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召喚：論文的故事與說好的「解放」呢？
第三節 無以為報的師恩：超克禁錮自我的現代性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解，但我絕對不會輕言放棄，我會繼續努力實踐我所期望的未來。我相信，乾媽 和許多誤會我、暫時還不能夠理解我的人們，有天一定能夠理解我為何如此堅持。
有天，一定會有那麼一天。
第三節 無以為報的師恩：超克禁錮自我的現代性
書寫這篇論文並不輕鬆，過程更是坎坷無比。但更重要的是，如果沒有遇見 老王，我認為這篇論文大概不會有機會出現在眾人面前。老王，對我而言，就是 一位如此重要的論文指導／生命導師。我和老王相識相遇的經過最早可以追溯到 大學時期，因撰寫大專生國科會計畫而曾拜讀過他與陶藩瀛老師合著的期刊論文，
那是我首次知道老王這號人物；第一次見到本人，是我跟研究所的同窗健瑋，跨 越捷運淡水線的兩側，大老遠的從政治大學跑到陽明大學去旁聽老王的質性研究；
質性研究課程結束一年之後，再一次見到老王，則是在 2011 年政大後山櫻花初 綻的二月天，同時也是我休學再復學，還有健瑋已經通過畢業口試，正準備辦理 離校手續，將論文裝訂本分送口試委員的那一天135。在生疏的政大，遇見有點熟 悉、半年前剛由陽明轉任來政大的老王，感覺很奇妙，但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
老王隨即當面邀請我成為他的兼職研究助理。但想起先前不甚愉快研究助理經驗，
我為此猶豫、消失了好一陣子。後來，過了許久之後，老王又寫信問了我一次，
接著當小老闆136將老王研究室的鑰匙交到我的手上時，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 才正式成為老王身旁的小小跟班，爾後也就這麼成為了他的指導學生。
壹、師傅的傾聽與引導：解放自我慾望最深層的妒恨鎖鏈
認真說起來，老王指導我論文的這兩年多來，他主動叫我閱讀的文獻大概不 超過五篇。但我論文的內容，卻有超過三分之二以上的內容，幾乎都是透過跟老 王在政大後山散步（練習說自己的故事）、開車帶我參加會議／別人的論文口試
（觀摩別人說故事的模樣，還有決定書寫自我和選定口試委員）、跟著學弟妹旁 聽老王的質性研究、社會政策課程和參與質性團體（在大家的協助和鼓勵下完成
135 老王後來恰巧是健瑋論文的口試委員。
136 小老闆，是我對老王研究室正職助理的暱稱。當我重新開始寫論文後，小老闆一直是除了家 人、女友之外給我最多支持和鼓勵的好朋友。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勞動家庭的獨生子故事之雛型）137公開發表論文發現（發聲練習與召喚有相似經 驗的同伴，我與後山就是這麼認識的），或是日常生活裡跟老王吃飯時對他碎碎 念（老王會幫我集結零碎卻有社會意義的故事）138等大大小小的事件慢慢累積而 來的。在這裡，我必須懷抱著感激的心情說，老王真的是一位非常優質的聽眾，
縱使他大概已經聽過我講過上百回一模一樣的生活故事，但他還是都會耐心聽完，
然後靜靜的問我 ：「所以……對於這則故事，你有什麼新發現嗎？」不過，這個 看似簡單的提問實際上卻異常尖銳，因為我寫論文時遭遇過的最大困擾和壓力，
很大一部分是老王很常透過這個問題提醒我，我的敘說、書寫時常充斥著個人對 於壓迫者（如父親或政大師長）的憤怒和怨懟139，不然就是我很容易不知不覺的 以非常客觀的立場在進行自我敘說（量化實證典範對我的制約非常根深柢固）。
對此，他總是不厭其煩的提醒我必須要透過個人故事的再現，一邊感受自己的經 驗，一邊重新把我個人問題放回政大社工所和台灣社會工作所處的社會／歷史脈 絡來重新觀看問題，試著甩脫掉過於客觀的實證知識對於自身的綑綁，藉此把真 實的自己給「認」回來。可是，老王說的很簡單，但我做起來卻真的好難。
一、 不斷被解封、翻轉的苦難：逐漸被故事療癒的傷口
其實，學習如何把痛苦、難堪的舊故事，不讓自己持續陷於為賦新詩強說愁 的窘境，從而有條理的「重說」成有意義的新故事，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但 讓我通達如何重說故事的啟發和領悟，當初的關鍵就在於老王平日對我的身教。
我在寫論文的過程中，最大的挑戰和衝突事件是我將論文題目提報為「我在政大 寫不出社會工作碩士論文的日子」的隔天，政大社工所為此特別召開所務會議，
然後我就在沒有被告知、也沒有被徵詢意見的不對等情況下，所上的師長們似乎 以多數決的方式否決了我的題目。我並沒有實際參與會議的過程，也不知道現場 的討論狀況，我只知道我隔天忽然被老王叫進研究室，然後直接被告知我必須更 換題目。也就在那當下，我只能說我對政大社工所過往今來的新仇舊恨全部都攪 和在一起，情緒失控的我開始在老王研究室大吼大哭。縱使當下被老王花了一些
