夠的壓力，阻 止北韓進行新的核試驗和危險的挑釁行動才是首要目標，相較下對南韓的經濟 制裁並非是最重要的。201
就筆者看來，薩德事件後中韓兩國關係不僅陷入低潮及冷凍外，在經貿方 面更是有不小的損失，並沒有一方在其中獲得利益，長久下去都不利於雙方發 展，彼此做出讓步和調整才能共贏。南韓與中國的關係若要深入發展，兩國必 須建立穩定的安全合作與信任，才能進一步深化彼此戰略合作夥伴關係。
200 具滋龍、李承憲，前揭文。
201 張藴嶺，前揭文，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