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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海成人科幻小說中的科學詮釋

科幻小說是第三世界文學的文本的主要形式。黃海早期的科幻小說,承載了 許多的科學詮釋的重擔,本章第二節將一一提出檢視、探討。

第二節 黃海成人科幻小說中的科學詮釋

壹 《一○一○一年》的科學詮釋

從黃海的第一篇科幻小說〈航向無涯的旅程〉開始,他就嘗試把科學知識引 入小說中。〈航向無涯的旅程〉先以敘述的方式,證明愛因斯坦相對論的正確性,

間接印證人工冬眠的可能性,進而以人體機能減緩術來克服漫漫太空之旅遭致人 體機能的老化與衰退;要是人體的肢體或器官老化不堪使用,就移植複製的器官 來取代、換新;至於人類的傳宗接代,也進步到無性生殖、人工受孕,然後以人 造子宮來培育、繁衍。這些先進科技,在《航向無涯的旅程》中,或以敘述、或

以對話、或以尋思來詮釋,科學成分十分濃稠。

在〈天外異鄉人〉中,黃海引用羅伯•阿爾瑞(Rober Ardrey)的「基本的驅 迫」理論,作了約三百字的說明。黃海還以「我記起」的方式;用了五百字簡介 杜蘭特夫婦(Will and Ariel Durant)的「文明史」;也以四百多字引述黑格爾在〈國 家論〉中有關戰爭與文明的相互影響。這樣直接了當的詮釋,將會降低科幻小說 的可讀性,但是,這時期的黃海科幻寫作的嘗試,目的是要讓讀者多了解一些自 然科學的理論,以及人文科學的知識。

與《一○一○一年》書名同題的小說裡,進一步探討天國在哪裡?信仰與永 生的問題,還引述美國尼克森總統的就職演說,佔了六百字(頁 77─78)。另外,

關於上帝在那裡?宇宙如何形成?黃海又引述李梅脫氏(G. Lemaitre)的「宇宙膨 脹學說」,凡七百字(頁 82─83);黃海也談到了人生真、假、對、錯的哲學問題,

他引述二十世紀哲學家卡繆「我」、「世界」、「荒謬」二位一體的荒謬理論,以及 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對二十世紀思潮的影響,又論及於人類物理學上的生與死 的現象,共兩段二十五行,約一千字(頁 87─88),在這篇小說裡,還涉及「量子 論」(頁 94),以及「迅子假說」(頁 98)。根據量子論,物質都受到量子定律的支 配,在量子世界裡,任何東西的位置和速度永遠不可確定,一件東西看起來有許 多不同的位置,所以,「我」有可能看到許多個「我」。「迅子假說」,是假定有比 光速更快的微粒子,稱為「迅子」。這些深奧的科學理論,他各以一百來字做詮 釋。

《一○一○一年》後來在一九八○年重新修訂,去除其中四篇文藝作品,增 補四篇科幻小說,改名為《天外異鄉人》,由照明出版社出版。

貳 《新世紀之旅》的科學詮釋

在黃海第二本科幻小說集《新世紀之旅》裡,科學詮釋仍然佔了作品中十分 吃重的分量,甚至有一些基本的地球科學常識,也不厭其煩的詮釋,例如〈來自 一九七○年的人〉,描寫魏凌非的心情,「如同一顆沒有生命、沒有靈魂的石頭」,

卻以將近四百字來敘述石頭在地球上形成的經過與無機物在地球上形成有機物 的起源(頁 3)。在〈DNA!DNA!〉裡,魏凌非臨睡前,老萬在他的身邊訴說什 麼是DNA,這一段話,將近七百字(頁 26─27),又藉電視報導,進一步說明 DNA

