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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尋找知識論議題的新方向

第二節 輝格實存論

實存論的爭論,在前一節已經初步的提到。第一節本文處理的方式即透過 Solomon 的視野,提出一個重要的呼籲,認為如果我們只在同樣的哲學論證的

框架中去做各自的立場選擇,那麼這場討論將仍然是走在一條無解的道路之 上。因此,如果要突破對這種辯論的緬懷,則必須另尋一條理路,這條理路是 傳統科學哲學與科學知識社會學都能夠接受的方式。Hacking 在 Representing and Intervening 一書中也同樣意識到這種另尋他途的必要。有趣的是,Hacking 與Solomon 選擇的途徑都是從實存論切入。原因即在於,理性與真實性的傳統 討論是無法作為知識證成的基礎,因此無法對理論的真實性(truth)進行判斷。

由於每一個對理論真實性的判斷都是理論的一部分,這種真理的判斷從邏輯來 看是套套邏輯,從科學知識的社會學家來說是語言下的產物,因此Hacking 說 道:

「…人們認為,知識就是正確的表象。但沒有人能走出表象以確信他們的確

符合於世界。每個表象的測試,其本身就是個表象。正如柏克萊主教所言,『沒

有比觀念更像觀念的了。』若要在理論、測試、預測的成功、理論的聚合等等層

次上爭辯科學實存論,那就會被關閉在表象的世界中。無疑的,科學的反實存論

永遠和實存論在競賽…」 (Hacking, 1983: 273-274)

因此,對於理論實存論的問題來說,他並不同意傳統上科學哲學的實存論 看法,因為當代關於實在論的爭辯顯然聚焦於理論的表象與真理的表達。但這 種討論雖然條理明晰卻鮮有定論。Hacking 認為這樣的結果,一部分的原因在 於形上學立場的影響。然而,他也並非反實存論者。對Hacking 來說,理論的 表象層次是不可能產生贊成或反對的決定性論證。但是如果我們能夠以正電子 噴射鈮滴時,反實在論自然是不堪一擊的。因此作者認為,哲學的仲裁者不是 我們怎麼去思考與論證,而是我們如何去實踐(1983: 31)。作者如此處理並非 對於理論與真實性的關係以一種曖昧而隱晦的方式表達;相反地,作者認為對 於一個實驗者來說,如果根本不相信理論存有物的存在,那麼整件事情將會變 成無聊的閒扯(1983: 28)。由此可見,Hacking 的實存論立場其實是非常鮮明

的。然而,其實存論又非常的不同,因為傳統實存論相信理論就是對真實世界 的表述,亦即對真理的表述,並且因為理論為真,所以理論詞語所指涉的理論 物(theoretical entity)在因果上也為真,並且這整個理論構成了知識的保證。

正如前述,Hacking 認知到理論的實在性問題難有共識,因此他的處理方式是 將實存論分為理論的實存論以及理論物實存論(1983: 37)。這樣的處理方式可 以迴避了理論與真實性連結的爭議,同時也可以從哲學的掠物轉變成實驗的對 象。透過操作的實踐方式具體的回答實存論的立場。即理論物的真實性並不保 證理論的真實性。一個正確的理論可能指涉的對象未必正確;相反地,一個錯 誤的理論其指涉的理論物也可能是存在的。因此,如果爭論的起始是由理論與 真實性為發端,那麼必然無解。如果實存論能夠具有說服力的結論,那麼必然 不是哲學的論證能夠給予的,而是實驗者。在這個基礎上,實存論的討論必須 要轉移原來的道路。這個轉移在Hacking 的書中多次表明,例如:

“…the point is not to understand the world but to change it.” (1983: 274)42

“The sceptic like myself has a slender induction. Long-lived theoretical entities,

which don’t end up being manipulated, commonly turn out to have been wonderful

mistakes.” (1983: 275)43

Hacking 用這樣的文字隱晦的表達許多理論之所以能夠爭論許久,那多半 是因為沒有透過干預世界的操作方式,致使最終各說各話局面。Hacking 的實 用主義觀點是其對解決實存論爭議的一種哲學處理方式。這種處理的核心並非 要摧毀實存論的基礎,相反地,他嘗試使實存論的立場能夠更有合理性。因此        

42  請參見 Hacking, I. 著,1991,《科學哲學與實驗》,蕭明慧(譯),臺北:桂冠,頁317。中 文翻譯:「重點不在於了解世界,而在於改變它。」 

43  請參見 Hacking, I. 著,1991,《科學哲學與實驗》,蕭明慧(譯),臺北:桂冠,頁317。中

文翻譯:「像我這樣的懷疑論者,有個小小的歸納推論。那些不以被操作為結束的長命理論存

有物,通常會變成美妙的錯誤。」 

他將實存論做一個切割,把無法證實的部份獨立出來成為理論實存論,而將可 以透過實驗參與世界而與真實性連結的部份作為實存論的安全基礎。但是這樣 的作法不代表Hacking 放棄理論實存論與真實性的關係。本文認為他仍然相信 理論實存論,只是這個部分他無法給予合理的說明,故捨之不予言明。理論物 與理論之間的真實性關係雖然沒有因果上的連結,但確實有一定程度的關聯。

