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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贊法師佛教改革思想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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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巨贊法師佛教改革思想初探

誠如黃心川先生所言:「巨贊法師是改革浪潮的浪尖兒太虛路 線的繼承者,他在新民主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過程中為了佛教 的復興和改革,殫精竭慮,勇猛直前,作出了不懈的努力,奉獻了 一生。」、「巨贊法師是一位解行相應的佛教改革家,他把畢生的 精力奉獻給了佛教的改革和復興事業。」

一、追求佛教改革的一生

據法師自述,19 歲那年他到杭州靈隱寺 想出家,剛巧太虛法師在那裡,要他做一篇出 家志願書。當中有一個志願是「改革佛教」。

太虛法師對其文很賞識,有「斯亦有志於道之 士,得其師導,可臻上達」的評語。可見,自 青年時代起,巨贊法師就早已立下改革佛教的 宏願。

1932 年,在杭州經太虛法師介紹,依靈 隱寺卻非和尚正式出家,受具足戒於寶華山。

之後,先後在歐陽竟無的內學院和四川漢藏教理院學習、教書。抗 戰中,1939 年先在湖南南嶽辦佛學研究社,組織佛教青年服務團;

李建欣

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宗教研究所編審

青年時期的巨贊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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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 年秋,到廣西桂林辦《獅子吼月刊》。

「《獅子吼月刊》,1940 年 12 月 15 日出版。……據該刊《代 發刊詞》云:『該刊的主要內容是著重用歷史眼光,對全部教理,

作有系統的整理,順應時代潮流,重新建立一套新佛教的理論。同 時,更針對敵偽的荒謬宣傳,儘量發揮佛教的反侵略的思想,從佛 教崗位上,來鞏固抗日民族戰線,支持長期抗戰。所以,其基本任 務就是,用歷史的眼光整理佛學,使佛學通俗化、現代化,而能適 應現代思潮,樹立新佛教運動的文化堡壘。宣揚佛教的反侵略思想,

促進佛教同仁為抗戰救國服務。報導國內外佛教動態,以佛學觀點 來評價現代一切學術思潮。』……該刊自創辦以後,一直在新佛教 運動方面頗有建樹,除了宣傳新佛教運動之外,還專門出版了『新 佛教運動專刊』,在當時佛教界獨樹一幟,影響很大。」

反映巨贊法師關於佛教改革基本思想的篇章〈新佛教運動之史 的研究〉、〈新佛教運動的中心思想〉、〈新佛教運動的回顧與前 瞻〉、〈新佛教運動與抗戰救國〉等,都是在《獅子吼月刊》的前 幾期集中刊出的。這份期刊實際只出6 期,即 1940 年第 1 卷第 1、

2 期,1941 年第 1 卷第 3、4 期 合 刊,1941 年 第 l 卷 第 5、6、

7 期合刊,1941 年第 l 卷第 8、

9、10 期合刊,1941 年第 l 卷第 11、12 期合刊。短命的期刊卻 給我們留下了彌足珍貴的文獻。

「這一時期由於法師和各 界頻繁接觸,得能深入考察社

會各個階層的底蘊,從而堅定 巨贊法師與道安法師共同創辦並主編的

《獅子吼月刊》

(3)

了他徹底改革佛教的夙願,提出了『生產化』、『學術化』兩個口號,

撰成了約二十萬字的《新佛教概論》。……《新佛教概論》的基本 內容是:認為過去的佛教和封建主義血肉相連,佛教徒的思想行為 受它的影響很大,不少是迷信的、落後的,因此要排除佛教中封建 迷信的毒素,剔除其糟粕,吸收其精華;必須用科學的歷史觀點,

