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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功能曖昧的玩意兒系統,功能演化的另一個部分,是一個科技神話的世 界。儘管如此,這兩個系統仍是一體的,因為事實上,機器人就是「純粹的玩意兒」

204 “[...] nous éprouvons plus ou moins dans les machines de Picabia, les mécanismes de Tinguely, les simples rouages d’une montre hors d’usage, ou dans tous les objets dont nous oublions à quoi ils pouvaient bien servir pour ne garder que la fascination émue de leur mécanisme. Ce qui ne sert plus à rien peut toujours nous servir.” (SO 160-161)

(machin pur)集合。在這個充滿了科技技術論述的系統當中,可以區分為三個面 向,如圖26:

26 布希亞對於機器人之思考方式

圖表來源:筆者自製,2017。

第一層面,是關於機器人的特性,布希亞是如何描述機器人?他對於機器人的 分析又是如何開始?接著進入了人與機器人的問題,為何人會創造出機器人,在布 希亞的思考脈絡當中,機器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性為何。最後則是較宏觀的發展脈絡 分析。

首先,布希亞筆下所分析的機器人,與我們所認知的機器人是否有不一樣的地 方?機器人的第一個特性,指向的是自動化主義──「它自己發動,也自己停止」。

205(物134)布希亞甚至暗示著,所有的物品都會朝向著機器人形式發展:

這是不是物品唯一可能的命運?這條為它們劃好的道路,也就是由它們目 前的功能,無可迴避地向著自動化前進(甚至到「自發性」的自我複製這種 完全的模擬,誰又能知曉呢──生產小小磨咖啡機的磨咖啡機──就像兒 童們想像的一般)。206(物134-135)

自動化機器不一定是機器人,但機器人一定會是自動化的機器。在物的技術發 展層面而言,製造出一個機器,它可以繼續製造出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分身,這件事

205 “[...] elle se mettra en mouvement et s’arrêtera d’elle-même.” (SO 168)

206 “Est-ce là le seul destin possible des objets ? Cette voie qui leur est tracée de progresser inéluctablement dans leur fonction actuelle jusqu’à l’automatisation (et qui sait jusqu’au mimétisme total de l’autogénération ‘spontanée’— les moulins à café produisant de petits moulins à café—

comme l’imaginent les enfants)” (SO 168-169)

是可能的。然而,這樣的技術演化,所代表的是,機器的發展是從我們的潛意識所 發展開來,是人類想像力的總結。

這便是機器人的第二個特性,它的製造目的,是由人類的潛意識所趨使:

機器人總結了潛意識在物的領域中的所有路徑。它同時是人和世界的象徵 小宇宙,也就是說它同時取代了人和世界。這是絕對的功能性和絕對的擬人 主義的綜合。207(物135)

人的投射作用,在機器人的發展上也相同地作用著。人類的潛意識欲望,透過 機械的發展而有了紓解。人類希望日常瑣事能夠毫不費力地完成,便將功能物的發 展向自動化技術靠攏。然而,單單只有機械自動還不夠,機器人,顧名思義,它也 得有「人」的性質。人可以做到的事,交由一個機械來完成,這突顯的是一個由人 出發的「意念」,來整合這個世界,而不是人自身,這個意念(潛意識)所指向的,

便是機器人。這便是為何布希亞認為機器人同時取代了人以及世界,它不需要靠人 的意志(取代了人),便可以超越自然(取代世界)。

由此開始,布希亞的思考轉向了機器人與人之間交互作用的分析。既然機器人 同樣地作為人的投射物,為何它不會是完美的呢?再怎麼聰明、多功能的機器人,

總是具有著機械的、金屬的外殼,與不順暢的動作:

它要扮演的角色,是作為一個完全功能化和人化的世界的象徵,因此就所有 層面而言,都要令人感到安全,如此它便可以極端地體現人的抽象力量,又 不會陷入[和人]完全的等同之中。208(物135)