對生命科學的影響,也有四百多字(頁 29─30)。在〈人.哺乳動物〉,當魏凌非 從核子飛船「探首窗外,地質上的景物像是一大片朦朧。大陸,一塊一塊的大 陸,……」(頁 42)隨即轉為兩億年前地球由一塊超級大陸分裂為兩塊的地球科學 的詮釋,用語的轉折十分突兀。緊接著,又由老萬「小聲的嘀咕」什麼是哺乳動 物,有什麼特點、分成什麼「科」、「目」(頁 42─43),人類在生物學上性與生殖 的問題(頁 45),甚至張之洞的〈中體西用〉與胡適的〈我們對西洋近代文明的態 度〉一文,也被引用來探討人生的價值觀(頁 49)。小說中引經據典,容易落入說 教的框框,這或許是身為台灣科幻小說先驅的黃海,在開疆闢土過程中摸索的印 痕,我寧願說這樣的作品是台灣科幻小說的初胚,它將日益成長而趨於完美。

在〈科學城變故〉裡,黃海再度提到愛因斯坦的「相對論」,詮釋「時間旅 行」的可能性。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指出,高速運動可以使時間變緩慢,所謂

「時間旅行」,就是藉助高速度來達成,速度越快,經歷的時間越慢(頁 71)。還 以佛教的「五蘊」──色、受、想、行、識來論述人世的變化無常;引用羅素(Bertrand Russell)在「一個自由人的崇拜」中所說,人的一切「都不過是原子偶然結集所 產生的結果」(頁 74);還把艾西莫夫的「機器人守則」,寫進對話裡(頁 78)。〈審 判•植物證人〉也是藉著對話置入「貝克史特效應」──植物的感覺效應;104

〈月宮裡的魔鬼〉裡,以月球為背景,少不了寫一些關於月球的基本知識;〈二 十一世紀怪談〉,小說一開頭,就介紹土星的環帶及九個衛星(頁 130),這些土星 的科學知識,與小說情節的關聯不大,可以不必介紹,因為小說的主要背景是在 月球基地。

黃海收錄在《一○一○一年》和《新世紀之旅》的科幻小說,都是早期的作 品,他一直希望能夠創作主題深刻的科幻小說,黃海似乎要讓他的小說承載更多 的科學理論,但對於科學理論如何不露痕跡的融入小說當中,並沒有特別去自我 要求,因此,細讀這兩本著作裡的作品,理論性太強了,而有「拼湊」科學理論 的感覺。

104 這是美國人克里夫.貝克史特發現的效應,基本原理是:任何一種活的細胞,都賦有原始的 感覺( Primary Perception)能力,而植物與人類之間存在著一種不可知的電磁波,或是光波,要是 有人在植物面前做出暴力行為,植物就會有感應,並且可能辨識出那個行使暴力的人。參閱黃海:

《新世紀之旅》,頁83─84。這個理論後來證實是錯誤的。

參 《銀河迷航記》的科學詮釋

《銀河迷航記》科幻短篇小說集,初版於一九七九年,由照明出版社出版;

一九八五年九月,改由知識系統出版有限公司重新出版。閱讀第一篇與書名同題 的〈銀河迷航記〉,必須假設自己是銀河九號太空船上的太空人,在銀河中巡航。

因為黃海在小說中,以次光速向兩百三十萬光年外的仙女座銀河飛去。在漫漫的 旅程中,如何克服身體老化以及有限的生命,是科學家的問題。黃海在小說中詮 釋相對論(頁 10)、基因複製(頁 17─18)、靈魂複製(頁 21)、腦思想的轉移複錄(頁 28)等科學理論。

〈異星奇遇〉探討宇宙中智慧生物的生命組織的基礎,是碳?矽?阿摩尼 亞?,也提到一九七七年美國,發射航海家一號無人太空船,攜帶銅質唱片,及 其他與地球有關的圖片訊息,航向太空深處(頁 56─57)的科學史記錄。

〈人性保衛戰〉有利用腦部電擊及遙控「制心術」控制人的行為、思想及潛 意識(頁 78─84,117),甚至有腦袋移植的技術(頁 113─116)的學理。

〈試管春秋〉詮釋談性生殖與代母(代理孕母)可能產生的倫理問題;〈再生 緣〉用體細胞以無性生殖技術複製人的觀念,這一九八五年代完成的作品,已經 把複製人的科學原理正確的詮釋,比世界上第一個複製人誕生(二○○二年十二 月二十六日),早了十七年。105