在理論方面研究大乘教理,才能棄偽揚真,澄清思想;在行為方面,

要發揚菩薩的積極精神,無我除執,以之實踐理論;對於僧伽制度、

僧伽教育的改革,僧伽人才的培養,寺廟的管理和整頓,經典、文 物的保管和整理,佛教界的因循守舊的積弊如何革除等等,在這本 書裡都有詳盡系統的闡述。對於廣建壇場,聚眾諷誦,以做佛事為 衣食之資,巨法師尤為反對,他一向力主佛教徒要要參加勞動,自 食其力,發揚古德『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美德,恢復釋迦牟尼 原有的光明和佛陀的優良傳統。只有這樣才能不被淘汰,才能適應 時代的需求,才有自己安身立命之處,也才能體現「生產化、學術 化」的宗旨。」

在桂林期間,巨贊法師曾想把廣西省佛教會作為新佛教運動的 一個據點,「目前最要緊的,是找一個新佛教運動的據點。有了據 點,才能集中人材,分工合作。……由於他本身的沒有阻力,黨政 界的開明,加上文化界的熱情,我們想在這裡建立新佛教運動的根 據地。……同時想應用生產化、學術化的原則,組織一個實驗叢林,

全國為佛教界之倡」。後來不知何故沒有結果。1942 年巨贊法師離 開桂林,來到桂平西山,任龍華寺主持,頗想有所作為:

我倒很想把西山做個實驗的場所,最近已經成立了佛教會,

會址設於龍華寺,會員約有二百餘人;李公祠和水月宮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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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是潯地男女佛教徒禮拜之所,亦已改為居士林,附設五 明圖書館。……每月下山兩次,為女居士們所舉辦的女子 佛學研究班授課。假定經濟可能充裕的話,還得辦刊物,

和編印比較通俗的佛學書籍。這是關於學術化方面的。「生 產化」方面,從培植西山茶著手,已經開了十多畝田地,

種了百多年種子,大約三四年後,每年或者可以採到幾百 斤茶葉。……那我們的生活,真可以連田租都不靠。

法師還有關於風景建設方面的具體設想。可惜的是,法師在這裡的 佛教改革事業剛剛開了個頭,就由於國民黨頑固分子的誣陷與阻撓 而中斷。

1946 年巨贊法師回到杭州。那時的浙江省主席沈鴻烈曾經鼓勵 他草擬改革浙江全省佛教教務的計畫。後來其繼任者陳儀與省民政 廳廳長杜偉居士,兩次希望他能改革杭州市的佛教教務,但法師認 為「社會經濟基礎未變,舊有的一切,結合在一起,牢固不化,以 民政廳長的全副力量,想要加以改造,只是主觀的願望,唯心的想 法,決不會成功的」。

1948 年巨贊法師在 香 港 講 經, 遇 到 了 李 濟 深、 沈 均 儒、 章 伯 均、

郭 沫 若 諸 先 生。 大 家 都 認為佛教問題是一個大 問 題。 人 民 解 放 軍 不 久 解 放 全 中 國, 佛 教 的 現 狀 必 將 打 破, 以 後 如 何

巨贊法師在香港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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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法呢?巨贊法師鑑於此,就到台灣去考察,想看看日本化的佛教 究竟如何。巨贊法師在台灣參訪一個多月,撰寫了《臺灣行腳記》,

其最後結論是:「臺灣佛教正面臨著必須向『中道』轉變的關頭,

誰能不忘根本,而又能順應潮流,即足以領導臺灣未來的佛教,也 將被全臺灣的三百萬佛教徒所擁護,而協助政府奠定長治久安的基 礎。日月潭的湛澄,草山的雅靜,將會鐘毓一兩位出類拔萃的大德,

打開臺灣佛教的局面。噫!非斯人,吾誰與歸?」

考慮到巨贊法師到台灣考察佛教的背景―為新中國佛教改革 草擬計畫,我們在這裡似乎聽到了他的弦外之音,即:只有抓住佛 教的根本,同時又能順應潮流者,才能領導新中國未來的佛教,並 被佛教徒所擁護;解放前夕的大陸何嘗不是在期待著「一兩位出類 拔萃的大德」,來打開新中國佛教的局面?如法師所說:「改革中 國佛教教務,應配合朝代,重訂合理的辦法,日本化只能供參考而 已。」