布希亞認為,這些「刻意的」非完美,是來自於人類要透過這些瑕疵來疏通自 身的焦慮。人便是如此地矛盾,既希望機器人可以取代自身完成征服自然的任務,

又不希望機器人是完美的,機器人的發展一步步地體現了抽象力量投注的成功,機

207 “[...] le mythe du robot résume toutes les voies de l’inconscient dans le domaine de l’objet. C’est un microcosme symbolique à la fois de l’homme et du monde, c’est-à-dire se substituant à la fois à l’homme et au monde. C’est la synthèse entre la fonctionnalité absolue et l’anthropomorphisme absolu.” (SO 169)

208 “Ce qu’il a à être, c’est le symbole d’un monde tout entier fonctionnalisé et personnalisé à la fois, donc sécurisant sur tous les plans, et où puisse s’incarner le pouvoir abstrait de l’homme à l’extrême limite sans s’engloutir dans l’identification.” (SO 169-170)

器人必須「是人,卻明顯仍是物。也因此,它是一個奴隸。」209(物136)至此,

對於機器人的問題便水落石出:人類希望的,並不是機器人要代替人類完成任務,

而僅僅是要做為人類的奴僕而存在。換言之,不管機器人再怎麼完美,也一定要有 一些「不完美」,如此才能夠彰顯它不等同於人類的事實。

實際上,機器人一直都是奴隸。它可擁有人所有的品質,但有一樣它卻不能 得到,而這個品質使得人成為崇高的主宰:性。而且它就是在這樣的侷限內,

施展其魅力和象徵價值。[……]機器人是沒有演化可能的:它被凍結在它 和人的相似性上和它不計代價的功能抽象程序中。這也是活躍的性器性慾 的終結,因為投射在機器人身上的性慾,在其中被中性化、除去爆發力、驅 除威脅、凍結在它本身所凍結之物身上。210(物136)

性,是人與機器人之間最大的差異,是二者之間的一個斷裂鴻溝,是機器人永 遠無法取代(成為)人類的最大關鍵點。也由此可以看出,人類為其所創造之物化 了一道明顯的界線,這些「物」永遠也無法跨入人類的領域,儘管它們如何地高科 技。因此,機器人便足以使人感到安全,在它的身上,人們便可以盡情地投射,盡 情地想像,它的多功能與高智慧,頂多只是一個善於聽令的功能性,人類便可以向 國王一般居高臨下:這些物可以主宰世界,但卻向我臣服。

也因此,機器人在其領域中得以不斷地發展,不過卻也僅限在其領域。它沒有 演化的可能,僅僅侷限在外貌上的改變、功能的增加、改良,它的演化從出生之後 便凍結,不會往前邁進。機器人因此與物等同,或許可以這麼說,機器人便是物的 發展極致,人們希望物能夠趨向自動化,在這個自動自發的世界當中,人類坐享其 成,透過一些形式(操作、手勢)便能夠控制「物」。

布希亞認為,機器人的發展便是「物的神話學的終結」(la fin mythologique de l’objet),它是一個物品發展的極限點,一個技術的模範。就這點而言,布希亞將分

209 “[...] c’est qu’il reste, tout en étant l’homme, très visiblement un objet, et par là un esclave.” (SO 170) 210 “Le robot est toujours au fond un esclave. Il peut avoir toutes les qualités, sauf une, qui fait la souveraineté de l’homme : le sexe. C’est dans cette limite qu’il exerce sa fascination et sa valeur symbolique. [...] le robot est sans évolution possible : il est figé dans la ressemblance de l’homme et dans l’abstraction fonctionnelle à tout prix. C’est la fin aussi d’une sexualité génitale active, car la sexualité projetée dans le robot y est neutralisée, désamorcée, conjurée, figée elle aussi dans l’objet qu’elle fige.” (SO 170-171)

