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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自動化主義來說,布希亞認為這是功能物在技術上演化的「偏差」(déviation), 造就了一個功能錯亂的失調體系──玩意兒(machin)。就此,布希亞的筆調從物 體的自動化系統轉移到了功能物的「功能性」的分析,此處的功能性,與氣氛、擺 設當中的功能性是不同的,後者對應到的是客觀的物體系統,是一個普遍的、符號 化物體功能結構;而此處所討論的功能性,則是一種人性欲望的執念所造就的功能 失調系統當中物品的特性。

在這個前提之下,布希亞所展開的論述便指向一個特定的目標群體,這個群體 的特性,便是「無理性的複雜化、對細節強迫性的注重、怪異的技術性、無意義的 形式主義,這些特徵所活躍的人造物場域。」196(物127)

在功能演化上,依照布希亞的思考脈絡,筆者整理出兩大部分:玩意兒與機器 人。它們分別引出了不同的問題,以下便分成兩個小結來討論。首先,在玩意兒的 部分,與前面的分析手法相似,在此整理如圖25:

196 “Tout le champ des objets fabriqués où joue la complication irrationnelle, l’obsession du détail, la technicité excentrique et le formalisme gratuit.” (SO 159)

25 布希亞對於玩意兒之思考方式

圖表來源:筆者自製,2017。

對於玩意兒的特性與內涵,主要分成了三種書寫重點:玩意兒的意義(無名之 物)、它的特性以及機械物品與之的差異。後半段,是關於玩意兒系統的意識形態 論述,它對應的是人類賦予之的抽象能量──一種功能迷信。以下便由此結構展開。

首先要分析的對象──一種神經質的物品系列:

如果,我們質疑周圍的所有物品以下問題:在它們之中,哪些適合於結構的,

哪些是不合結構要求的?在它們之中,何者為技術品,何者只是配件、無用 的新奇發明、純形式的指標?[問了這樣的問題,]我們便會發現,在我們 所生活的「新技術」環境之中,充滿了修辭和寓意的氛圍。197(物128)

由此可見,布希亞發現了在我們生活周遭的物品當中,有一個群體指向了某種 特殊性──「無意義」、「無用」。表面上看來,他似乎對這些物品嗤之以鼻,甚至 有點訕笑與諷刺意味,但事實上,這些物品並不是真的沒有意義,只是它們的目的 是在「修辭與寓意」的層次上,要以不同的視角來區分。

總結這項概念的便是「玩意兒」──「偽功能物」(pseudo-fonctionnalité)。這 些無意義的小發明,並不為人類的生活功能起了多大的作用,但他們仍有用:

197 “Si nous soumettons les objets qui nous entourent à cette interrogation : qu’est-ce qui est structurel en eux, qu’est-ce qui est astructurel ? Qu’est-ce qui est objet technique en eux, qu’est-ce qui est accessoire, gadget, indice formel, nous nous apercevrons que nous vivons, en plein milieu néo-technique, dans une ambiance très largement rhétorique et allégorique.” (SO 159)

所有的「玩意兒」都有一定的操作能力。如果說一個機器是以名字來說明其 功能之特性,那麼「玩意兒」在這個功能選項結構中,則是一個不定項,而 且帶有一絲貶意,屬於「無名之物」,或我不知道如何命名的事物(這一個 我們不知究竟有何作用之物不道德的地方)。198(物129)

在這段摘錄中,可以窺見玩意兒的幾項特性。這些物品,有一個很大的特點,

就是「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什麼」,這項特徵得以讓這些物品群體進入了玩意兒的概 念之中。另外,也有一群物品它們沒有特定的功用,功能是曖昧不清的,是一種意 識與想像。就這些定義來看,在生活周遭有許多的物品都可以納入這個體系,如許 多零件、玩具等。絕大多數的玩意兒,都是作為消遣、殺時間的功能,它們常被人 們遺忘(如同它們的名字),它們並不是真正的被需要,也不是真正的能改變人類 的生活──它們的存在,肇因於人類的某種強迫欲望與性格。

另一個玩意兒群體,與前述之功能模糊未定相反,由於它們的功能太過特定,

亦落入了一個詭異的玩意兒領域當中。

製造物品和好奇發明的巨大工業,它所製造的日常生活中的「玩意兒」,就 其狂病般的特殊化程序而言,絕不會敗給拼湊修補者古老的巴洛克想像力。

[……]在過去只是迷人的古怪和個人的神經質症,在今天的工業系列製造 時代,卻成為了細節瘋狂或興奮的精神,日常且不斷的結構解體。199(物130)

就這個向度而言,玩意兒便如「九種焦度的烤麵包機」、「雞尾酒專用的調羹」

等物,展現的是一種人類的製造心態。這種對於細節的過度要求與偏執,展現出了 神經質心態,過去的歇斯底里症在現今工業社會得到了合法地位,並顯現在物品上。

隨工業製造的快速發展,人類的欲望性格躲進了製造物品體系之中,得以合理地抒 洩,但如此的發展形式演化地太過快速,如繁星般的、枝微末節的、功能太過細緻

198 “Tout ‘machin’ est doué de vertu opératoire. Si la machine décline sa fonction par son nom, le ‘machin’, lui, dans le paradigme fonctionnel, reste le terme indéterminé, avec la nuance péjorative de ‘ce qui n’a pas de nom’ ou que je ne sais pas nommer (l’immoralité d’un objet dont on ne sait pas de quel usage exact il relève).” (SO 161)

199 “[...] au gigantesque effort industriel de production d’objets et de gadgets, de ‘machins’ quotidiens qui ne le cèdent en rien dans leur spécialisation maniaque à la bonne vieille imagination baroque des bricoleurs. [...] Ce qui n’était jadis qu’excentricité charmante et névrose individuelle devient, au stade sériel et industriel, une déstructuration quotidienne et incessante de l’esprit affolé ou exalté par les détails.” (SO 162)

