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句的基本結構項

Moreno (1991:254-255) 從語言類型學家 Stassen (1985) ³⁷ 的理論基礎出 發，探討世界上存在的自然語言的比較句結構，最後Moreno (1991) 對於比較句 的結構有了具體的劃分，他指出一般的比較句通常具有下列的四個成分：

37 Leon Stassen (1985)所提出的比較句類型學的架構，其範疇是建立觀察「比較基準」的格位 標記。如此的範疇有其重要的句法意義，因為它反映出跨語言上二個比較項的句法關係為何。

1. Primer término de comparación (比較前項) 2. Segundo término de comparación (比較後項) 3. Propiedad comparada (比較謂語成分)

4. Grado de la propiedad (比較級別)

但是對於世界上所有的語言來說，這四個成分是否都是絕對必要的？

Moreno (1987d:22) 在分析了許多的語言之後，結論是：比較前項與比較後項的 區別是絕對不可豁免的，另外，還要表達比較謂語，在比較級別方面，其實許 多語言裡並不需要這個成分。Moreno 並指出漢語的情形和韓語等語言一樣，沒 有所謂的 “級別” 的成分，例如：

(149) 日語 比 英語 難。

比較前項 比較後項

句 (149) 中的 “比” 字引出了比較後項，其餘部分 (日語...難。) 的結構和 漢語中的主謂句中的形容詞謂語句結構是完全相同的。漢語的這一個特點和英 語或西班牙語的形容詞比較級級別的構詞方式，就顯現出很大的差異。

3.4.1 英語和西班牙語比較句的基本結構項

我們觀察英語和西班牙語比較句的基本結構，首先，將進行英語的部 分。根據 Ultan (1972:120) 對於英語比較句結構的分析，比較句結構主要有三大 要素：(一) Comparee NP (比較者名詞片語) ，(二) Standard NP (基準名詞片 語) ，(三) Gradable predicate (層級謂語)。

(150) Oscar is taller than Daniel.

以句 (150) 為例，句中的比較者名詞片語 (Comparee NP) 是 Oscar，基準 名詞片語 (Standard NP) 是 Daniel，層級謂語 (Gradable predicate) 是 taller than。

另外，Kenndy (2007) 對於比較句的結構做了更細膩的分析，對比較句各 部分的結構有下列的分析：

(a) Target of Gradable Comparative Standard Standard of comparison predicate morpheme marker comparison (比較目標) (層級謂語) (比較詞素) (比較標記) (比較基準)

(150) Oscar is tall -er than Daniel.

(b) Target of Comparative Gradable Standard Standard of comparison morpheme predicate marker comparison (比較目標) (比較詞素) (層級謂語) (比較標記) (比較基準)

(151) Oscar is more diligent than Daniel.

Kenndy (2007) 的比較句結構成分分析和 Ultan (1972) 的相同處在於兩者 都清楚的點出了比較的兩個項目：比較者名詞片語和基準名詞片語；兩者的差 別則在於 Kenndy 把 Ultan 所謂的層級謂語，根據英語屈折語³⁸的特性，清楚的 切分出三個部分：形容詞謂語和其比較詞素以及比較標記。

至於在西班牙語比較句結構的探討，英語和西班牙語的性質形容詞或副 詞 均 可 以 區 分 為 三 級 ： 原 級 (Positive) 、 比 較 級 (Comparative) 和 最 高 級 (Superlative) 等級別，以因應各種比較句的需要。另外，筆者參考了 Moreno (1991:254-255) 的分析，他以 (152) Óscar es más alto que Daniel. (Óscar 比 Daniel 高) 為例，提出西班牙語比較結構的五個基本結構成分：

1. Primer término de comparación (比較前項) ：Óscar 2. Segundo término de comparación (比較後項)：Daniel 3. Propiedad comparada (比較謂語)： alto

4. Grado de la propiedad (比較級別) ：más

5. Introductor del segundo término (後項引介標記) ：que

38 英語是印歐語系中，西日耳曼語的一支，古英語是一種屈折語，而現代英語則是分析性的 語言，現代英語的語法基本上朝向分析語的方向發展，但現代英語還是保有部份屈折語的詞形 變化，此事實從比形容詞和副詞的比較級 (comparative) 的結構 -er 或最高級 (superlative) 的結 構 -est 即可印證。

上述例句中，比較前項 (Primer término de comparación) 是 Óscar，比較後 項 (Segundo término de comparación) 是 Daniel，比較謂語 (Propiedad comparada) 是alto，比較級別 (Grado de la propiedad) 是 más，屬於勝過或大於的語義，而句 中帶出比較後項的標記是 que，由此後項引介標記來連接比較後項 Daniel。

