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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s Wort)?它僅僅是一個空洞的概念嗎?

3. 獨一的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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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人們不能用傳統邏輯學的範疇來權衡「允諾」,它是異質的,既非全然否定的、

亦非全然肯定的(亦如詞語,可以說它既非全然在的,亦非全然不在的)。它甚至超出 了德希達絕對的「是(oui)」,因為德希達仍被困囿於「是或否?」的選擇遊戲中。

不如說,它是前-邏輯的。這個「前」,並不僅意味著一種歷史意義上的「前」,也不 是一空間上的「前」,不如說,它是一時間性意義上的「前」,它描述的,正是那使時 間——作為被表象的存有者——得以為時間之物。

我們說,允諾正是這樣一種絕對的給予性。其「絕對」意義在於:它是絕對的單向 傳送,即使人已經意識到它、並回應(antworten/respond)它,但仍無法「回禮」(我 們將在下一章繼續碰到回應的問題)。因為在人能夠回應的那一瞬間,這一贈予即已隱 匿自身,為的是能夠持守(halten)住自身。此種給出/贈予,是絕對不可撤回、不可 回返、不可被還原的。或許可以說它擁有殘餘、痕跡,或許在某種意義上,我們可以將 這種痕跡理解成--詞語,作為寶石(Kleinod)的詞語。因而,我們有理由相信,那 句隻字不提「允諾」的詩句「詞語破碎處,無物可存在」,恰恰命名(nennen)了「允 諾」。海德格又認為,允諾它更是一種預告(Verheißen),儘管它並不顯明自身,然若 果有朝一日人能夠預感(Ahnen)69到它,則預示著另一開端(anderen Anfang)的存有

(Seyn)的到來。(GA 74: 113.14-5)70。因而正如前文所說,允諾不是別的,正是存 有落到語言上的特別方式之體現。但我們似乎仍未明白海德格所說的「把作為語言的 語言帶向語言(

Die Sprache als die Sprache zur Sprache bringen)」意味著什麼。這

需要我們在語言之路上,繼續踽踽獨行好一陣子。但是人們不禁問道:為什麼是詞語

das Wort)?它僅僅是一個空洞的概念嗎?

3. 獨一的詞語

延續上一章節的思考,在這一部分,我們主要討論兩個問題:一、為什麼是「詞語」?

二、「詞語」是怎樣(wie)給出存有的?換言之,詞語給出存有之合法性依據在哪裡,

69 「預感(Ahnen)」為「另一開端」之基本情韻(Grundstimmung)。詳見:Ibid. pp. 21-2. 中譯本 24-5 頁。

70 Martin Heidegger, Zum Wesen der Sprache und Zur Frage nach der Kunst. Frankfurt am Main: Klostermann, GA74, 2010. pp. 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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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點海德格是怎樣論述的?

關於第一個問題。我們恰恰不能把它化約為另一個問題:什麼是「詞語」,或如何 定義(define)「詞語」。因為根據海德格,詞語之為詞語,恰恰是無法被定義的,亦即 無法被界定為「是(ist)」什麼的(Krzysztof Ziarek 2013: 88.22-4)71

我們對於詞語絕不能說:它是(ist);⽽而是要說:它給出(es gibt)。︒。(GA 12: 182.26-7)

72

或許如此提問才更恰當些:為什麼是「詞語」?很顯然,海德格提及的「詞語」,

遠非我們日常言談使用的詞語,亦非語言學中語義表達的基本單位——為方便區分,我 們傾向於將後者稱為「單詞(Wörter)」。因此這個問題實際上延宕著前章有待釐清的遺 留問題:當我們問及「為什麼是詞語」時,我們暗含了這樣一個質疑即,為什麼必須是 詞語而不能是其他的東西——例如單詞(Wörter)——給出存有?進一步來說,我們的 質疑分化為兩點:首先,為什麼「詞語(das Wort)」以單數且特指的方式出現;其次,

詞語與單詞(Wörter),又或者概念(Begriff)之間的差異究竟為何?然而,隨著我們 的討論愈加深入,我們會發現,這幾個問題實際上都指向同一個問題:「詞語」的意義 究竟為何,或者說,它的重要性為何?