巨贊法師由台灣回到杭州,開始考慮草擬改革全國佛教教務的 計畫,趙樸初居士也為此到杭州與法師商量過一次,想祕密召集分 散在滬、杭、甬一帶的進步的佛教徒開一個會,切實商決具體辦法,

但因故未成。淮海戰役一結束,法師由杭州至香港。時任中共華南 局負責人的潘漢年通過別人,要巨贊法師寫一個新中國佛教改革草 案,後此草案由潘漢年讓人帶到當時為中央所在地的石家莊。

1949 年 4 月 13 日巨贊法師由香港抵達北京。在北京經過一個 多月的考察與討論,以北京市佛教同人的名義,為改革全國佛教,

上書毛主席及各民主黨派。其內容被概括為四點,有關佛教改革的 部分就占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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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尤其是最近四五十年,全國各大小寺院,由封建 地主而商店化、家庭化,格外加強了迷信與沒落傾向,使 佛教受盡了社會的揶揄與輕褻。我們實在覺得非常痛心,

也曾經做過一點改進工作。但佛教這一個階層,和整個社 會是分不開的,整個社會沒有改革,佛教內部的革新也無 法進行。所以佛教革新的運動,雖然也有三十年的過程,

而在這個時代以前,可以說是毫無成績。……

三、佛教的本質不同於別的宗教,他「無神」又主張「實 踐無我」,與時代精神深相吻合。加以即待解放的西藏和 臺灣,都是崇奉佛教的。和我們毗連著的國家,如安南、

暹羅、緬甸、錫蘭、印度、朝鮮乃至日本,都是根深蒂固 的佛教國家。假定在中國革命的過程中,漠視了佛教這一 個單位,恐怕對於解放西藏、臺灣和世界革命的進展,或 者會發生困難的。反之,如果新中國的國土上,出現了佛 教的新姿態,對於全國的完全解放和世界革命的進展,或 者也不無便利之處。

四、提出「生產化」、「學術化」兩個口號,作為改革佛 教一切制度的目標。生產化可以打破舊時各寺院封建的經 濟組織,學術化則加強佛教徒對於佛教的認識與正信以破 除迷信。封建的組織與迷信的愚昧既已毀棄,佛教革命的 本質,才能完全流露。

人民政協籌備開會之前不久,北京市人民政府頒布了嚴禁毀壞 寺廟古跡文物的通告。巨贊法師認為消極的保護之後應該有積極的 整理,才能收到實效。他曾經本著這個意見,與時任北京市副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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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張友漁談過一次。張友漁說,積極整理對於佛教和政府都有益處,

但非有一個佛教團體從中領導不可;組織團體的時候,最好以解決 佛教問題為宗旨,不必涉及其他。法師根據這個意見,草擬了一個 中華全國佛教整理委員會和籌備會的章程,送請統一戰線部核奪。

統戰部的同志說目前這樣做恐怕是有困難的。

巨贊法師領導佛教界開 展佛教改革的工作,具體說 來,是在北京正式成立北京 市佛教徒學習會,開辦僧尼 學習班。組織僧尼學習班的 目的:「一、學習馬列主義,

及毛澤東思想。二、實行佛 教『濟世無我』的積極精神,

建立勞動觀點,服務人民。

三、肅清封建迷信的思想,

爭取佛教的光明,輔助社會進化,完成人間樂土。」僧尼通過學習

「認識了時代,認識了佛教的真精神,接受得了改革佛教教務的理 論與辦法」;「我們開辦麻袋工廠,把他們吸收在這一個生產部門 裡去,配合著『新叢林』的計劃,開展中國佛教新建設的第一步」;

