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法與運音(articulation)

所謂運音就是一種語氣的表達，如何將樂句中的每一個音以適當的下鍵速度、力 度，並配合離鍵的時間點、音符的方向性，考慮音符的抑揚頓挫、樂句的起承轉合…

等去演奏，是演奏者在處理句法與運音時所面臨的課題。在《伊貝利亞》第二冊三首 作品中，《隆達納舞曲》與《阿美里亞》在作曲手法上比較相近，但由於舞曲節奏特 性的差異，句法與運音不盡相同；《特里安納》擁有最出色的織度，以及模仿器樂的 音響效果，在句法與運音上更須以不同的方式觀察。故在此以每首作品逐一觀察的方 式論述。

《隆達納舞曲》由於6/8 拍與 3/4 拍交替的特性，樂句也多為以兩小節為單位去 組成、建構，所以在句法與運音的探討上，著重於觀察這兩種拍子交替的運音變化以 及在結構上，銜接不同段落時所用到的長句中運音法的不同。起先，6/8 拍與 3/4 拍 是以一小節的圓滑奏，一小節的斷奏構成的，如譜例4-10，6/8 拍旋律是線條抒情性 的表達；3/4 拍的和弦標示著「乾而精確的」(sec et précis)是節奏性的強調，所以在彈 奏上6/8 拍較為流動；3/4 拍必須非常嚴謹地數拍子。觸鍵上，6/8 拍的部份音色圓潤，

左手以持續低音為支撐，一個聲部一個聲部地往上疊，應賦予每個聲部不同的音色，

而使織度清晰，此外，為使上聲部突顯出來，必須用更多指尖的力量；3/4 拍的第一 拍是句尾，同時也是另一個開始，接續著斷奏的和弦音，音色上因為「乾而精確的」

的要求而必須集中，無須踏板的使用。然而，這樣的斷奏和弦音型每次以更高的音域 出現，如下譜例所示，不同的音域會使觸鍵上必須有所調整，否則高音域太乾、太敲 擊性的聲音會太過於刺耳，故選擇離鍵時特別注意手腕、手指的瞬間放鬆，使具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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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繚繞之感。在變換音域時，可以去強調 D-C^#兩音，予以彈該兩音的手指更多的集 中感。

譜例5-11 (《隆達納舞曲》1-2, 6,10, 14 小節)

如譜例4-11，主題 A 起初以斷奏的方式出現，m. 20 起主題的旋律隱藏在內聲部 裡，在運音上，彈奏時要特別注意右手必須兼顧旋律線，又得做出與之交錯拍子的重 音，左手伴奏音型的表情也有圓滑與斷奏的表情區別，都是在演奏時必須掌控的。《隆 達納舞曲》圓滑奏與斷奏交替出現的運音，也表現在段落銜接處，如下譜例所示，兩 小節的圓滑奏藉由漸強將音樂推升至斷奏下行、漸弱的方式，別具巧思。

譜例5-12 (《隆達納舞曲》33-36 小節)

mm. 49-68 主題 A 的片斷處，扭轉了 6/8 拍圓滑奏拍圓滑奏 3/4 拍斷奏的慣性，

變成6/8 拍斷奏，3/4 拍一組一組的 slur 的情形，如下譜例所示，斷奏的地方必須非 常強調且輕巧，觸鍵上宜選擇要強調的線條，避免各聲部的音色一致導致沒有立體感 的聲響。

譜例5-13 (《隆達納舞曲》49-52 小節)

Æ Æ 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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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隆達納舞曲》主題A 段進入 B 段之處，阿爾班尼士使用了比較特別的運音 法以作為段落間情境轉變的銜接，如譜例 4-14，斷奏的八度和弦漸慢、漸弱轉變為 tenuto 的八度和弦，從高昂的斷奏和弦逐漸變為緩和、溫暖的和弦，和聲上也要從 V 級的高度不穩定進入 VI 級假終止，在觸鍵上斷奏多為指間的變化，tenuto 則多為手 臂的控制以製造寬廣的聲響。

《隆達納舞曲》與《阿美里亞》雖然有相似的深沉歌主題，但在運音法上是不盡 相同的，如譜例 4-13 與 4-9，《隆達納舞曲》的深沉歌主題每次皆在重複音上使用 tenuto，而最後一個重複音使用重音記號，有時會加上 sf 或漸強記號。《阿美里亞》

深沉歌主題的重複音並不是每次都有tenuto 記號，也並不是在旋律中間每次都有重音 或突強記號。在tenuto 記號處，筆者會予以較深的觸鍵，並使音與音之間盡量沒有縫 隙，再配合樂句的漸強、彈性速度的標示帶出 sf，使之更具表現力(如下譜例)。

譜例5-14 (《阿美里亞》105-112 小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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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美里亞》比較特別的運音法在於第一主題P2 素材，如下譜例 29-31 小節圍 繞在 G 音之上的短句，其重音在一、三、六、九之上，「兩拍+三拍+三拍+三拍」的 韻律感使的句首較具急促之感，重音、斷奏的交替出現使得 G 音不斷地被突顯，其 後的樂句離開G 音，在 33 小節第五拍起句子變長、變綿密，前句的節奏感與後句的 歌唱性形成對比，在觸鍵上前者下鍵稍快且為了詮釋出休止符，必須使斷奏斷得乾 淨；後者則強調橫向的旋律進行，並同時在重音處予以較多的力度和較快的觸鍵。

譜例5-15 (《阿美里亞》29-36 小節)

前文曾提及《特里安納》在織度的特殊性、舞曲節奏的使用以及模仿器樂甚至舞 者頓足聲的情形，在運音上，不同性格的聲部、舞曲節奏自然會有不同的運音。舉例 而言，如譜例4-4，《特里安納》導奏的舞蹈節奏是「優雅且溫柔的」(gracieux et tendre)，

此處的斷奏與重音就如舞者們輕盈的舞步般，加上小範圍的漸強漸弱使得音樂中蘊含 性感、挑逗的成分。又如譜例 4-31，第一主題 S 素材與導奏的織度相似，但不同的

節奏( 與 )呈現出完全不同的表情、不同的運音，在觸鍵上會比導

奏來得集中，以達到快樂、詼諧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