為什麼是「詞語」?關於這個問題,事實上,無論是在全集第十二卷Unterwegs zur Sprache,亦或第七十四卷 ZWS,海德格都給出了各式各樣的回答,但實際上若我們想 當然地認為,這些就是對「詞語」下定義或做詮釋的話,那麼我們幾無可能從中找到清 晰的答案。這或許首先是因為,我們所要求的某個特定「回答(Antwort)」,其自身不 正是某種詞語(wort)之對反(ant-73)嗎?然而,唯有如下這種「回答」才是允諾詞 語的,那就是出於諸神之要求、「源出於一種天命的責任(Verantwortung)」的回答:「由 於諸神把我們的此在帶向語言,我們才挪置入決斷領域,去決斷我們是否應該應答著諸 神,或者我們是否拒絕著諸神。」(GA 4: 40.19-23)74。首先,海德格再次強調,是諸

71 Krzysztof Ziarek, Language after Heidegger.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 2013. pp. 88.

72 Martin Heidegger, Unterwegs zur Sprache. Frankfurt am Main: Klostermann, GA12, 1985. pp. 18. 中譯本:

《在通向語言的途中》,孫周興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年,185 頁。本文作者對中譯稍作更改。

73 與英文相類似的,德文前綴“ant-”通常表示「對立、敵對、不一致、矛盾」等意義。

74 Martin Heidegger, Erläuterungen zu Holderlins Dichtung. Frankfurt am Main: Klostermann, GA4, 1981. pp.

40. 中譯本:《荷爾德林詩的闡釋》,孫周興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4 年,4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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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die Götter)將我們帶向語言領域,換言之,語言非人類的產品;其次,這種「決斷

(Entscheidung)」所決斷的不是別的,正是我們是否回答諸神的要求。這才是發生在人 類命運中的本真回應。而它似乎給我們接下來的猜度增添了一絲信心。

因而,歸根究底(海德格也會同意我們的看法),只要人們關於(über)語言表面 地作回應(Antwort/respond),此種回應必定由現成的語言結構所框限,那麼,這些像 是文字遊戲一般、令人眼花繚亂的回答,恰恰使那獨一的詞語(einzige Wort)愈加撲 朔迷離,而這個獨一無二的詞語,正是邏各斯(λόγος):這個寶石一般的詞語,它既表 示存有,又表示道說(GA 12: 174.30)75。此外不要忘記,海德格曾在〈論Φύσις 的本 質和概念(Vom Wesen und Begriff der Φύσις)〉一文中提醒我們:「因為λόγοςs 屬於 λέγειν,

而後者的意思就如同我們德語中的『採集』(lesen)...意即『聚集』(sammeln);...

本來λέγειν 與道說和語言是毫無干係的;但當希臘人把道說理解為 λέγειν 時,其中就含 有一種關於詞語(Wort)和道說(Sage)之本質的獨一無二的解釋」(GA 9: 278-80)76

那麼如何才能避免詞語的敗壞呢?海德格認為,存在著一種告別了日常意義上的回 答,它被稱為“Anwort”;它出現在全集第七十一卷 Das Ereignis(The Event)中。它將「對 反(ant-)」詞語轉化為「開始、連結與靠近(an-77)」詞語:在這裡不存在對詞語的侵 越,也就是說,它反而使我們更接近詞語之本質。而這個經由皺褶“Antwort”而產生的 詞語(Krzysztof Ziarek 2013: 59.23)78,英譯本譯為“address(致辭)”,Ziarek 將之翻 譯為“pre-word(前-詞語)”。在此意義上的回答(Antwort),轉作為「對致辭(Anwort)

的回答」,而致辭從思想之要求(Anspruch/claim)而來,它並非公開地發聲,而是被保 留著(zurückbehält)。(GA 71: 313.4-7)79很顯然,這與〈語言〉文末處不謀而合,在那 兒海德格說:「這種在克制(Zurückhaltung)中的搶先(

Zuvorkommen

)決定了終有一 死的人對於區-分的應合(entsprechen)方式。」(GA 12: 30.1-2)80因此,這個海德格

75 Martin Heidegger, Unterwegs zur Sprache. Frankfurt am Main: Klostermann, GA12, 1985. pp. 174. 中譯本:

《在通向語言的途中》,孫周興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年,176 頁。

76 Martin Heidegger, Wegmarken. Frankfurt am Main: Klostermann, GA9, 1976. pp. 278-80. 中譯本:《路標》, 孫周興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 年,323-5 頁。