開辦大雄麻袋工廠,「把北京市僧尼勞動生產的問題整個解決」。

巨贊法師還制訂了《新叢林組織綱要》(草案)。

1949 年 5 月 29 日,人民政協全國委員會宗教事務組召開關於 各宗教教務改革的第三次座談會,討論由巨贊法師所提出的三個文 件:一、目前佛教的情形,二、關於處理一般宗教問題的意見,三、

改造佛教的意見。後來巨贊法師吸取了大家的意見,從頭加以修改,

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1949 年9 月在北京召開,巨贊法師(前排左二)

為唯一僧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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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改革佛教的意見》。其基本原則有四條,其中,「二、從勞 動生產徹底改革佛教的現行制度,使出家僧尼,老者有所養,少者 有工作,消滅寺院的地主資格,子孫私有制度,和迷信營業。三、

依據人民政府《共同綱領》第四十條之指示,用科學的歷史觀點,

在理論方面,研究大乘教理,棄偽揚真以澄清思想;在行為方面,

發揚菩薩行的積極精神,無我除執以實踐理論;在文物方面,保全 資料,芟蕪去穢以整理典籍」,其核心實質不外乎生產化與學術化 兩大目標。

1949 年 6 月 18 日,李濟深、陳銘樞、唐生智、趙樸初、方子藩、

周叔迦與巨贊七人,邀請出席人民政協全國委員會會議代表當中與 佛教有關的諸先生在森隆飯莊座談。討論結果,為避免誤會起見,

《改革佛教意見書》改題名為《中國佛教教務改革意見書》,徵求 全國僧尼的意見。與之同時,發起組織現代佛學社,出版《現代佛 學》月刊,巨贊法師為主編。

1952 年,巨贊法師與李濟深、葉恭綽、陳銘樞、趙樸初等籌 建中國佛教協會,任籌備處副主任;1953 年中國佛教協會成立時當 選為副祕書長;1957 年當選為中國佛教協會第二屆副會長兼副祕書 長;文革初期以現行反革命的莫須有罪名,被關進監獄達七年之久,

1980 年平反。1984 年齎志而歿。

二、巨贊法師的佛教改革思想

如上所述,巨贊法師十九歲那年在杭州靈隱寺巧遇太虛法師,

想從他出家;太虛法師讓他做一篇出家志願書。巨贊法師用駢文寫 了四個志願,其中一個志願即是「改革佛教」。太虛法師評語中有

「斯亦有志於道之士,得其師導,可臻上達」。可見,巨贊法師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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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時代就確立了改革中國佛教的宏願。

法師為什麼一定要改革佛教?其初衷何在?應是出於對佛教現 狀的不滿。由於巨贊法師是佛教中人,因此對於長期以來佛教的積 弊看得十分清楚,這是教外人士所不能比擬的。如黃心川先生所分 析:「我國過去的佛教和封建主義血肉相連,佛教徒的思想和行為 在不同程度上受到封建主義的影響,表現出十分迷信落後。」

巨贊法師在不同 時期的文章裡,對佛 教的現狀進行過沉痛 的描述:「寺廟生活 情形,反一天一天違 背唐代的合理性,以 至於構成現在叢林商 店化、地主化,小廟 家庭化的畸形狀態。

所謂最精密的理論,

自宋以來,就逐漸被

那些多閑的長老們菲薄著,目為義學空談。大部分和尚,本來是為 著生活出家,更用不著佛理。整個佛教界浮沉在愚河癡海的無知淘 浪之中,跟著來的就是迷信的『慈航』。佛非但需要批發他所毀棄 過的祀神儀式和咒語,同時還得披上方士式的八卦道袍。」法師指 出了佛教中存在「叢林商店化、地主化,小廟家庭化的畸形狀態」,

義學衰落和迷信色彩濃厚。

法師還分析道:「大概是僧伽分子太雜,一般知識水準過於低 的關係,『語言無味,面目可僧』,自然和上層社會不能取得聯繫,

巨贊法師(前排左三)與趙樸初居士(前排左一)

