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身體主體的實際認識
第二節、 身體主體的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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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著什麼，期待也都隨之化散了…。
這是筆者描述在日常生活中看見蠟塊溶化的樣子，我的眼睛、手、喉心與鼻 子共同參與在蠟塊溶化的過程中，它的色澤、氣味不定，隨著側頭，烙印在表層 的光線也有所改變，不管是否事先知道它是一塊蠟，它的變化是事實，我的身體 各個部位的參與也是事實，心中的期待與未知疑惑也參雜其中，我不會忽略它是 一塊物體，也不會忽略自己的期待，一開始就說它是一塊黃色的蠟塊，把視覺與 身體參與的過程省略，假裝它不在眼前，在理性認知確認之後它就不再跟我有關 係。它溶化時也不可能總是心想它是一塊蠟、它是黃色的，正因為視覺凝視它的 變化，它的變化也凝視招呼著視覺與我的身體，相互影響，而引發期待與許多未 知。
這就是身體認識的過程，回到生活世界中，去談身體的角色，從我的感覺開 始，從我的身體感受開始，回到身體與事物的接觸，視覺凝視事物的感覺。而關 於我的身體的感受，就是建立在個人的生命經驗中獨一無二的經驗歷程，這個經 驗歷程代表了一種人文的氣味，歷史的向度，169 有別於心靈主體構造的概念性 質在時間空間中無所流變的特性，關於身體的經驗歷程，不僅屬於個體，在時間 空間中相互影響，也顯露出每個身體習慣性的探索模式與獨特氣息。170
第二節、身體主體的確立
(一)、身體主體的認識意涵
笛卡兒所提的心物二元論以一種思維的心靈 (thinking mind) 和機械論的身 體 (mechanical body)171 將人的身體與心靈徹底分離，不僅透過觀念與自然世界 分離，也讓身體與心靈都徹底的與世界分離。172 在《知覺現象學》裡，為了克 服心物二元論的難題，探索心靈與身體關係，以身體主體 (body subject) 或吾人 身體 (own body) 去建立他關注的知覺理論。
心靈檢查世界而生的觀念只有我思與我思所判斷的內容是確定的，而知覺肯 定身體所認知的個體經驗，它不問清晰明確的程度，而是承接身體感官活動的內 容，不先以理性主體的判斷去介入，在視覺、觸覺、嗅覺的當下知覺，就是個體 經驗，個體經驗肯定身體的知覺作用，身體活動的內容就是知覺經驗，知覺必定
169 PhP : p.xix.
170 Taylor Carman, Merleau-Ponty : key concepts : 113-114.
171 Remy C. Kwant, The phenomenological philosophy of Merleau-Ponty : 11.
172 Aurora Plomer, Phenomenology, geometry, and visio : 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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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身體活動以及與之聯繫的世界的特性，在聯繫之中沒有主體超然於世界的問 題，身體經驗的任何痕跡都是為了認識世界，如果身體不具認識、聯繫外在世界 的特性，它也就如屍體般或如物體般靜靜地躺著而沒有聯繫於世界的問題，梅洛 龐蒂試著描繪人與世界習以為常的關係，知覺理論的建構是為人的身體尋求一個 現象學式的說明，讓人自身身體的主體性經驗顯現出來。173
身體，是梅洛龐蒂哲學發展的核心。而身體是向世界開放自身的，梅洛龐蒂 在《知覺現象學》中探究吾人身體的現象挑戰了傳統概念對主體與客體的區分，
身體不僅是生理結構的客體，也是經驗中的我作為主體性的媒介，開放吾人身體 給世界的媒介。174
梅洛龐蒂在《知覺現象學》裡談論「身體主體」(subject-Body) 知覺經驗中 面對世界的關係，在序言一開始探問胡賽爾的現象學作為開端，是想藉由現象學 還原的真義，讓事物再重新回到由精確科學所論斷的客觀知識前的那個世界。能 夠讓現象世界的事物自身顯現的關鍵，在於經驗主體的建構，如此才能關聯到我 的身體，以及我的身體知覺經驗中的感覺能力。身體是連接於所有的知覺以及知 覺經驗的主要橋樑，事物所呈顯的事實圍繞於世界之中，而關連於身體。175
「我把自己的知覺經歷當作我與客觀世界關係的一個結果，作為我朝 向時間的觀看位置的我的現在成了所有其他時間中的一刻時間，我的 時間成了普遍時間的一種反應或抽象表現，就像我的身體成了客觀空 間的一種表現。」
「我不再關注在前斷言的知識中，在我與它們建立的內部聯繫中我經 驗到我的身體、時間、世界。」176
也就是說，梅洛龐蒂並非要否定科學思維所建構出來的世界，在科學世界所觀察 的世界，一切都是經由思維判斷出來的對於客觀世界的知識，以一種因果關係作 為模式，以前一段的因果關係歸論出關於事物的下一序列的因果關係，以此建立 起對事物的串連認識。177
這種因果序列在科學世界的客觀思維中是一種認識方式，在梅洛龐蒂看來，
卻應該是身體主體的知覺經驗隨著時間的消逝，觀看位置的不同，身體探索世界 的每一刻的獨一無二的差異，所彰顯的不同角度與歷程的累積，才形成我們對事 物的認識，而這也是身體探索世界的方式。