關於該如何理解與詮釋,Hacking 在書中並沒有提出他的想法。當然這是因為 該書的重點在於澄清與矯正重理論輕實驗之傾向,但也可能是Hacking 的思維 中仍然存在濃厚的真理觀,以致於限制了他對實存論所切割的框架發揮更大進 步彈性之發展。再者,本文認為,這樣的處理方式主要用意仍然是在解決理性 危機的問題,所以允許理論與真實性脫勾。如此一來,相對主義者自然喪失了 批判的基礎。在這個意義上,Hacking 的實存論守住了其立場,卻也沒有太多 的開展。

Solomon 的著作,同樣也在處理實存論的問題,但他的處理方式與前者有 所不同。他是從雙方的共同特徵切入。在他的觀察中,雙方在理論真實性方面 如同Hacking 的文獻檢討結果一樣,是毫無共識可言。但在追求經驗上的成功

(empirical success)方面卻是雙方都同意的目標,不論是實存論或反實存論,

沒有一方的宣稱是反對追求經驗上的成功(Solomon, 2001: 34)。在書中,

Solomon 認為理論的真實性問題不是當下能夠給予判斷的,它實際上是一種後 見之明(hindsight)。這句陳述其實是非常有趣的見解,因為它與傳統的實存 論不同。借用Hacking 的例子來看,乙太(ether)的存在是麥斯威爾電磁理論 中的理論假設,而這個理論假設也被赫爾茲以無線電波的實驗所證實。但最終 乙太卻被認為是一個錯誤的理論假設(Hacking, 1983: 275)。從這個例子來看,

理論的真實性在理論發展的時期,甚至到理論檢驗時期,都無法證實他的真實 性如何。直到有一天,這個理論的現象被完全發掘之後,我們才能夠以回溯

(retrospectively)的方法來檢視這些理論到底有多少的真實性。Laudan 便是 基於這個科學史的觀察,而選擇站在反實存論的陣營。在他看來,所有今日被

視為真實的理論往往在日後都遭到否認。因此,理論的真實性與經驗上的成功 是兩個獨立的軸線,彼此沒有相互證成的關係(Solomon, 2001: 48)。但Solomon 不認為如果放棄理論與真實性的連結就必然只能選擇反實存論的立場。因而現 在的問題即是,如果反實存論的批判是正確的,那麼實存論該如何自我調整?

Hacking 認為表述系統並非只有一種(representing system),因為關於一個現象 的理論往往有很多種,因此我們無法離開自己存在的表述系統而為知識做正確 的判斷。他的作法便是把理論實存論以特製假設(ad hoc)的方式,暫定其為 真實,以留待科學實驗來決定結果。

其實 Hacking 的觀點在 Solomon 的理論結構裡面被進一步的闡明。Hacking 強調只能透過理論物的實驗操縱來證成實存論,而Solomon 認為這種交由經驗 來判斷的方式,實際上就是輝格的實存論。作者的輝格實存論以 Kitcher 的參 照理論,將理論分為理論預設(presupposition posit)以及研究預設(working posit)(Solomon, 2001: 38)。他認為經驗上成功的理論必然有一些真理存在。

但是這不是理論建構或檢驗的當下可以判斷的(Solomon, 2001: 48)。傳統的論 辯往往集中在此,故而無法產生進步的發展。作者認為,不如從研究預設著手,

因為實存論與反實存論均旨在追求經驗上的成就,即便是反實存論也從未宣稱 不追尋經驗上的成功。而如果以經驗上的成功為基礎,我們就可以合理的推測 理論中確有真理的存在,即便當下我們無法確定真理表現在哪裡。

作者以燃素理論來說明這種理論的架構。他認為燃素理論在今日的觀點下 是錯誤的,因為燃素(phlogiston)並沒有實際指涉的對象。然而,燃素理論 對於氣體中推測有助燃以及使燃燒止息的物質,並且這些物質的結合可以產生 水的理論結構確實使他的理論產生經驗上的成功,他可以成功的對現象進行解 釋與預測。從後見之明的角度來看,他提出理論時並不清楚他理論之中所指涉 的物質並非他所想像的(Solomon, 2001: 39)。但是「去燃素」卻可以指涉今日 的氧氣。這種以後見之明的方式確認在經驗上成功的理論,使他具有理論結構 上的正確性,而他的概念也具有指涉的潛力(reference potentials)(Solomon,

2001: 39)。同樣地,麥斯威爾的電磁理論中所假設的電磁「以太」,在今日的 知識中是一個全然可以刪除的錯誤假設。這個假設完全不牽涉經驗的檢驗,他 純粹是當時知識背景之下,一種使理論合理化的概念設置,屬於理論的預設,

而非研究的預設。在當時的知識水平中,如沒有電磁乙太之類的介質存在根本 無法想像光的傳導如何成為可能,而乙太提供了理論成功的處理方式,但卻沒 影響經驗上的成功(Solomon, 2001: 37)。

對於 Solomon 來說,理論預設本身根本無法在當下被證實,我們只能夠從 經驗上的成功去證實研究預設,而以研究預設的成功回溯理論的真實性。但這

對於 Solomon 來說,理論預設本身根本無法在當下被證實,我們只能夠從 經驗上的成功去證實研究預設,而以研究預設的成功回溯理論的真實性。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