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明红∗
壹、越南华语教学历史回顾
一、越南汉文教学与华语教学之分
提到汉语在越南的传播历史，“目前确知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00 余年”1在秦代象郡 在岭南的设立以及中原人移居“殴雒”地区时期。
汉语在越南的传播历史悠久， 影响之深，毋庸置疑。从越南和中国的历史资料来 看，汉字在越南古代社会中所扮演的角色是正统教育体制的文化传播工具的角色，“汉 字成为越南古代文化的首要载体”2，与现在越南所使用的拉丁文字具有相同的性质。
汉字在越南历来被越南人习惯称为“儒字”(chu Nho)。在 20 世纪前，越南人学汉字、能 阅读，按照“汉越音”朗读，越南人称之为“汉文教学”。
自法国占领越南后，汉字失去了其原来的独特地位，被拉丁文字所代替。从此，汉 字教学在越南也发生了性质上的变化。古代传统式的汉文教学缩小范围、减少规模，渐 渐演变成现在外语教学的类型。20 世纪中叶从越南北方开始实行的汉语作为外语的教学 活动可称为“汉语教学”。
如同一些亚洲国家一样，华人在越南各民族中占较大的比例。华人不论走到任何地 方，在解决温饱之所需后，首先想到的是保留自己民族的传统文化根底。越南华人在家 里一般都使用广义上的汉语（即普通话或各地方言）进行交流，都让孩子学汉字。在越 南，尤其是南方各省市都曾经开办专门教育华人子弟的小学、中学。学校里的课程都用 汉语讲授。这种教学类型，笔者认为本质上也跟越南古代社会以汉字为文化传播载体的 教学形式相同，只是所传授的文化课程内容不同而已。
如今“华语教学”这一说法，在越南可指“汉语教学”（越南北方习惯称“汉语”、“中 文”，南方则多称“华语”或“华文”），也指 20 世纪末越南华人中小学的“华语文教学”。
∗ 阮氏明紅博士，現任職於越南胡志明市師範大學中文系副主任，北京語言大學碩士、北京首都師範大學博士。着有
《杜甫與陶淵明》、《陶淵明在越南》等，
1 林明華著：《越南語言文化散步》；開益出版社，2002 年 8 月第一版，第 1 頁。
2 林明華著：《越南語言文化散步》；開益出版社，2002 年 8 月第一版，第 9 頁。
二、20 世纪越南华语教学
从19 世纪到 20 世纪中叶，汉字在越南失去了其原来的至尊地位，被拉丁文字所替 代。到 1954 年，越南北方解放后，汉语（普通话）正式成为越南北方小、中、大学的 主要外语之一。虽说其地位与俄、法、英并列，实际上仍占优势。越南北方的文科类高 等院校都设有中文系或汉语系。在初中、高中，汉语成为必修课之一。汉语课所用的学 习教程是越南按照中国大陆的简体字汉语教程编写。
同一时期，在越南南方的文科类高等院校里则沿用古代“汉文教学”方式，把汉字、
汉文教学内容安排到文学系的课程中，学习时间所占的比例相当多，主要是通过学习汉 字和文言文训练学生阅读越南古籍的能力。南方华人中小学则使用汉语为学生传授文化 知识，教程是台湾或香港的中小学正体字教科书。教师队伍大部分是华侨或从国外聘请 来的华人教师。
越南南北统一后，1979 年，由于越中两国关系的变化，越南汉语教学出现了衰微的 局面。虽然越南河内师范大学和外语大学还连续开中文班，但汉语地位因受政治因素影 响而明显下降，中小学也没有开汉语课。
自 1985 年后，越中关系日渐好转，从 90 年代开始，渐渐恢复了 1975 年前的各种 汉语教学类型。
贰、90 年代后越南华语教学的多元形式及面临的问题
越南和中国关系正常化以后，汉语教学在越南渐渐回到往日的繁荣景象，并呈现出 丰富多彩的局面。
一、越南华语教学形式丰富多样
（一）高等院校的汉语教学
目前，越南数十余所大学都成立了汉语系，其名字不同，如中文系，汉语言文化系，
汉语系等，然教学内容大同小异，均为汉语教学，培养汉语教师、汉语翻译人才等；有 些文科综合性大学还设有“中国学”方向，专门学习汉语和研究中国文化。越南高等院 校的汉语系主要使用中国大陆各大学所编的对外汉语系列教材，也配合使用台湾或香港 出版的教材。汉语还被列为其它科系的大学生外语选修课之一，不少大学生选修汉语，
规定上课时间为300 课时，占总课程的一成左右。
（二）中小学的华语教学
越南中小学里的汉语教学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把汉语当作第一外语，学习对像是越 南高中生；一种是把汉语当作补助外语，学习对象主要是华人小学和初中学生。第二种 方式在当地被称为“华文加强班”或“华文选修班”。
