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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洗錢罪所要保護的法益在性質歸屬上，明顯有其公共性的考量，
雖然部分贓物罪的行為有時與洗錢行為極為類似，但兩種行為的處罰各有 其不同的保護法益，相對於洗錢罪既是以「國家司法權運作」作為保護法 益，多數學者仍然認為贓物罪偏向個人財產法益的保護。在這樣的思考下，
實務常以洗錢罪為贓物罪之特別規定而適用特別優於普通的原則，似乎應 該在思考行為所干涉的法益時，修正這一種特別關係的使用54。
第三項 小結
修 法 前 關 於 洗 錢 罪 的 保 護 法 益 之 爭，各 學 說 間 及 實 務 見 解，均 非 無 見 地，其 差 異 的 造 成 在 於 立 論 的 基 礎 不 同，惟 究 竟 應 如 何 理 解 洗 錢 罪 的 保 護 法 益，將 牽 動 洗 錢 罪 所 要 規 範 的 不 法 行 為 具 體 類 型。在 舊 洗 錢 防 制 法 第 2 條 規 定，關 於 洗 錢 罪 定 義，其 第 1 款 規 定 處 罰 因自己 重大犯罪所得財物或財產上利益者，然此顯難期待行為人對於自己犯罪所 得財產獲財產上利益不加以隱匿、掩飾，故該款規定實已欠缺 刑法上責任 阻卻事由之期待可能性，與刑法罪責體系不符，應不具刑法保護之法益 。 有學者對於該款規定 或應認為掩飾或隱匿自己的犯罪所得，只是持續享受 犯罪成果 而 已，並 未 侵 害 其 他 法 益，刑 法 概 念 上 稱 為「 不 罰 的 後 行 為」， 洗錢防制法竟規定為有罪，是錯誤立法55。修 法 前 洗 錢 防 制 法 第 2 條 第 2 款行為態 樣 區 分 為 ， 掩 飾 、 收 受 、 搬 運 、 寄 藏 、 故 買 或 牙 保 ， 除 「 掩 飾」行為不同於贓物罪外，餘均相同，而該「掩飾」行為之本質與湮滅刑 事證據罪之「隱匿」相類似，但仍需有主動、積極性之加工行為。另「他 人因重大犯罪所得財 物或財產上利益」因具有刑事證據之性質，是以第 2 條第 2 款前段所具之保護法益應該 與湮 滅刑事證據罪保護法 益相同，即 為侵害國家法益的司法作用，目的在防止危害國家司法權，諸如證明被告
54 李 聖 傑 ， 洗 錢 行 為 的 認 定 -簡 評 最 高 法 院 九 五 年 台 上 字 第 一 六 五 六 號 刑 事 判 決 ， 臺 灣 本 土 法學 雜誌 ，第 85 期， 頁 230-234。
55 林 東 茂 ， 刑 法 綜 覽 ， 二 版 ， 2003 年 8 月 ， 學 林 文 化 公 司 ， 頁 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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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錢行為及犯罪所得之沒收、追徵等之運作56。
再者，關於「收受、搬運、寄藏、故買或牙保」等行為態樣與贓物罪 之行為要件完全相同，且贓物罪與前行為的關連性與洗錢罪與前置重大犯 罪行 為 之結構 相近， 是 以與 第 2 款後段 之保護法益 與贓物 罪 保護法益較 有關連。而就贓物罪保護被害人財物返還請求權之觀點57，由於毒品犯罪、
組織犯罪等重大犯罪之被害人，未必對於犯罪行為人有返還請求權，故對 本款洗錢罪保護法益之解釋，仍係以防止重大犯罪所得財物或 財產上利益 無法被宣告沒收，及犯人因而獲邀免於受刑事訴追致妨礙國家 司法權作用 之行使，並兼具有防止 重大犯 罪 發生及危害之作用58。
綜上，在修法前洗錢防制法第 1 條的條文文義及立法目的，均著重在 重大犯罪的追查，由此在第 2 條有關洗錢行為的定義上，將洗錢行為的類 型區分自己洗錢與他人洗錢罪之規範模式， 其保護法益實難逸脫於侵害國 家司法權的行使範圍。因此，國家刑事司法權之行使說，雖未能將防制洗 錢的法益面貌完整呈現，但在舊法下不可諱言的仍係探究洗錢罪保護法益 論的核心，而作為多數學說59及實務見解所肯認洗錢罪的保護法益。
