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道文藝 4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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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 蕭
情、物、理三合一的散文寫作
——國中散文組總評
散文寫作是作家必備的身分證、入 門券，如果能在最初學習的階段就走上 正確的道路，其後必有出奇入勝的大成 就，即使轉往詩、小說、戲劇等其他文 類繼續發展，其勢一樣銳不可擋。
很慶幸，今年全球華文學生文學獎 國中散文組的決審作品，三位評審都認 為整體水平極高，在詠物、抒情上都能 掌握住「情、物、理三合一」的散文寫 作訣竅，所謂「情、物、理合一」，不 是「情、物、理」在敘述過程裡的均分 比例，而是以詠物為主的散文寫作，仍 然含蘊著情與理的深濃情味；以抒情為 重的散文作品，也不忽略物與事的細膩 描寫。
所謂「物」，是指存在於天地間可 見可觸、可嗅可聞、占有空間的一切事 物，「凡有貌像聲音者，皆物也。」一 般人所說的「天生萬物」，如動物、植 物、礦物、景物，甚至於人工製作的，
如器物、食物、鍋物、建築物等等，當 然也包括人在內，所謂「人物」、所謂
「人為萬物之靈」，都表示「人」只是 人比其他生物更為靈妙的「物」而已。
《 史 記 ・ 樂 書 》 上 說 「 凡 音 之 起 ， 由 人 心 生 也 ； 人 心 之 動 ， 物 使 之 然 也 。 」 這 時 所 說 的 「 物 使 之 然 也 」 的 「 物 」 ， 卻 有 可 能 包 含 了 「 物 」 、
「 人 」 、 「 事 」 三 者 ， 「 物 」 、
「人」、「事」三者都能使人內心為之 一 動 。 也 就 是 說 ， 「 物 」 不 是 靜 靜 的 存 在 體 ， 物 與 物 會 相 互 牽 扯 、 相 互 感 應 、 相 互 交 流 ， 這 相 互 牽 扯 、 相 互 感 應、相互交流的過程，就是「事」，所 以 ， 「 物 使 之 然 也 」 的 「 物 」 包 含 了
「物」、「人」、「事」三者。文學的 創作是「人心之動」，「人心之動」是 因為「物使之然也」，「物使之然也」
的「物」，可以是某人、某件東西、某 種生物或某件事情，經過這樣的耙梳，
我們的創作理路就清楚了。
以這樣的觀念回頭看國中組散文類 入選的8篇作品，〈墨情〉之物當然是
「 墨 」 ， 題 目 標 示 出 抒 情 的 傾 向 ， 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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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審總評
然，「墨」是物，「磨墨」則是事，文 中 不 僅 是 詠 「 墨 」 而 已 ， 也 觸 及 「 磨 墨」之事；〈褐色試煉〉之物是指褐色 的 「 咖 啡 」 ， 「 試 煉 」 云 云 是 指 磨 咖 啡、泡咖啡的試煉，是記某一次咖啡競 賽的體會；〈鴿子〉，題目單純，眼見 即是一切，但讀者無法從題目判定「鴿 子」是寫實歌詠，或是象徵意涵；〈最 後一次艾草香〉，點明是最後一次，懷 舊 的 感 覺 就 湧 了 上 來 ， 「 艾 草 香 」 是 物 ， 也 是 事 ， 讀 者 會 期 待 知 道 與 「 艾 草」相關的事；〈春之雨〉，點名季節 的 春 ， 也 點 明 主 題 的 雨 ， 簡 明 可 親 ；
〈聽見曾經〉，「曾經」二字，很清楚 讓我們知道是舊事，「聽見」二字所預 示的則是話語、音樂的聽覺記憶；〈有 這樣一雙手〉，以人體之「手」為物，
即是以「人」為物，部分代全體，集中 焦點在「手」之上的人物特寫；最後一 篇 的 〈 茶 〉 與 〈 鴿 子 〉 相 同 ， 題 目 單 純，眼見即是一切，但詠茶、或是詠茶 事，仍須進一步判讀。是抒情多一些還 是說理多一些，感性多一些還是知性條 理多一些，那是全文閱讀之後的省察。
〈墨情〉與〈褐色試煉〉是一開始 即被三位評審賞識的兩篇作品。陳幸蕙 直指〈墨情〉這一篇是「磨墨」與「磨 心」相互指涉的作品，頗為耐人尋味，
此文透過磨墨的過程，既追憶畫室老人 傳授書藝與個人新法的啟蒙歷程，也發
抒自己受益良深的體會。路寒袖則點出 磨墨一推一收的過程，讓作者體悟出：
書道的奧義乃是養心靜氣、而非好強求 勝，作者隨文推移，漸有所得，筆墨遊 走，心境轉換，散發出濃濃的墨香與情 味。顯然這是一篇詠物而能深入物理、
物性，深刻而動人的篇章，既見物情，
又見物理，國中生有此憬悟之作，令人 讚佩。至於〈褐色試煉〉頗為陳幸蕙所 讚賞，指其選材特殊，參與調咖啡比賽 的過程與個人心境的轉折，絲絲入扣，
極具臨場感。路寒袖也讚賞書寫比賽時 的緊張臨場感，與文末深刻而引人的咖 啡 哲 理 。 蕭 蕭 則 點 出 烹 煮 咖 啡 時 雖 緊 張，但過程緊張而文筆不慌亂，最後還 能 與 人 生 領 悟 相 繫 連 ， 超 乎 國 中 生 水 平。
第三名的〈鴿子〉最被路寒袖所推 崇，鴿子正是無力對抗卻不願低頭的象 徵，仍以年輕的戀情彼此扶持、堅毅面 對的一篇青春絮語。陳幸蕙則看見了升 學壓力下的無奈，青春歲月裡的滄桑，
那正是鴿子的溫馴寫照。
不 論 是 情 勝 於 理 ， 或 理 溢 乎 情 ， 最 基 本 的 是 要 從 「 物 」 出 發 ， 包 括
「物」、「人」、「事」的「物」，是 以 寫 實 、 描 繪 、 敘 述 為 基 礎 的 散 文 根 柢，我們可以從全球華文學生文學獎國 中散文組的決審作品中，看到，悟到這 個「賦」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