137 我覺得這個經驗對我很重要的，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公開在那麼多人面前坦率的說出自己與父 親的恩怨情仇，然後聽取別人給我的回饋。我當場甚至還加碼演出，我操作網路地圖顯示出 自己家的樣子，還有奶奶在街上撿拾紙箱背影。
138 說來好笑，我每次跟老王吃完飯回來大概都能順利生產出一、兩頁的文本。
139 如老王給我的論文回饋上曾寫著：「你總是想攻擊你的敵人。」
‧
於研究方法的爭議（問題情境幾乎可說是完全與我一模一樣），詳細可查詢 Geismar(1982)、Heineman(1981)、Hudson(1982)、Schuerman(1982)等人在《Social Service Review》期刊的唇 槍舌戰；近期的相關爭議則可參閱 Gilgun(1994)和 Padgett(1998)對於社會工作質性研究方法 的論辯；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國內學者劉曉春(2009)整理相關文獻後就指出，美國社會工作 知識觀大致是呈現出一條由最早的宗教、哲學及人文的非實證觀點，到強調客觀性科學性的 實證主義觀點，再到近期反思風潮的變革路徑。反觀國內，我國的社會工作雖然承襲美國，
至今也仍不斷推崇美國，但我國社會工作學界目前仍較以實證典範為尊，反思風氣和相關研 究似乎才剛處於萌芽的起步階段。
‧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願意相信我／科大社工與政大社工所／高教社工未來一定能夠互相和解。
當我逐漸能夠透析看待自我生命故事／研究的面向原來可以一轉再轉，而故 事／研究所傳遞的意義更是能夠一變再變，我感受到原先令人痛苦不堪的傷痕其 實正一點一點的慢慢在癒合。這使得我透過自我民族誌返身敘說、書寫自己寫不 出論文的故事／研究，最終得以讓我能從「存而不在」的狀態邁向自我解放的實 踐行動，藉此一點一點的喚回真實的自我。
二、 感同身受的生命故事：我……要改變和原諒的終究是自己？
能夠邁向自我解放是令人興奮的，但達成自我解放的助力，僅僅只有老王的 示範和引導卻還是不夠的，我可以順利更加貼近真實自我的關鍵事件，在於老王 有次邀請了一位名為 Barbara 的童年受暴者在質性研究的課堂上訴說、分享自己 的生命故事：Barbara 在課堂上陳述她是如何從一個受暴的小女孩到她成為一名 母親，這些年來她是如何回頭面對痛苦的過往，以及她是如何原諒自己與放下對 於父母的仇恨。Barbara 用自己的故事，親自獻身對我展演了邁向自我解放的最 佳示範，而 Barbara 的生命故事更讓我頓悟在敘說、書寫生命故事的過程中，我 最需要反覆詢問自己的是：究竟是什麼讓我一直沒有辦法放過我自己，然後必須 要不斷折磨自己。敘說和書寫自己，讓我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必須去坦然的面對自 我心裡最深層的恐懼，也就是時常憂慮無法成為好兒子／好學生／好社工的自我。
我知道就是他讓我沒有辦法平心靜氣的過日子。然而，我為什麼那麼想要當個好 孩子／好學生／好社工，害怕被人們否定，擔心自己不被人看見，不被認同，憂 慮自己「存而不在」呢？藉由 Barbara 生命故事的現身和分享，讓我重新遇見了 我藏匿在內心最深處的自我…………遇見了害怕變成父親、痛恨自己無法保護母 親的小男孩…………惶恐自己被人們視為是「郭家壞種」的小男孩。
對話中，我簡單的向她表明科大社工人面臨的問題現況，以及我確實有去訪談許多有類似經 驗社工，同時我在第四章內也有整理放入部份的訪談文本。雖然我當時沒有明確的回應我的 研究是否符合科學實證的精神，畢竟我要說的是我個人與社會交織連動的故事，但彼此坦然 的相互對話的經驗確實讓我與所長都清楚了彼此對於論文／研究的期待與堅持，也讓我們找 到一個可以相互妥協的空間，避免重蹈先前不必要的誤會與衝突。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1. 鬆脫妒恨輪迴的鎖鍊：放過無法原諒自己的小男孩
透過 Barbara 當場獻身敘說自我生命故事的示範和指引，讓我有勇氣回到自 己的生命故事裡，重新試著遇見了心裡那位害怕沒有辦法保護母親的小男孩。回 憶童稚時，我知道我最怕的就是父親喝酒宿醉歸來。因為，平時和藹可親的母親，
接連下來幾天很容易就會氣瘋失控到變成另外一個我不認識的陌生人，她總會莫 名其妙的生氣暴怒。我記得，為了避免父母的爭執，我有次還故意尿尿在刷牙的 鋼杯裡，然後往父親臉上潑灑，希望他臭到醒過來。我知道我很蠢，但我單純的
接連下來幾天很容易就會氣瘋失控到變成另外一個我不認識的陌生人，她總會莫 名其妙的生氣暴怒。我記得，為了避免父母的爭執，我有次還故意尿尿在刷牙的 鋼杯裡，然後往父親臉上潑灑，希望他臭到醒過來。我知道我很蠢，但我單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