第五節 修法後洗錢罪的保護法益-由財經刑法制度下思 考與探討
洗錢防制法在 1996 年立法之初，即以追查重大犯罪為防制洗錢法第 1 條規定的立法目的，此規範目的即成為多數學者及實務見解在探討我國洗 錢防制法處罰洗錢行為的保護法益 時之重要依據。 然由新修正洗錢防制法 第 1 條規定以觀，立法者已不再單純以追查重大犯罪為洗錢罪的唯一規範 目的，其保護法益的探究也不應僅侷限於重大犯罪追查的範疇。則新洗錢
56 李傑清，同註 3，頁 50-51。
57 林 東 茂 、 同 註 55， 頁 413 。
58 李傑清，同註 3，頁 52。
59 相 同 主 張 參 見 王 皇 玉 ， 洗 錢 罪 之 研 究 -從 實 然 面 到 規 範 面 之 檢 驗 ， 政 大 法 學 評 論 ， 第 132 期， 2013 年 4 月 ， 頁 238-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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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制法之修訂，對於保護法益的思考與探討，勢必將影響洗錢行為的刑罰 基礎60。
修法前洗錢罪的保護法益，在立法目的以「追查重大犯罪」的規範文 義下，建構以金錢或財產利益作為偵查方法，若從行為規範來探討個別特 定犯罪類型犯罪的保護法益，修法前洗錢防制法的刑法規範毋寧可以說是，
不可以將犯罪不法所得，轉換為合法來源的財產價值 ，否則將對於國家司 法權行使的法益破壞61。因此，舊法下洗錢行為的認定必須連結前置犯罪，
主要即在於處罰行為人對於特殊重大犯罪之金流的消滅行為。
然而以現今全球化經濟發展與國際金融活動的趨勢下，單純僅以維護 國家司法權運作之行使作為防制洗錢的規範目的， 而強調洗錢罪的制裁性 質在於排除阻撓司法權力順利運作的行為，係為使前置犯罪得以被追訴，
是間接保護前置犯罪法益的固有思考。但在財經社會中，金流秩序的透明，
對於資源公平分配的意義，顯然比追查重大犯罪更有其重要的法益意義62。 基此，修法後新洗錢防制法第 1 條除了重大犯罪的追查外，並參酌 FATF 的 四十項建議中所揭示的六大面向為此次新法修正重點63。
以往一般對於國家刑罰權之行使，過度強調基於刑法的謙抑性，管制 國家刑罰權的不當發動，於此同時也造成企業私權力的壯大，人民的利益 無可避免的受到影響，在現今全球化的經濟發展過程中，反而使得在資源 分配不公下，演變為另一種企業剝奪，形成財富不均的社會現象，違反財 富分配的公平性。足見金融秩序的重要性，以金融秩序的維護為洗錢罪的 保護法益，有其必要性64。
再參以 2016 年修正通過之現行洗錢防制法第 1 條的立法理由，第 2 項謂：「…我國近來司法實務亦發現金融、經濟、詐欺及吸金等犯罪所佔 比率大幅升高，嚴重戕害我國金流秩序，影響金融市場及民生經濟，本次
60 李 聖 傑 ， 同 註 36， 頁 36。
61 李 聖 傑 ， 同 註 33， 頁 51。
62 李 聖 傑 ， 同 註 36， 頁 38。
63 FATF 40 項 建 議 所 揭 示 的 六 大 面 向 為： 國 家 風 險 認 知、國 家 政 策 統 合 與 協 調、 法 制 與 執 法 、預 防與 監 理、 法人及 信 託透 明化 、 國際 合作。
