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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籠似的家

在文檔中 第四章 聽我們說故事 (頁 61-66)

懿藩偷竊的一個代價是,失去的父親的信任,父親對她的生活採 取了諸多限制。家裡的電話只能接,不能打。每次聽音樂的時候,阿 媽就進來把他切掉,電視也是要偷偷看才可以(2006.03.30-藩-FI)。

沒辦法出去。找我的電話,阿媽就不給我接。(2006.04.17-藩-FI)。

我承諾懿藩要在 7 月 3 日幫她慶生,事先有跟懿藩父親報備過,

但是到了當天,我打電話去她家,阿媽接的電話。阿媽說,你是誰?

我說我是老師,姓什麼?姓曾。她說,你找她(懿藩)做什麼事?我 說我有跟爸爸講好。他說,有嗎? 我想該不會不行吧。後來阿媽說,

那要打給爸爸。我中午就打給爸爸,爸爸沒接電話。後來爸爸打電話 過來,跟我說可以,我們才順利完成慶生(2006.07.03-藩-O)。

在家裡被限制活動的懿藩,唯一被允許的事情是,讀書和做家事。

如果父親對全部的小孩都這麼嚴格的話,或許懿藩的心裡會好受 一點。懿藩在家裡的地位是低於兄弟姊妹的。她在家裡一定要聽姊姊 的話,不然姊姊會生氣,生氣會捏她。我不能反抗,因為她是最大的。

啊我就偏偏排在第二個阿,很倒楣。第二大又不能做事情,弟弟妹妹 又不能打,姊姊也不能打,啊每次他們都在欺負我,什麼東西都是姊 姊用剩的。我下一個又是弟弟,也沒辦法。妹妹又太小,也沒辦法穿,

啊我想說我每次都用剩下的。姊姊都買新的,妹妹也是,還有弟弟也 是。第二個就這樣,第三個就還好(2006.04.02-藩-FI)。

平時,兄弟姊妹間也會盯對方的行為。因為父親希望他們互相監 督。父親說,坦白講,因為她不改,我兒子絕對不改。我想這都是大 家互相看,我是很怕他們倆個互相給我結合,互相給我勾結,那我就 完了,我很怕(2006.06.05-藩父-FI)。

父親剖白自己對懿藩偏心的狀況和原因,也有一點說對懿藩比較 會不公平的,可能是父母親的私心吧,應該是我想要扭轉的,每次看 到她就是扭轉不過來。對小的我有改變,可是對她,我沒辦法改變,

就有時候你要去改變對她的管教方式,說真的讓我這樣,我覺得我做 不到,事實上我真的做不到,可能這一點的關係對她也有影響,我也 不會避重就輕的講,因為這是事實,因為這是事實,因為她可能會影 響到我的心情,影響到我的心境,因為她實在讓我覺得,我都在想你 的問題。我只有禮拜六、禮拜天才能快樂,因為只有跟這二個小孩(弟 弟、妹妹)快樂(2006.06.05-藩父-FI)。

成日待在限制多多、沒有關愛的家裡,懿藩覺得很痛苦。

藩:有時候真的很想死,可是死的話嘛∼我可能會想說,

讓自己被他們慢慢的發現,可是我還沒死掉的那種。

我:你想要在死的過程當中讓他們發現,但是又被他們救 回來。

藩:對,我想讓他們瞭解我的心情,可是我做不到,因為

一死,一做下去我真的會死,因為我做的那些事情都 很嚴重。我不會去割腕,因為我怕痛,所以可能會上 吊或是跳樓這樣子,怎麼可能跳樓不會死。我們家是 四樓,跳下去還是死啊!那上吊的話,如果真的過很 久他們沒有發現,還是死啊!

我:所以其實你不是想死,你只是想讓他們知道你有多痛 苦。

藩:讓他們可以放我一馬。

我:放你一馬。

藩:因為我一直關在一個空間很小的一個籠子裡,我真的 很受不了(2006.04.24-藩-FI)。

她不喜歡回家,常常逮到各種機會晚回家、蹺課,在外遊蕩。害 怕她在外闖禍的父親,通常對此採取激烈的手段。

藩:因為我星期五,呃~

我:做了什麼事情?

藩:一個很,ㄟ,被爸爸罵。

我:爸爸罵你什麼?

藩:因為我讀到一半就落跑。

我:蹺課喔?你從那邊蹺到那邊?