〈再生緣〉延續〈試管春秋〉的複製人觀念,更進一步的認為:「當人能按 照自己的形象造人之後,也許又會按照自己的心靈塑造另一個自己。(頁 157)」

但是複製人的個性卻會有善惡之分,以科學詮釋,「當一個『人』具備有兩副身 體時,潛意識可能控制了另一副身體,去做潛意識要做的事情。」(頁 180)

肆 《偷腦計劃》的科學詮釋

黃海在《偷腦計劃》〈後記〉最後一段提到,收錄在《偷腦計劃》裡的科幻 小說,是較為通俗性、浮面性的作品(頁 217)。其實,與前面兩本作品比較起來,

105 根據 2002 年 12 月 27 日《聯合晚報》編譯彭淮棟綜合邁阿密外電報導:「複製人協會」(Clonaid) 總裁、法國科學家布麗姬.波塞利耶26 日宣布,全世界第一個複製人已於 26 日經由剖腹誕生,

過程順利,是個女嬰,這名女嬰的父母親都是美國人,她是由母親體細胞複製,將採取女嬰和母 親的DNA 樣本比較,如果一模一樣,就能證明女嬰是複製人。參閱 2002 年 12 月 27 日《聯合 晚報》第一版。

《偷腦計劃》中的作品技巧比較圓熟,也容易被讀者接受。

《偷腦計劃》裡〈母親的祕密〉,主題是探討變性與自體受精的結果。故事 的主線寫湯長春是一個數學天才,為了逃避中共的要脅,他做了變性手術,在變 性之前,他預先儲存了自己的精子。變性之後的「她」,與一位沒有生育能力的 美國醫生結婚。「她」就在醫生夫婿的協助之下,利用「他」變性之前預存的精 子,使變性之後的「她」受孕生子。

在黃海寫〈母親的祕密〉的年代,變性手術還在試驗階段,但是,男變女之 後,能夠懷孕生子,只是科學的幻想。黃海在這篇作品裡,捨棄理論的闡述,著 重情節的鋪陳,使得「她是我的母親,也是我的父親」的雙性一體的生物科學理 論得以「實現」。

伍 「文明三部曲」的科學詮釋

黃海的「文明三部曲」是指《鼠城記》、《最後的樂園》、《天堂鳥》三本書。

這三本書的人物、故事並不相干,歷史事件卻是互相承接:《鼠城記》寫一個城 市的興衰,《最後的樂園》寫一個國家的興衰,《天堂鳥》寫一個星球的興衰。從 城市→國家→星球,由小而大,有它的承續性。不過,這三本書在時報出版公司 出版的順序卻是《天堂鳥》(1984 年 5 月)、《最後的樂園》(1984 年 8 月)、《鼠城 記》(1987 年 6 月)。

《天堂鳥》所寫的是一個星球的興衰,它的科學學理涵蓋了《鼠城記》和《最 後的樂園》上面,然而,在《天堂鳥》裡,仍有一些基本的科學學理必須予以詮 釋,例如什麼是生物?遠古僧人博古今下了定義:「1.可以移動自己的身體。2.

具有一種通過化學變化作用去產生能量的能力,稱為新陳代謝。3.生殖能力。4.

個別獨立存在。5.具有思考與思想溝通能力,稱之為智力。6.它是自然的產品,

而不是人工的。(頁 93)」這樣的詮釋,並非涵蓋所有的生物,範圍應縮小為「人」。

但對機器人來說,是分辨「人」與「機器人」的準則。在《天堂鳥》裡,也提到 了DNA 的複製學理(頁 95,151,228)。

《最後的樂園》有透過電視畫面以圖文的方式詮釋科學知識,例如歌麗美雅 使用「大氣罩」的原因(頁 56);有的以演講的方式來詮釋,如季安國在公園演講

《最後的樂園》有透過電視畫面以圖文的方式詮釋科學知識,例如歌麗美雅 使用「大氣罩」的原因(頁 56);有的以演講的方式來詮釋,如季安國在公園演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