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不死之水，生命長久存活，永不死亡好嗎？還是把握有限的人生，活出 生命的精彩和價值比較好？對於生命，我們到底該如何定義呢？又或是我們認為 生命的意義是什麼？筆者認為生命的意義是學習成長，也因為生命有限，我們才 能在有限的生命裡，去追尋與尋找自我生命的價值到底為何，假如生命是無限的，
或許我們會因為無限的時間，而無法在當下行動，則生命變成一種耗費，那麼這 種無限是生命的本質嗎？又或者因為生命是有限的，而我們能意識，如此我們便 能更加珍惜生命中所發生的一切，以及我們在路途上所遇到的人。
一、漢娜與不死之水
漢娜決定出發後，一開始仍然毫無頭緒，只因為從養父口中聽過幾次「班巴 伊坦」的地名便決定前往，途中經過一座很高的山名為「天空之路」：「天空之 路」其實沒有路，只是名字叫做路。事實上只有一條非常難走的小徑，彎彎曲曲、
無窮無盡往上繞；有時甚至必須停下腳步，搬開擋在路上的石塊才過得去。我們 只有步履艱難地前進。（……）。漢娜和克列果及伊歐林在穿越天空之路時險象 環生。克列果協助伊歐林，幫馬兒戴上眼罩，只遮住朝往懸崖的那隻眼睛。然後 他又回到馬車後面跟我會合。於是，我們生命中最漫長的幾公里路這樣展開，而 且如此緩慢！在我們眼前的，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破碎小路，陡峭地懸在山峰上。
（……）。然後，越過一片沙漠，沙漠中的夜晚可以像冰一般寒冷。儘管我在被 子裡蜷縮成一團，還是沒辦法讓自己暖和起來。88從故事中我們可以清楚看到「天 空之路」這個名字很美，天空代表追尋更開闊的視野，但也表示没有具體的路可
88 尚克勞‧穆勒法，《逆流河，漢娜》，頁 3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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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攀爬；這意謂著追尋自我成長的路徑充滿變數，路必須靠自己一步一腳印去走 出來。
漢娜在沙漠中加入駱駝旅隊，有一位叫做拉力克的男孩帶領她經歷了一段時 光可以倒轉的奇幻旅程。在這段奇幻旅程中，漢娜在旅隊中待了很長的時間，已 然長成了一位漂亮的女子，當駝隊到達一座小山丘下的大城市時，漢娜剛滿二十 歲。她在托普卡城安定下來，也嫁作人婦，夫妻經營一家小客棧，並養育一對兒 女，生活恬淡幸福。直到她成為祖母，九歲的孫子高燒不退，試過各種方法仍救 不回孫子的生命時，她請求拉力克的幫忙又讓她回到從前剛到沙漠時的狀態與初 見駝隊的景象：幾乎是橘色的沙子從我的指縫間滑過，我彷彿聽見遠處傳來一陣 叮噹聲。一隊駱駝率隊逐漸向我走來。整隊人馬從我坐著的小山丘下經過：沉默 的男人、唱歌的女孩子、小孩、駱駝、山羊、綿羊。一個年齡於我相仿的男孩，
穿著漂亮藍色罩衫，走在他們後頭幾百公尺遠，他的黑髮落在額前。89筆者從此段 敍述中可以看出漢娜仍然無法承受死亡所帶來的衝擊，不願意失去最摯愛的孫子，
也不願意面對「死亡」這個課題；正如她不願意失去代表具父愛象徵的雀鳥一樣，
因此展開人生的奇幻旅程，正如作者所題書名：《逆流河》。當我們不願意面對 生命的艱難課題時，就會採取退縮或逃避的心態，所以漢娜才會要求拉力克讓她 回到這段旅程的原點。筆者認為漢娜經過數次面對相同的生命教育課題，將逐步 學習到如何去面對及接受生命所賦予的意義。
漢娜離開了沙漠旅隊後，獨自繼續尋找不死之水的旅程，她必須穿越遺忘森 林，而在她穿越森林時遇見一隻瞎了眼睛的熊，熊的體型巨大無比，光是耳朵就 像巨大的貝殼般展開那麼大。漢娜險些被熊吃掉，她急中生智盪入熊的耳朵裡，
並發出尖叫聲，熊聽到尖鋭刺耳的聲音，痛苦地尖叫，發瘋地搖頭，接著熊在地 上打滾，漢娜趁機鬆手才滾到結實的地上，因此而逃過一劫。接著漢娜走過奇幻 草原，因為聞到花香而昏睡了過去，被香水師村的村民救走，依照他們接待年輕