藩:就是因為星期五是段考啊,一二年級段考,所以就跟 他們一起走啊!沒想到那天爸爸剛好去學校,就那麼 剛好。

我:你就想說,應該不會被知道。

藩:嗯。

我:那他沒有說禮拜一不能來學校?

藩:有啦,他有說啦,只是我就求。最後一天,我就跟他 說,說了一整夜。跟他說,爸爸可不可以給我最後一 次機會,這是最後一次了。我說好,我一定會做到,

因為每天都會禱告,跟上帝禱告。

我:所以~

藩:所以上帝顯靈。

我:你覺得你禮拜五的事情很嚴重。

藩:嗯~

我:你覺得你所有的事情都很嚴重?

藩:嗯~爸爸說他不會讓我來學校,他會簽結業證。那個叫,

寫休業證書,所以呢,可能不會畢業。可是我想爸爸 不會簽,為了我以後的路,他應該不會簽。爸爸只是 講氣話而已,我知道爸爸是在講氣話,可是還是要改 正

我:就不要激怒他,如果激怒他以後-

藩:就可能真會,會去做(2006.05.15-藩-FI)

這樣的情況,在訪談的過程中,一再上演。有一次懿藩又逮到機 會在外遊蕩,父親為了找她,只好報警,父親為此說了重話。因為我 要上班的關係,沒辦法一直到外面找你,有一次到十一點,十二點我 沒辦法,我只好報警,我一點要上班。我只有做到這樣啦,我不能因 為她妨害我的工作時間,不能因為她我就失業了,其他五個人怎麼 辦。我寧可犧牲一個,也不願意犧牲其他的,這我的觀念,我也是這 樣跟她講,我講的話可能比較直接啦,我家四個小孩,掉了一個無所 謂。當然啊,講這句話出來是因為生氣的關係(2006.06.05-藩父-FI)。

和無所事事的懿藩終日攻防,大人會累。我相信老師發覺處理事 情是一樣的,可能也煩了。老師有打電話來關心。會啦,老師會打電 話來關心說,懿藩在家嗎?她擔心是說有來學校?有出門?沒來學 校?所以老師會關心說,她到底在不在家?她阿媽在家就講說,每次 都這樣,不要讓她去學校好了。不然每次都為了這個,我都要跟她處 理花半天的時間,我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說實在我跟她,她只要 一上課厚,只要超過一、二天後,超過第三天我就真的受不了了,每 天差不多只睡兩個鐘頭,要做十四個鐘頭的工作,其他就是跟她溝 通,有時候連續一個禮拜這樣下來,我真的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2006.06.05-藩父-FI)。導師也說,有時候不用這麼緊張,反倒來了,

我們得確認她有回家。她現在整天在家裡不跑出來也好(2006.05.29-藩普師-FI)。

雖然父親的手段強勢,但他內心對懿藩充滿了無力和困惑。他 說,跟她相處這麼久,也跟她溝通了這麼多年,都沒辦法把她矯正,

事實上我也很擔心(2006.06.05-藩父-FI)。

父親溝通的意圖,懿藩是知道的。但父親講的道理,懿藩聽不進 去。此外常常說的那一些氣話,讓懿藩很受傷。

藩:都重複,每次都跟我聊聊聊,還有每次都罵,罵好幾 個小時,坐到那邊都快要睡著了,啊,只要聽爸爸說 話就會比較想睡覺,爸爸比較懂道理,他講道理就是 講一大堆,啊我們都什麼聽不進去,因為很多,都聽 不進去,就不想聽,還有有時候會聽到睡著。

我:這樣子,那還有什麼?

藩:除了早點回家,不要做壞事,以後如果有什麼事情,

有些事情聽起來比較酸,真的很~

我:怎麼說?

藩:爸爸有時候生氣的話,就說那種,就是說叫我,就是 說叫我不要回來啦,因為到外面就不要再回來啦。

我:怎麼說?這句話我聽不太懂?

藩:就是因為有時候我比較,比較晚回來。我爸就說,那 為什麼你要回來,乾脆在外面住就好了。

我:這個時候你怎麼想?

藩:心裡很難過,我明明就已經回來了,都已經、都已經 回來了,我怎麼可能像姊姊那種不回來呢?

(2006.03.30-藩-FI)

在文檔中 第四章 聽我們說故事 (頁 6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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