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東南亞女性外籍配偶在原鄉地的生活背景
第一節 東南亞地區的政治、經濟、傳統文化
東南亞位於中國之南、印度之東,自古以來深受中國與印度兩大文明古國的 影響。在地理位置上為太平洋、印度洋的貿易與航行要道,此重要且優越的地理 位置曾是東方各國人民相互往來的通道,二次世界大戰前是西方殖民勢力的角逐 場所。由於民族意識的抬升,東南亞各國皆紛紛獨立。但西方帝國主義對東南亞 各國的政治、經濟及文化發展,都產生相當重大的影響。東南亞由中南半島及南 洋群島組成,中南半島所包含的國家有越南、寮國、柬埔寨、泰國、緬甸;而南 洋群島則由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尼、菲律賓、汶萊、東帝汶所組成。這十一個 國家不管在人種、語言、宗教、歷史、經濟與政治方面都呈現相當程度的分歧性。
筆者在這並非是要針對如此多的國家做詳盡地叙述,而是依據受訪者的論述來說 明她們自己所屬的國家如何?因為這對她們來說都是真實的經驗,而這些真實的 經驗也會影響到她們的行為。當然以受訪者自己的經驗固然不能以偏概全來解釋 所有的女性外籍配偶,但是它的確是眾多的例子之一。故在此僅針對受訪者的敘 述來重塑她們對於原鄉地的政治、經濟及傳統文化。
一、尊卑關係
在東南亞各國及東方文化裏,尊卑關係相當普遍,而幾乎每個國家都有這種 政治文化。所謂的尊卑關係是指社會人際關係中,上位者與下位者互動所產生一 種現象;這種現象具有社會階層及階級的傾向,即上位者表現施予、包容及照顧 的特質,而下位者則表現接受、服務、及被照顧的特質。所謂 「尊者」就是指 年紀大、輩分高、地位高、年資深;而所謂的「卑者」則反之。卑者對尊者很自 然地以表現禮貌、順從、謙恭的態度、在談論事情及議題時,卑者較少發言,甚 至當雙方意見相左時,卑者大都摒棄自己的意見,而接納尊者的看法。而這種尊 卑關係其實就是一種服從權威的表現,也是父權及及威權政治的基礎(顧長永 2005) 。例如 B9 對於年齡比自己大幾歲的阿姨,依然以阿姨來稱呼表示對長輩 的禮貌。
我阿姨 28 歲….我們不是你沒有大多歲…我就可以叫你姐姐……沒有喔…不 管你大還是小………比我小…我一樣叫你姐姐。(B9)
C12 因為姐姐及媽媽覺得台灣先生不錯,接受長者的建議嫁來台灣。B5 在 台灣結婚宴客時,由於小姑沒有向 B5 爸爸打招呼,這讓 B5 爸爸印象深刻,覺 得小姑不太懂禮貌。
我們結婚我爸爸他們也要來嘛,第一天從機場回來,晚上去吃飯,他(姑姑)
一來看到都不打招呼,他一直跟他爸爸媽媽講話,都講台語,不理不釆我們,
和我爸爸打個招呼也沒有,真是不夠尊重別人(B5)。
所以卑者對尊者表現適當的禮貌、謙恭的態度是重要的,但若尊者表現出不
良的示範而無法以身作則時,會令晚輩覺得少往來為妙。如 B5 覺得公婆因為孩 子比較多,並沒有好好教育小孩,故孩子都不尊重別人、沒有禮貌,所以與婆家 的往來較少。
二、宗教深入生活領域
中南半島國家主要信奉佛教,泰國、緬甸、寮國、柬埔寨均視佛教為國教,
從國王至平民,男性一生均要剃度出家一次。婚喪喜慶,商家開幕或政府大典等,
均需僧侶誦經祈禱祝福。C12 與先生在泰國舉行婚禮時,就有請和尚來給予他們 祝福,但是請和尚誦經祈禱祝福是要給予代價的(需要花錢) ,所以 C12 的朋友 結婚時就沒有請和尚以節省花費。在緬甸許多事務都與宗教有關,對男孩來講最 重要的儀式就是出家式,修行期限沒有一定。但沙彌要遵守的戒律有不殺生、不 偷盜、不飲酒、不涉及金錢、過正午不食等十戒(世界風物誌聯合編譯小組編譯 1977) 。A1 則說到兒時的活動多與宗教有關,他們那邊都相信神。小男孩八歲時 要到廟裡出家當和尚,家中會請客以示慶祝,若當和尚遷升也會再請客,去的客 人都會包紅包去。宗教的影響亦使在台灣的她初一、十五吃素、不殺生。至於南 洋群島,由於昔日西班牙人在菲律賓的積極傳教,致使 80%以上的菲律賓人都 是天主教徒。A2 在台灣每週日必定到天主教堂去禮拜,而她的小孩在出生後也 接受受洗。