析的重點轉向了機器人與神話學,就先前對古物神話學的分析成果而言,在此,是 機器人神話學的的一個層次──科幻小說。

科幻小說是日常生活的非理性傾向,拜自由虛構之賜所進行的極致推演。它 是物的文明的基要見證,因為他強調了其中一些面向,反過來說,科幻小說 卻毫無預言價值。211(物134)

如果說機器人是奴隸,那麼奴隸的主題,總是和反叛的主題相連,[……]

機器人的反叛,不論是用什麼樣的形式表達出來,在科幻小說中都不是罕見 的主題。212(物136)

人與機器人之間的關係,在科幻小說當中得到了完全的發展。在這個虛構的世 界當中,人類可以盡情地投射自我的欲望,對於機器人的種種想像與期望,都可以 透過這個技術來達成。然而,所有的科幻小說當中卻都具有著相似的劇情與結果:

人類創造機器人,機器人反叛,人類與之戰鬥並獲得最後勝利。布希亞認為,這樣 的潛意識投射,代表了機器人的力量是緣於人類自身的「性慾」(sexualité)。人創 造出這個力量,但這個力量太過於強大,反過來控制了人類,造成反叛。這樣的邏 輯很好理解,機器人的力量解放,就等於人類的性欲掙脫枷鎖一樣的引起人的焦慮,

成為人的致命敵人。在布希亞的論述中,這樣的發展會有兩種結果:「或是人制伏 了『邪惡』力量,一切回到『道德』秩序──或者,由機器人體現的力量自我摧毀,

把自動化主義推進到自殺的境地。」213(物137)

這兩個結局,事實上都指向同樣的結果──機器人消失(或重新臣服),人類 獲得最終勝利──世界和平:

機器人的自動損壞,或者自我毀滅,也是科幻小說中常見的主題,並且和機 器人的反叛相關。一種諸物或世界的秘密末世大毀滅,滋養著讀者的激情。

211 “[...] la science-fiction n’étant que l’extrapolation de celle-ci dans ses tendances irrationnelles grâce à la fabulation libre. Témoignage essentiel sur une civilisation de l’objet, parce qu’elle en accuse certains aspects, la science-fiction est par contre sans valeur prophétique.” (SO 168)

212 “Si le robot est esclave, le thème de l’esclave est toujours lié, [...] à celui de la révolte. La révolte du robot, sous quelque forme que ce soit, n’est pas rare dans les récits de science-fiction.” (SO 171) 213 “[...] ou bien l’homme dompte les forces ‘mauvaises’, et tout rentre dans l’ordre ‘moral’, — ou bien

les forces incarnées dans le robot se détruisent elles-mêmes, puissant l’automatisme jusqu’au suicide.”

(SO 172)

我們甚至會傾向把這種情節認為是對科學的魔鬼性格進行道德譴責:技術 自作自受,而人則回復到他美好的天性。214(物137)

這是一個技術自我解體的過程。可以說是人類對於機器人的所有幻想,都呈現 在科幻小說之中,且與道德有關。對於物品的技術演化,人類將機械的必勝主義發 展到極致,但在其最高峰,卻儀式性地崩散,機械必勝主義的自我毀滅,象徵著一 種道德的警示,人類的天性總是美好的,也一定要是美好的,才能夠使得科幻小說 成為人紓解壓力、調和焦慮的管道。可以這麼說吧,事實上,一切都是在人自己的 想像投射之中。同樣地,布希亞認為:「人在此是否是透過一個瘋狂技術的種種災 難,去慶祝他自己未來的死亡事件,而他之所以告別性慾,是為了逃脫焦慮。」215

(物137-138)

布希亞以這樣的思考方式,帶出了機械物品的宿命,人類創造出的欲望,必須 靠自己解決,甚至削弱:

今天在某些物品身上還是有像宿命一類的東西。汽車在此扮演了一個特別

今天在某些物品身上還是有像宿命一類的東西。汽車在此扮演了一個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