接待外國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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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得不到見識。又因為生活的驅使,逼得他們不得不趨於頑劣,

做盡許多佛法所不容許的事情,嫉妒障礙,分黨分派,固然也含有 爭奪飯碗的因素,一方面則因為和尚們大都氣量狹小,不顧大局。」

又說:「佛教界內高僧大德固然很多,而大部分有知識的,成日價 談玄說妙,行為上則連起碼的同情心都沒有。爭名奪利,排擠傾軋,

和市儈一般無二。沒有知識的,為著找飯吃,東奔西走,不能不墮 落到社會的最下層;甚麼禮義廉恥,甚麼六度四攝,他們是沒有辦 法做得到的。」

這裡,巨贊法師又就僧伽的成分進行具體分析:有知識的僧人

「談玄說妙」、「爭名奪利,排擠傾軋」;「氣量狹小,不顧大局」;

沒有知識的僧人為生活所迫,「做盡許多佛法所不容許的事情」。

新中國甫建立,巨贊法師就對佛教界的痼疾進行了深入的概括:

我以為流行在佛教界的歪風,不外四種:一、飽食終日,

無所用心;二、抱殘守缺,膠柱鼓瑟;三、買空賣空,言 不及義;四、假貌為善,蛀蝕佛教。這也免不了主觀主義、

宗派主義和八股,自然也都是機會主義。機會主義者,投 機取巧,只願為個人打算之謂也。為個人打算得愈周到,

距佛教的精神愈遙遠,這在出家人方面表現得最使人傷心,

因此社會上有家認為那就是佛教,連帶我們的教主釋迦牟 尼也受到了糟蹋。……過去佛教界的情形如此,欲求佛教 之不為社會所非難攻擊,真是不可能的事。

這是法師經過十幾年的佛教改革實踐與理論思考後,對佛教界所存 在弊端的準確診斷。很難說這些弊端在當代中國佛教界已經絕跡了,

因此對於當前的佛教界無疑還具有十分重要的警戒意義。

(11)

巨贊法師正是基於對佛教中所存在問題的深刻認識,他才痛感 改革中國佛教的必要,並且提出了一套比較成系統的改革方略。巨 贊法師的佛教改革思想,集中出現在桂林時期他所發表的一系列論 著中。巨贊法師於1940 年秋到桂林,《巨贊法師全集》主編朱哲在

〈當代名僧巨贊法師傳略―僅以此文紀念巨贊法師逝世十三週年〉

一文中說:

這一時期由於法師和各界頻繁接觸,得能深入考察社會各 個階層的底蘊,從而堅定了他徹底改革佛教的夙願,提出 了「生產化」、「學術化」兩個口號,撰成了約二十萬餘 字的《新佛教概論》。……《新佛教概論》的基本內容是:

認為過去的佛教和封建主義血肉相連,有密切的關係,佛 教徒的思想行為受它的影響很大,不少是迷信的、落後的,

因此,要排除佛教中封建迷信的毒素,剔除其糟粕,吸收 其精華。必須用科學的歷史觀點,在理論方面研究大乘教 理,才能棄偽揚真,澄清思想;在行為方面,要發揚菩薩 的積極精神,無我除執,以之實踐理論。對於僧伽制度、

僧伽教育的改革、僧伽人才的培養,寺廟的管理和整頓,

經典、文物的保管和整理,佛教界因循守舊的積弊如何革 除等等,在這本書裡都有詳盡的闡述。對於廣建壇場、聚 眾諷誦,以做佛事為衣食之資,巨法師尤為反對,他一向 力主佛教徒要參加勞動生產,自食其力,發揚古德「一日 不作,一日不食」的美德,恢復釋迦牟尼原有的光明和佛 陀的優良傳統。只有這樣才能不被淘汰,才能適應時代的 需求,才有自己安身立命之處,也才能體現「生產化」和

「學術化」的宗旨。

(12)