三、家族關係
在泰國社會中,家族關係發揮極大的功能,雖然泰國家族的基本型態是小家 庭制,但家族在社會中的意義卻很大。在家庭教育中,強調對父母、長輩的尊敬 與順從,進而延伸到對老師的尊敬。結婚後,丈夫一開始會搬到妻子家和岳父母 同住,是一種「隨妻居」的婚姻。不久就在離岳父母家附近的地方另外建立新住 所,組成小家庭。由於雙方住處極為接近,彼此仍然有密切的互助關係,這不僅 止於妻方的家族、亦包含夫家的互助網絡,彼此藉者婚姻關係擴大了互助範圍(世 界風物誌聯合編譯小組編譯 1977)。來自泰國的 C12 表示現在在泰國結婚後要 住在女方或男方家裡都可以,而她母親及兄弟妹都生活在一起,彼此關係密切。
結婚後住那裡都可以…結婚後就是住在女生家都可以,不像台灣,台灣要搬 家。我二姐在曼谷開一家飯店,媽媽是跟二姐同住,大哥及大姐都在飯店工 作,大姐幫忙炒菜、有客人來時大哥幫忙開門。(C12)
菲律賓人亦很重視家族的關係,不管相距多遠,都會設法和家族保持聯繫。
Chant、Mcllwaine and Medina
1描述菲律賓的家庭為「核心家庭的居住形式但具有 延伸家庭的功能」 。雖然經歷都市化及工業化後,家族成員遷移多遠,家族成員 間的彼此照應,仍深植於其文化觀(藍佩嘉 2002)。A2 的先生印證了這一點,
在菲律賓A2 的家族關係很緊密,彼此往來密切;而A2 也有資助家鄉親戚小孩的 學費。A2 在台灣以菲律賓人為主的天主教聚會也可以看出這密切的關係。
四、經濟發展
東南亞各國除了新加坡,其他各國的經濟發展都不足以與台灣相比較。大部
1 Chant、Mcllwaine and Medina 轉引自藍佩嘉(2002)
份的女性外籍配偶透過婚姻移民希望能為自己帶來社會階級的向上流動、更好的 婚姻歸宿以及原鄉生活的家庭改善。
那邊生活是蠻苦的,家裡有八個兄弟姐妹,最小的好像是八歲,我爸爸在做 木工,我媽媽做餅來賣,比如說爸爸一個月賺台幣一百塊買米買青菜,然後 就不夠了。 (B9)
而許多前人的出國經驗、返鄉的女性外籍配偶述說臺灣的種種美好,對家鄉 經濟的援助也讓越南的女性外籍配偶加強對國外生活的響往。
我阿姨、我朋友,他們說嫁來台灣生活比較好,我阿姨叫我嫁來台灣…我本 來騙他們(爸媽)說我來胡志明市上班,後來我要結婚時,我才打電話跟他 們講。因為我怕他們不讓我嫁來台灣,他們怕嫁來就被賣掉,怕被人家騙。 (B9)
我不想嫁到越南鄉下,也是要種田,我不喜歡種田。(B10)
女性外籍配偶透過有形的物質消費及弟妹教育程度的提升,來展現經濟能力 以及社會地位的改變。所以階級流動的定義不只是女性外籍配偶本身的流動,還 包括原鄉家庭的階級流動。例如越南 B9 寄錢回去給家裡藉以改善家中的生活,
致使原鄉的社會地位往上提升。
我想幫忙他們,讓他們生活好一點,比以前生活好一點。否則人家會說你女 兒嫁來台灣,怎麼家裡生活還是這樣?人家會講話。(B9)
來自柬埔寨的 B7 是經過嫁來台灣的朋友的鼓勵才決定嫁來台灣。
以前,人家叫我去台灣,我說不要去,去台灣幹什麼?他說你留在柬埔寨幹什麼,
又沒有用。他說來臺灣比較好。來這裏很久很久,也可以有工作,可以幫助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