64 李 聖 傑 ， 同 註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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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正幅度相當大，目的在重建金流秩序為核心，特別是落實公、私部門在 洗錢防制之相關作為，以強化我國洗錢防制體質，並增進國際合作之法制 建構為主，爰修正本條之立法目的。」等語65，對照修法前洗錢防制法第 1 條的立法理由66乃係為 防止洗錢者利用洗錢活動掩飾其犯罪事實，妨礙重 大犯罪之追查之唯一目的，本次修法重點顯然更著重 於金流秩序及金融市 場的維護。如此一來藉由金流透明化的行政管制，阻斷不法金流，強化洗 錢罪之追訴，達到有效打擊犯罪的功能；二者 ，國家對於金融秩序的正當 管制，遏止企業私權力的擴張所造成企業不當剝奪人民的利益，維護財富 分配的公平性。可徵以金融秩序的維護，作為洗錢罪的保護法益，更具有 實質的正當性，而不再單純侷限於重大犯罪的追訴。
65 2016 年 12 月 28 日 修 正 通 過 洗 錢 防 制 法 第 1 條 之 立 法 理 由 ：
一、本 法 於 民 國 八 十 五 年 間 制 定 時，為 亞 洲 地 區 率 先 通 過 洗 錢 防 制 法 專 法 之 國 家。惟 二 十 年 來 犯 罪 集 團 洗 錢 態 樣 不 斷 推 陳 出 新 ， 洗 錢 管 道 不 再 囿 於 金 融 機 構 ， 甚 至 利 用 不 動 產 、 保 險 、 訴 訟 管 道 等 ， 然 而 本 法 歷 次 修 正 均 以 後 階 段 之 刑 事 追 訴 行 為 為 核 心 ， 未 能 與 國 際 規 範 接 軌 ， 建 置 完 善 洗 錢 防 制 體 制 ， 強 化 洗 錢 防 制 作 為 ， 建 立 透 明 化 之 金 流 軌 跡 與 可 疑 金 流 通 報 機 制 為 目 標 ， 致 我 國 雖 有 專 法 ， 但 防 制 洗 錢 效 果 仍 屬 有 限 。 隨 著 各 國 對 於 洗 錢 防 制 之 重 視 日 增 ， 特 別 是 國 際 間 金 融 活 動 往 來 日 益 密 切 ， 非 法 金 流 利 用 層 層 複 雜 的 各 種 名 目 、 態 樣 ， 而 移 轉 、 分 散 至 跨 國 不 同 據 點 ， 取 得 形 式 上 合 法 來 源 的 樣 態 以 躲 避 查 緝 ， 檢 調 單 位 所 面 臨 的 被 告 ， 已 非 傳 統 個 人 被 告 ， 而 係 擁 有 龐 大 資 金 、 法 律 專 業 團 隊 為 後 盾 之 犯 罪 集 團 。 目 前 國 際 上 有 關 打 擊 犯 罪 之 討 論 ， 亦 一 再 強 調 打 擊 犯 罪 除 正 面 打 擊 ， 更 重 要 的 應 自 阻 斷 其 金 流 著 手 ，包 括金 流 透明 化之管 制 及強 化洗 錢 犯罪 之追訴 ， 才能 徹底 杜 絕犯 罪。
二、 我 國 為亞 太防 制洗 錢組 織（ Asia/Pacific Group on Money Laundering，以 下 稱 APG）
之 會 員國，有遵 守防 制 洗錢 金 融行 動工 作 組織（ Financial Action Task Force，以 下 簡 稱 FATF）於 二 ○一 二年 發 布之 防制 洗 錢及 打擊資 助 恐怖 主義 與 武器 擴散國 際 標 準 四 十項 建議（ 以下 簡 稱 FATF 四 十 項建 議）規範 之 義務，而我 國近 來 司法 實務 亦 發 現 金 融 、 經 濟 、 詐 欺 及 吸 金 等 犯 罪 所 佔 比 率 大 幅 升 高 ， 嚴 重 戕 害 我 國 金 流 秩 序 ， 影 響 金 融 市 場 及 民 生 經 濟 ， 本 次 修 正 幅 度 相 當 大 ， 目 的 在 重 建 金 流 秩 序 為 核 心 ， 特 別 是 落 實 公 、 私 部 門 在 洗 錢 防 制 之 相 關 作 為 ， 以 強 化 我 國 洗 錢 防 制 體 質 ， 並 增 進國 際合 作 之法 制建構 為 主， 爰修 正 本條 之立法 目 的。
66 修 正 前 洗 錢 防 制 法 第 1 條 立 法 理 由 ， 同 註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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