但朱哲也感嘆:「可惜的是,巨 贊法師革新佛教的代表作―二十多 萬字的《新佛教概論》至今仍是石沉 大海,沒有下落。」然而,讓我們感 到 慶 幸 的 是, 巨 贊 法 師 於1940-1941 年在他所主編的《獅子吼月刊》上,

集中發表了數篇有關佛教改革的文章,

〈新佛教運動之史的研究〉(《獅子吼 月刊》1941 年第 1 卷第 2 期)、〈新 佛教運動的中心思想〉(《獅子吼月刊》

1941 年第 1 卷第 8、9、10 期合刊)、〈新佛教運動的回顧與前瞻〉

(《獅子吼月刊》1941 年第 1 卷第 1 期)、〈新佛教運動與抗戰救國〉

(《獅子吼月刊》1941 年第 1 卷第 3、4 期合刊)。我們大膽地推測:

這些文章很可能就是佚失的《新佛教概論》的主要章節。

巨贊法師關於佛教改革思想,集中體現在他的〈新佛教運動的 回顧與前瞻〉一文中:

現在要討論到如何完成新佛教運動了。第一:新佛教運動 要和全面抗戰、全民動員的陣容配合著,普遍發動佛教同 仁參加實際工作,這對於國家、民族貢獻之大,上面已經 說過,不必再提。……

第二,整理僧制。目前的僧制,非但違反唐代的辦法,亦 且非佛所許可。其招致全社會的非難,真是理所當然。……

我以為整理僧制,應該確定兩個目標:一、生產化;二、

學術化。

巨贊法師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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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產化是僧徒各盡其能,生活自給。絕對避免土劣式的收 租放債和買賣式的迷信營業。效法馬祖、百丈的自耕自 食,……是最妥當的辦法。這樣,做和尚的並不是一種職 業,而也能參加勞動生產。對於社會經濟,關係最大,增 加一般僧徒的健康,猶其餘事。寫到此地,我覺得一般僧 徒之幾于完全無知無識,原因是在懶;懶則由於身體之不 健康,吃現成飯有以致之。生產化增加了僧界的健康,把 懶的魔鬼從佛教界裡驅逐出去,則一切才有辦法。

學術化則恢復原始僧伽制度,使每一個廟都造成學術團體,

而每一個和尚都是文化人。玄奘法師在印度學法的那爛陀 寺,六朝慧遠法師所組織的東林寺,都是這種辦法。……

跟著第一個目標來的工作是全國廟產的統制,跟著第二個 目標的工作是全國僧尼的沙汰。……

第三、整理教理。關於教理的整理,有許多人想做、在做,

大都是考證方面的。我覺得至目前為止,佛教界內各種著 作,都還沒有和當前的問題銜接。也就是說,沒有能夠用 純正的佛理,明確地、簡單地,替人類解答科學上、哲學 上,以及社會政治上的許多問題。這就需要新佛教運動者,

在「體驗佛理」、服務人群之外,對於世界上的一切學問,

都要有深切的瞭解才行。……

至於全部藏經的整理,內學院現正籌雕精刻全藏,其成就 當在大正新修《大藏經》之上,希望各界幫助他。此外如 西藏、錫蘭、暹羅、緬甸等處佛教的研究與翻譯,印度佛 教史跡的調查,也有人在孜孜從事。而佛教內各個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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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源競流,如:戒律的系統研究,小乘各部本末義的研究,

大乘各宗義理與史實的研究,中國佛教史研究,都還沒有 可以大書特書的成績。

除了第一點是有關時局的之外,第二整理僧伽,第三整理教理 為巨贊法師改革佛教的兩個重要方面。而法師為整理僧伽確定兩個 目標:一是生產化,二是學術化。「生產化,學術化,就是使僧制 不至於俗化,而僧人的生活可因而莊嚴起來。詳細條文,當然先要 把諸家戒本徹底對比研究一番,再參考古代的清規和當前的環境方 能定。」巨贊法師後來自己又進一步概括為:「提出『生產化』、『學 術化』兩個口號,作為改革佛教一切制度的目標。生產化可以打破 舊時各寺院封建的經濟組織,學術化則加強佛教徒對於佛教的認識 與正信以破除迷信。封建的組織與迷信的愚昧既已毀棄,佛教革命 的本質,才能完全流露。」