的物品,來不及進入我們的生活場域之中,如此的現象顯現在對於玩意兒的命名之 中。語言使用便和物品的發明成反比:在生活中的物品愈來愈多,得以指稱他們的 詞彙卻愈來愈少。於是「『玩意兒』這個詞呢,指的便是所有因為功能過度特定化,

而無法回應社會要求的物品,它們因此無法被理性地命名,落入神話邏輯中。」200

(物130)

所有神經質下的物品,都被收納進入玩意兒的論述之中,形成一個模糊曖昧、

語意不清的語言結構。然而,在這樣的思考脈絡下,面對一大群不知如何命名的物 體,「機器」與「玩意兒」,似乎是相似的結構與概念,實則不然:

物品的運作神祕究竟是什麼?它其實是一個模糊但頑固的執念,它要求一 個機械世界、一個普遍化的機械裝置。機器和玩意兒,兩者彼此互不隸屬。

機器不是一個完滿的形式,玩意兒也不是一個墮落形式。他[它]們所隸屬 的種類不同。一個是在真實面上有操作性,一個是在形象層面有操作性。機 器表意的方式,是將一組真實的實踐結構起來。玩意兒呢,代表的則只是一 項純形式上的操作,但它是對世界進行全面的操作。玩意兒的優點,如說在 真實之中微不足道,在形象層面上卻是具有普遍性的意義。201(物131)

人類日常生活中的物,布希亞認為,都具有一種擬像(simulacre)的特質。物 品前來影響人類的日常生活,並不再只是做為擺設的客觀價值,而是要抒發人性的 欲望,「需要為發明之母」,便是最好的註解。人類的需要、欲望,才是促使人類不 斷發明的契機。而機械物品,具有技術層次上的操作性,它可以實質地改變人類的 生活,以更加方便為主要目的性,如各種家電產品、或是工業製造產品。相反地,

玩意兒則是以修辭為主要目的,如果說玩意兒或許能夠使生活變得更好,不如說更 能夠滿足人們在形式上的神經質需求。

200 “[...] le ‘machin’, lui, recouvre tout ce qui, à force de se spécialiser et de ne répondre à aucune exigence collective, échappe à la formulation et tombe dans la mythologie.” (SO 162)

201 “Quel est ce mystère fonctionnel des objets ? C’est l’obsession vague, mais tenace, d’un monde-machine, d’une mécanique universelle. Machine et machin sont exclusifs l’un de l’autre. Ni la machine n’est une forme accomplie, ni le machin une forme dégradée. Ils sont d’ordre différent. L’une est opératoire réel, l’autre opératoire imaginaire. La machine signifie en le structurant tel ensemble pratique réel. Le machin, lui, ne fait que signifier une opération formelle, mais alors c’est l’opération totale du monde. La vertu du machin, si elle est dérisoire dans le réel, est universelle dans l’imaginaire.”

(SO 163)

至此,稍稍總結了布希亞對於玩意兒的表象與深層的描述,從對於玩意兒的命 名、定義與其群體範圍的界定,到較為深層的討論,如玩意兒的內涵與人類投射的 神經質病症、玩意兒系統與機械群體之間的範疇、關係等,都是屬於現象的描述。

接著,我們有必要回過頭來分析布希亞對於這個現象的詮釋與思考,他以一個概念 來概括──功能迷信(superstition fonctionnelle)。

何為功能迷信?這與玩意兒的概念又有何關聯呢?功能迷信,扼要地說,布希 亞認為它就是一種人的強迫性格與執念:「無論任何操作,皆要有一物品相應:如果 它不存在,我們一定要發明它。」202(物128)

若是以這樣的思考方式,玩意兒的存在問題便豁然開朗。大至製造機械,小至 生活瑣事,都必須要有一個物品來對應我們所有的操作,這已經不單單只是為了需 要而發明,而是為了欲望滿足而發明、甚至為了發明而發明。布希亞在此舉的實例,

是雷平發明展(Concour Lépine):「對一位雷平發明展的參賽者而言,以太陽能來 剝蛋殼,或是以類似的無意義成就,其實只是強迫性的操弄和觀想的合法藉口罷 了。」203(物128)由這個例子來說,其實參賽者大多只是將現有的技術加以組合

(由此,我們甚至可以說,功能技術自身也被符號化了),來達到某種意義,這個 意義卻是沒有意義的。表面上看來,這些小發明物十分新奇,引起人們高度興趣,

但實際上,卻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這些發明物的功能十分主觀,它們的價值與意 義亦十分主觀。

那些發明物,或許在某些情況下得以發揮作用,但卻太過於特定,也沒有足夠 的必要性,因此,純粹只是滿足人類的歇斯底里性格。玩意兒的另一條演化的路徑,

便是「美學性格」的發揮:

我們可以在畢卡比亞所繪的機器,和唐格理製作的機械裝置中,多少感覺到,

或者只是一個損壞腕錶的齒輪組,或是所有我們已遺忘它能做什麼用的東

202 “[...] pour n’importe quelle opération, il y a, il doit y avoir un objet possible : s’il n’existe pas, il faut l’inventer.” (SO 160)

203 “[...] pour l’inventeur du concours Lépine, le fait d’arriver à décapsuler les œufs par utilisation de l’énergie solaire, ou tel autre aboutissement dérisoire n’est qu’un alibi à la manipulation et à la contemplation obsessionnelle.” (SO 160)

西,在它們身上,唯一保留的,便是它們的機械裝置令人感動的蠱惑力。不

西,在它們身上,唯一保留的,便是它們的機械裝置令人感動的蠱惑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