173 John Sallis, Four Phenomenological Philosopher : Husserl, Heidegger, Sartre, Merleau-Ponty s : 160.
174 Taylor Carman, Merleau-Ponty : key concepts : 111-113.
175 Husserl, Edmund, Ideas pertaining to a pure phenomenology and to a phenomenological philosophy : 61.
「身體主體」(subject-Body) 的概念首先是由胡賽爾提出，梅洛龐蒂以此繼續發展成身體知覺的 活動性，在《知覺現象學》中以此鋪展出它對身體主體知覺經驗的關注。
176 PhP : p.71.
177 Aurora Plomer, Phenomenology, geometry, and vision : 3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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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注意地和不加任何想法地打量房屋，那麼房屋看起來是永恆 的，從房屋中流露出一種滯留。也許，我是從我的時間的某一點看房 屋的，但是，房屋依然是我昨天看見的、僅僅過了一天的同一所房屋：
它是一個老人與一個小孩注視的同一所房屋。也許，它有自己的年齡 和變化；但是，即使它明天倒塌了，它今天存在過依然是恆真的，每 一刻時間都是所有其他時刻的證據，……，每一個現在最終都以導致 承認所有其他時間點的一個時間點為依據，……，…。」178
我的身體的觀看位置在這一刻的時間裡，所知覺的反應與表現，在下一刻，我的 身體的觀看位置、狀態與表現都有所不同，這種不同，就建立在主體經驗的細微 差異上，每一刻主觀時間的觀看位置，雖無法全然形塑出科學思維所要求的客觀 世界，對主體知覺的經驗而言，在每一刻都是對客觀世界的獨一無二的經歷，這 和以概念為模型，涵蓋所有主體經驗的差異，並取消前一刻、這一刻、下一刻時 間的差異是全然不同的。
在此處又再一次顯示身體與知覺的經歷是有機的流變關係，每個時間的觀看 位置就是一客觀時間的一種表現，每個時間的觀看位置又是客觀世界的一種表 現，關於主體的身體，主體的時間、主體所知覺形構出來的世界，與客觀時間及 客觀世界相互呼應，一方面說明，科學思維的心靈忽略了主體的身體、時間，全 然以概念的性質要自然世界的豐富性屈從其中，心靈思維以為構造出來的客觀世 界是一切主體經驗的基礎，事實上卻恰恰相反，沒有身體，我們看見蠟塊，更無 從定義蠟塊的性質與屬性，沒有主體經歷的時間，也無法刻劃出客觀時間。
由心靈思維所細細推估、安排的一切關於客觀世界的性質與概念，都必須立 基於主體經驗的一切差異之中。另一方面，在現實生活裡的身體經驗，並沒有主 體與客體的明顯區分，這樣的區分是科學性的思維概念為了將一切事物變成能夠 掌握與宰制的對象，以期盼能化約出一個同質的、無差異的客觀世界，能好好以 心靈思維去推斷、觀察，很明顯地，這非但不是事物在現象世界中真實出現的樣 貌，這樣的區分，不是身體主體經驗上的事實，而是為了心靈客觀思維的概念、
觀察、知識所成形的區分。
筆者舉例。如果我們想知道西瓜的味道為何，不管我們看了幾本教科書，聽 了幾場演講，聽他人敘述西瓜的味道…等，都不如自己拿起一把刀子，剖開西瓜，
吃一口來得真實，無管你對西瓜的味道與口感的感覺如何，這都是屬於你的主體 經驗，屬於身體感受西瓜的知覺經驗。而心物二元論及科學思維所主導的心靈思 維，就像是教科書及演講中所談的關於西瓜的色澤味道、品質屬性及優劣，都不 屬於身體的真實經驗內容。
故此，將身體主體的一切經驗差異同化成心靈思維建構的性質與屬性，才真 正令人百思不解。身體主體的提出與確立要還原的不僅僅只是停留在前經驗的那
178 PhP : p.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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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純粹知識概念的世界，更重要是的，把概念迴旋到自然之中，179 正視身體主 體的知覺經驗，從我的視角與觀看位置出發去經驗關於世界的什麼，還原身體在 機械生理論的「刺激─反應」中做為純粹物質的肉，以及客觀思維中將身體視為 對象物以及也只是作為眾多事物裡的其中一個對象物，還原身體與事物及世界共 存 (co-existence) 的真實狀態。身體與世界共存；身體與事物共存；我的身體與 他人的身體共存；主體的時間與每一刻的真實時間共存；每一個身體主體的共 存；在無形之間，就已經消弭了主體客體的二分，也揚棄了心物二元論裡身體形 同死屍以及心靈思維的位置。180 這就是梅洛龐蒂為何要藉著現象學還原的方 式，敘說回到生活世界之中的原因。181
(二)、身體活動作為實際的存在
梅洛龐蒂所要談的是身體自身，我的身體在日常生活中所經驗的一切，都是 屬於我個人的生命歷程以及內在的習慣所致，這是身體的記憶與情緒，關於個人 生命的、身體作為一個主體的累積歷程。182 而傳統一直以來對於身體解讀的嘗 試僅止於生理上的或心理上的取向，身體為一種有神經系統刺激回應的物質，或
梅洛龐蒂所要談的是身體自身，我的身體在日常生活中所經驗的一切，都是 屬於我個人的生命歷程以及內在的習慣所致，這是身體的記憶與情緒，關於個人 生命的、身體作為一個主體的累積歷程。182 而傳統一直以來對於身體解讀的嘗 試僅止於生理上的或心理上的取向，身體為一種有神經系統刺激回應的物質，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