「 生 產 化 是 僧 徒 各 盡 其 能,生活自給。絕對避免土劣 式的收租放債和買賣式的迷 信營業。效法馬祖、百丈的自 耕自食。」、「『生產化』則 求生活之自足自給,根本剷除 替人家念經拜懺化緣求乞之陋 習, 如 此 則 佛 教 本 身 可 以 健 全,然後才能談得上對國家社 會的貢獻。」「生產化」是為 了解決僧徒的生存問題,自給 自足,不再仰仗收租放債、替

巨贊法師故居贊園裡的雕像

(15)

人家念經、拜懺、化緣、求乞而生活,這樣才可以提升僧人的社會 形象,莊嚴僧人的生產。

巨贊法師對於「生產化」還有比較具體的設想,「就寺廟附近 的山或地開闢農林場,勿使有一寸土荒廢,其餘的租穀,除掉夠僧 眾們吃用的以外,統統匯合起來舉辦大規模的慈善事業和佛教事業,

什麼佛教工廠,佛教醫院,佛教教養院,佛教大學,佛教……都可 以建立得起,儘量的把全國僧尼各盡所能地吸納進去,教他們,使 他們個個成為生產者或學者,這才算是佛教改革的初步的成功」。

1942 年,巨贊法師在桂平西山任龍華寺主持時,有機會把自己「生 產化」的設想付諸實踐,可惜剛開了個頭就夭折了。建國後,巨贊 法師組織建立大雄麻袋廠等都是有關「生產化」的具體實踐。

「學術化則恢復原始僧伽制度,使每一個廟都造成學術團體,

而每一個和尚都是文化人。」「『學術化』在於提高僧眾的知識水 準,博學慎思,研入世出世間一切學問,恢復僧眾在學術界原有的 地位。」法師在談及「學術化」時是以印度的那爛陀寺為原型的:

尼赫魯說:「……。它是專門注重高深的研究工作的,中 國、日本,甚至據說朝鮮、蒙古和布豁都有學生被吸引到 這裡來求學。除了宗教和哲學科目(佛教、婆羅門教都有)

外,非宗教性的和實用的科目亦予傳授。大學內有一個藝 術學院、一個建築系、一個醫學院、一個農業系;還有牛 奶場和家畜場。大學裡的文化生產據說都是些生動的辯論 和討論。印度文化的傳佈到國外,大部就是那爛陀大學裡 出來的學者們所做的事業。」這說明那爛陀寺的教學精神,

除以辯論和討論的方式研究佛教哲理外,還學習非宗教性 科目,其中包括生產事業,此外還注重國際間的友好往來。

(16)

巨贊法師以印度那爛陀寺為例外,說明寺院曾是中世紀學問的中心,

曾對印度文化做出過巨大的貢獻。提倡「學術化」的目的在於「恢 復僧眾在學術界原有的地位」。

在巨贊法師改革佛教的設想中,整理教理為重要的一個方面。

整理教理就是「能夠用純正的佛理,明確地、簡單地,替人類解答 科學上、哲學上,以及社會政治上的許多問題」。實質上也就是佛 教「理論的現代化、通俗化的開展」,而「理論的現代化、通俗化 的開展,則無論如何要從佛教最基本的中心出發,否則現代化即等 於密教之同化於印度教,通俗化即庸俗化而已。新佛教運動如能依 照這個目標做下去,才是道地的隨機說法,真正的新的適應,在佛 教界內固然可以發生模範的作用,同時也就是揭示客觀的真理於人 間,其效能不僅僅是關於佛教本身的改進而己」。