77 德文中,前綴“an-”常表示英文“on”與“up”的意思。cf. , http://en.wiktionary.org/wiki/an-#German

78 Krzysztof Ziarek, Language after Heidegger.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 2013. pp. 59.

79 Martin Heidegger, Das Ereignis. Frankfurt am Main: Klostermann, GA71, 2009. pp. 313. English translation:

The Event. Richard Rojcewicz (trans.).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 2013. pp. 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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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造出來的、幾不可譯的詞語,我們權且命名為「搶答」——它不可翻譯,不是因為它 毫無意義,而是因為它充滿著歧義。它作為始終搶先於回答的「前-詞語(pre-word)」,

恰恰最為切中(或說貼近)那獨一詞語的詩性本質。

在人類已知的西洋哲學史——也就是海德格所謂「第一開端(der erste Anfang)」中,

這個 Anwort,這個作為搶答的應答,這個詞語之初始形態或曰前-詞語,或許正擁有 一個秘密的名字:邏各斯(

λόγος),倘若我們的假設成立,那麼這就意味著,若道說

(Sagen)與存有(Sein)「以一種隱蔽的、幾乎未曾被思考的、並且終究不可思議的方 式相互共屬(Zueinander-gehören)」(GA 12: 224.33-4)81,那麼這種互屬即意味著,邏 各斯總是應合(entsprechen)於從存有(Seyn)而來的道說(Sagen)。也因此,設若「搶 答(Anwort)」作為「應合」的本質要素之一,那麼邏各斯不就在根本上指向一種應合

82嗎?但海德格認為,儘管邏各斯作為被如是思考和道說的最古老(älteste)的詞彙,

但仍有更古老(Uraltes)的傳統尚待人們發現。在這裡他已初步鬆動並活化了形上學的 根基。因此無論如何,這難道不能稱得上是一種更原始的反邏各斯中心主義的想法嗎?

但是,這一嘗試必定遭受質疑。著名海德格學者George Steiner 在《海德格》中說,

「海德格宣稱的邏各斯,即那個使存有得以顯現的大寫的語言,與《約翰福音》開篇宣 示的那個邏各斯看起來就像畢業典禮上的一堆孿生子弟。...海德格的邏各斯不是等候 在十字路口的新神,而是那個具有強烈禁錮作用的不受歡迎的舊神。...這一回合的激 烈程度測試著他的思想高度,也測試著他作為一個思想家、作為一個人的失敗程度。」

(George Steiner 1989: xxxv.19-27)83但無論如何,事關這個我們私下稱為「全新形上學 計畫」的成敗,總已經是另一個問題,雖然它在某種程度上秘密地影響我們如何去談論 這個計畫。

從另一角度言,若我們對「回答」總有某種執著,恰恰由於我們總在企圖追問

(nachfragen),然而,正如海德格所言:「思想的本真姿態不可能是追問,而必然是對

80 Martin Heidegger, Unterwegs zur Sprache. Frankfurt am Main: Klostermann, GA12, 1985. pp. 30. 中譯本:

《在通向語言的途中》,孫周興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年,26 頁。

81 Ibid. pp. 224. 中譯本 236 頁。

82 關於應合,我們將在下章節更為詳細地討論。

83 George Steiner, Martin Heidegger.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9. pp. xxxv. 中譯本:《海德格爾

(修訂版)》,李河、劉繼譯,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12 年,38 頁。本文作者對譯文略有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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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追問所及的東西的允諾的傾聽(hören)」(GA 12: 165.31-3)84。但是,這並不意味 著我們不能提問,恰恰相反,海德格的意思是,若我們意識到,對語言之傾聽總已經奠 基於追問之中,那麼發問才格外地顯得真切與觸及本質。因此這需要我們轉換方式來探 討(erörtern)這個問題。在海德格那裡,探討(erörtern)即「思索位置(Ort)」,何謂 思索位置?這意味著我們必須「行進(gehen)」、必須「通過一條道路(Gang)」,而此 種「在途中(unterwegs)」不是別的,恰恰意謂「經驗(erfahren)」,因為經驗(erfahren)

與「上路、行駛(fahren)」相關。因而,我們必須放棄這樣一種要求,即要求思想給予 我們某種單義的(univocal)回答——但來自思想的本真的(eigentlich85)回答恰恰可 能是質樸的(einfach),但兩者絕然不同,前者意謂著被語言固有結構所框限的片面與

與「上路、行駛(fahren)」相關。因而,我們必須放棄這樣一種要求,即要求思想給予 我們某種單義的(univocal)回答——但來自思想的本真的(eigentlich85)回答恰恰可 能是質樸的(einfach),但兩者絕然不同,前者意謂著被語言固有結構所框限的片面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