上述兩位研究英語比較句的學者對比較句結構分析與 Moreno (1991) 的研 究基本上有不少吻合之處：除了兩個比較項比較主體和比較標準 (Target of comparison 和 Standard of comparison) 的概念相對應之外；比較謂語成分和級別 的基本結構，在Kenndy (2007) 是由層級謂語、比較詞素以及比較標記來進行表 達，而在 Ultan (1972) 則是概括性的以層級謂語來表達。請參考下表：

Ultan (1972) 比較者名詞片 語 (Comparee NP)

層級謂語 (Gradable predicate) 基準名詞片 語 (Standard

Standard of comparison (比較基準) Moreno

(1991)

Primer término de del segundo término (後項

(151a) Oscar is taller than Daniel.

(152) Óscar es más alto que Daniel.

漢語 奧斯卡 高 比 丹尼爾

[表三-2] Moreno (1991)、Ultan (1972) 和 Kenndy (2007) 對英語和西班牙語比較句結構項 目之分析整理

筆者比較了 Moreno (1991) 和 Kennedy (2007) 的分析，發現西班牙語和 英語在比較句結構方面，大致呈對應的現象，但是，在層級謂語的部分，英語

的表達方式又是經過詞型屈折變化，又是藉由迂說法的方式，比起西班牙語的 變化方是要來的豐富許多。

3.4.2 漢語比較句的基本結構項

許多研究漢語比較句的學者對於漢語比較句的基本結構也做了深入的分 析，誠如在第二章 2.2 的討論中所看到的，學者們對於結構切割的看法意見分 歧，各個結構部分的命名方式也互有差異。接下來，筆者綜合 Li and Thompson (1981)、劉焱 (2004) 和許國萍 (2007) 的意見，將三位學者的看法列表，然後再 進行討論：

學者名 結構成分

Li and Thompson (1981)

比較項目 (X) 比較字 (comparison word)

比較項目 (Y) 向度

(dimension)

劉焱 (2004) 比較前項 比較標記 比較後項 比較結果 許國萍 (2007) 比較主體 (X) 比較標記 (M) 比較標準 (Y) 比較結果 (R) [表三-3] Li and Thompson (1981)、劉焱 (2004) 和許國萍 (2007) 對漢語比較句結構項目之 分析整理

從[表三-3]中，可以看出漢語比較句的主要結構成分有四：

1. 比較主體 (X)：係構成 “比較” 關係的兩個不同的對象之一，比較主體是 引 發 比 較 動 作 的 主 動 者 。 即 Kennedy (2007) 中 提 到 的 Target of comparison；Moreno (1991) 提到的 Primer término de comparación (比較前項)。

2. 比較標準 (Y)：也是構成 “比較” 關係的兩個不同的對象之一，比較標準 是被比較的對象，一般而言，比較標準應該是語言行為中說者和聽者雙 方均知悉的一個參考標準。即 Kennedy 提到的 Standard of comparison；

Moreno 提到的 Segundo término de comparación (比較後項)。

3. 比較標記 (M)：是承載比較語義的主要結構，同時也具有連結的形式功 能。即 Kennedy 提到的 Standard marker；Moreno 提到的 Introductor del

segundo término (比較後項引介標記)。漢語和英語或西班牙語之間最大的差異在 於漢語的比較標記在語義表達的功能上，大大超越英語和西語；在連結功能上 則有相同的表現：引出比較標準。此外，現代漢語比較比較標記的詞性相當豐 富，劉丹青 (2003) 對差比句進行分類時就指出，漢語的比較句除了含比 較標記的句法性差比句之外，還有不用比較標記的意會式差比句、詞彙 性差比句與語序的比較句。而我們在本論文中所要探討的有標記比較 句，將會是傾向於劉丹青 (2003) 所談的含比較標記的句法性比較句，此 類型的比較句式都具有明確的比較標記，而且比較標記大都已經虛化，

也就是說，比較標記的語法化過程已經大致完成。

4. 比較結 果 (R)： 是 比 較 主 體 和 比 較 標 準之間的異同的差別表現。即 Kennedy 提到的Comparative morpheme (比較詞素) 和 Gradable predicate (層級 謂語)；Moreno 提到的 Propiedad comparada (比較謂語) 和 Grado de la propiedad (比較級別)。漢語的比較結果的呈現方式和英語以及西班牙語大異其趣，漢語 的比較語義主要表達的載體是比較標記，比較結果在某些句子中甚至在和某些 比較標記的搭配之下是可以不出現的，例如，(153) 遠親不如近鄰，在此例句 中，的確沒有出現比較結果，原因在於比較標記 “不如” 就足以表達出兩個比 較項之間 “遠親” 的價值比不上 “近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