佛教的中心所在是什麼?巨贊法師認為:

無論是印度的、中國的佛教思想,都以「龍樹無著學」為 中心,做根本;無論是三論、天臺、法相、賢首,乃至禪 與密、淨,都從「龍樹無著學」流出。那末我們―新佛 教運動者,為救弊扶弱起見,對於龍樹無著學應該先有透 徹的瞭解,至少要有相當的根底。否則「不揣其本而齊其 末」,結果不是「以水投水」,就是離經叛道。離經叛道 之有害於佛,人所共知,「以水投水」,依然漂蕩在「門戶」

的末流裡,決不能剝落佛門之瘡,顯示新鮮活潑的精神而 恢復哲學的本態,對於佛教,無外乎也只有加深苦難。

因此,我們可以看到巨贊法師關於改革中國的設想,是以對佛教教 理的全面而深入的研究為基礎的,首先要確立佛教的中心,然後才

(17)

可能超越門戶之見,「剝落佛門之 瘡,顯示新鮮活潑的精神而恢復哲 學的本態」。而法師以為無論印度 或中國的佛教思想都是以「龍樹無 著學」為中心。法師認為:

佛所說法本無所謂大乘小乘,

其判分在佛滅度以後,大約公 元前一世紀,印度的佛教界已 經分裂成二十部左右(有南傳 北傳兩說),爭執著許多零零 碎碎的問題,循至於失掉佛的 本 意, 後 來 的 人 乃 稱 之 曰 小

乘,又經過一兩百年而有龍樹出世。他是佛滅度後,最有 手眼的菩薩,看到當時佛教界的龐雜無緒,用秋風掃落葉 的手段建立所謂「空宗」(法性宗),佛的真精神才又能 顯示於世,這就是大乘。其後不久,佛教界有許多人誤解 了他的理論,同時社會環境又須要佛弟子們對教理作一番 新穎的解釋,於是有無著世親的「有宗」(法相宗)出現。

有宗討論每一個問題起來,都用比勘的方法,所以是印度 佛教的集大成,而其「微言要旨」,又和空宗不相違。佛 教經過這兩個宗派的開發,才能放射其千古常新的光芒,

奠定了不可動搖的中心思想。

巨贊法師進而認為:「無著、世親之說有,初未異於龍樹、提婆之 談空,環境不同,各有詳略,未容紛爭長短於其問者也。」、「唯

浙江天台國清寺巨贊法師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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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和中觀二家雖然是對立的,但它們仍然有共同點,而且在某種意 義上說,共同點還不算小。」

在改革中國佛教先後側重方面,法師認為:「先把佛教的現行 制度改革好,然後再整理思想。」、「制度改革好了,僧徒不能再 用信仰謀生活,而要從生活中實踐信仰、表現信仰。」

在整理思想方面,巨贊法師提出兩點:

(一)歷史發展的觀點;(二)從行為中踐履的精神。過 去佛教界因為有許多紛爭,所以削弱了佛教的力量,而紛 爭之起,我以為是起於不知道歷史發展的觀點。……又過 去大家不注重從行為中履踐的精神,縱使談空說有、舌底 生蓮,或者勇猛精進、守身如玉,結果還只是他個人的事,

或者竟是「脫空妄語漢」,這就違背了釋迦牟尼平實的、

和人民大眾緊緊地團結在一起的精神了。

總之,巨贊法師的佛教改革思想,是法師從事佛教改革事業和 對佛教思想進行精研與深入思考的結晶,是現代中國難得的佛教改 革方略之一,對當代中國的佛教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它是法師留下 的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法師關於改革中國佛教的一些設想,已經 或正在被後人所繼承並貫穿到當代佛教的具體改革實踐之中,巨贊 法師的現實主義和與時俱進的精神,對中國的未來佛教改革事業必 將產生有益的影響。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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