目前越南6 个省市的重点中学开汉语班，从高中一年级开始，每周 6 节，使用越南 教育部组织编纂的《汉语教材》教材。学生数量不很多，通常每所学校只有一班，主要 集中在越南北方。
“华文加强班”主要是在南方民办的华人中小学校开班，学生多是华裔，因此又称“华 文班”。所谓“加强”，是因为越南小学生还不要学习外语，初中生一般学习英语。选择 华文加强班的小学生从一年级就开始学华语，初中学生除了要学习规定的越南语文化课 外（包括学英语），比一般学生都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据笔者所搜集到的统计数字，
胡志明市目前有21 所小学，3 所初中学校设有华文加强班，学生上午学习文化课，下午 专门学习华语。所用的教材和教学方式按外语教学方式进行，不同于 1975 年前的华人 学校的教学模式。
进入21 世纪以来，华语加强班在越南南方有华人居住的各省市逐渐呈上升的趋势。
以具有华语教学传统的同奈省为例，目前该省建立了 16 所专门开设华语加强班的华人 学校（1999 年为 8 所），共有 8 千多名学生。芹苴省的华人小学，中学开设“华文选修 班”，形式和“加强班”相同。小学 40 人/班，初中 30 人/班，除了学习文化课以外，每周 可选修４节华语课。其它如永隆省，从2006 年才开办华语加强班，1 年级班每周 10 节 华语课，2 年级到 5 年级每周 8 节。又如蓄臻省刚开了 3 个 1 年级和 2 个 2 年级的华语 加强班，除了使用越南教育部统一规定的教材外还使用台湾正体字的补助教程。 虽然 班级和学生数量还不多、规模还不大，却预示着新世纪华语热的萌芽。
（三）成人华语教学
作为一门外语，在越南，华语（汉语普通话）的地位仅次于英语。各省市所属教育 厅的成人教育中心、外语中心都开办华语班，以满足人们学习汉语，从基础到高级汉语 水平的不同需求。
二、21 世纪越南华语教学多元化发展中面临的挑战
随着越南和各国的贸易经济往来越来越频繁，人们使用外语的需求也不断上升，汉 语在越南的地位更得到重视。在大学里，除了国立大学成立汉语系外，民办大学也不断
开设汉语班。最近几年，同奈省的雒鸿大学、同塔省同塔大学也开设汉语班，可见越南 各省市的本土培养汉语人才的需要在不断地上升。又如成人华语教学，出现了外商投资 的华语成人教学中心，教学内容从基础华语、日常生活华语扩展到外贸、商务华语班、
华语水平考试补习班、出国人员华语培训班等。
华语教学在越南近几年之所以蓬勃发展，除了经济原因外，还有两个更重要的原 因。其一是越南自身的需要。越南古代书籍均使用汉字或以汉字基础上形成的喃字记 载，越南民间还保留着很多用汉语记载的书籍，越南名胜古迹汉字、喃字随处可见，这 些都需要掌握汉语（尤其是古代汉语）的专业人才去研究。有专家曾经提倡越南高等院 校里的文科大学生，尤其文史哲类专业的，都应该必修“汉文”。越南前国家主席陈德良 也曾经表示越南将加强汉语教学，让年轻一代了解历史。其二，是越南华人的自身需要。
虽然融入到本土的社会中去，但华人一般都希望自己孩子保留自己的“根”，通过学习华 语了解中华文化，保留和继承华人的文化传统。在这方面，越南华人得到海外华人的大 量支持和资助，建立了新学校，提供教学设备。从以上两个原因看，华语教学在越南的 前景是乐观的。
越南华语教学发形成多样化的局面，以满足学习者不同层次不同目的的学习要求。
这会给华语教学带来生气，同时也给越南本土华语教学界出了不少难题。
第一是教材编写的任务。经过多年努力，越南教育部已经组合专家组完成编纂《华 语教材》和《汉语教程》两套，从零起点程度开始。这是越南汉语教学界同仁很大的努 力、值得骄傲的成就，标志着越南政府正式把汉语列为中小学生主要外语之一。然而这 只能满足一部分学习者的需要，其它类型的如大学教程、儿童华语教程、成人华语教程 等还需要更进一步规划、开发。在编纂教材方面还应该注意 “面向华人世界”。目前越 南官方华语教材都统一使用简体字，但从实际情况来看，应该采取简体字和正体字并行 的方案，一方面便于与全球华文教学接轨，一方面有利于继承和发扬越南古代汉文传统。
第二是师资培训任务。与 10 年前相比，现在越南高等院校汉语教师队伍在质量和 数量方面都有明显的提高。通过国家重点培养计划，已出现一批高学历的年轻教师队 伍。虽教学资历不深，也能解决越南华语教学“断代”问题。然而中小学华语教师队伍还
第二是师资培训任务。与 10 年前相比，现在越南高等院校汉语教师队伍在质量和 数量方面都有明显的提高。通过国家重点培养计划，已出现一批高学历的年轻教师队 伍。虽教学资历不深，也能解决越南华语教学“断代”问题。然而中小学华语教师队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