89 尚克勞‧穆勒法，《逆流河，漢娜》，頁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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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的慣例，村裡的女人會幫她洗澡，再為她換上乾淨的睡衣，然後把她安置在 大睡房裡。特別是為她讀書，尋找喚醒她的字眼。
在小香水師希樂貢的幫助下，漢娜順利地搭上商船穿越大海，她在船上擔任 十五個小孩的家教老師，從教學中得到很大的樂趣。同時也遊歷了許多不可思議 的國度，最後商船穿越大海，到達他們的目的地時，他們把一艘小船放下水，而 漢娜便坐在這艘船上，獨自划上岸邊。最後漢娜在山丘和溪谷的風光中前進，穿 過樹林，溯溪而行。途中遇到胖大稞（熊貓），在胖大稞的陪伴下，隔天便找到 了珂莎河，聖山上的那滴不死之水。自古至今，水便有著許多的象徵意涵，而在 宗教信仰層面：
在許多情況下，水都是恢復健康的必需品，純水，尤其是雨水，還有相當 重要的治療意義，因為水在古代和滌罪、上天保佑以及恢復精神有關。90水 一直具有一般和特殊的純潔意義。露水象徵它最清新的形態，人們普遍相 信露水是神祗賜下的瓊漿玉液。在印度教中，露水和神聖的字彙有關，基 督教則用它來比喻聖靈。中國神話則描述世界的中心長著一顆「甘露樹」。
在基督教中，純淨的救贖之泉從生命樹根部湧出並分為四道流過伊甸園，
也具有相同意義。人們相信無污染的純淨礦泉具有神奇療效，即便是村莊 裡的池塘也有純潔的意義。91
由於水具有淨化、洗滌、回復的功能以及重生、新生的意涵。漢娜在歷程當 中總共遇見了三次有水的情景，正如崔西德曾言：「三這個數字讓人聯想到宗教 儀式，有些教派的信徒入教之前必須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接受浸禮三次」。
90 傑克‧崔西德，《符號全書：解讀 1001 種圖文》，頁 56。
91 傑克‧崔西德，《符號全書：解讀 1001 種圖文》，頁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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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接受浸禮有個條件，就是必須準備好要接受才行。漢娜之所以做好準備是因為漢 娜隻身出發去尋找不死之水是為主動、自發性的行為。漢娜第一次接受浸禮，是 香水師村的女人幫她洗澡，這意味著滌淨塵埃。第二次接受浸禮，是穿越大海，
象徵著靈魂層次的滌淨。第三次接受浸禮，是找到不死之水，這對漢娜而言，意 義重大，所以她感到震驚又難以置信。漢娜因為這三次的浸禮經驗而轉變了。她 變得更成熟、更有自信、更懂得如何愛人，而不再是處處必須由父親呵護的小公 主了。
淨化幾乎是每個文化中入教儀式的主要訴求，水和分解、新生或重生等息 息相關，使它最常被中東各國當作媒介，而當地缺水的環境也讓它獲得更 高的價值。回教的清洗淨化儀式，則成為每天敬拜祈禱前的例行公事。基 督教的洗禮（基督教從猶太教分離出來後，便以此取代原來的割禮作為入 教儀式）因為耶穌在〈約翰福音〉中的話而成為定例：「人若不是從水和 聖靈生的，就不能進神的國」。這段話將神的恩典（即聖靈）所賜下的禮 物，加入基督教儀式的淨化意義中，代表瓦解過去的罪惡並從生命的源頭 活水中重生。雖然施洗約翰要人們悔改，但施洗後來的象徵意義偏重於淨 化和新生，悔改的比重已經少了很多。93
我們若從象徵的角度來看待漢娜去尋找不死之水的整件事情，一位孩童從已知的 世界出發探索尋找，途中克服許多困難，甚至死裡逃生，回來後變成一個嶄新的 人，這不就叫做重生嗎？正如湯瑪斯．佛斯特（Thomas C. Foster）曾言道：「這跟 接受洗禮的象徵意義是一樣的，都是以水作為死亡和重生的媒介」。94
92 湯瑪斯‧佛斯特，《教你讀懂文學的 27 堂課》，頁 210。
93 傑克‧崔西德，《符號全書：解讀 1001 種圖文》，頁 243。
94 湯瑪斯‧佛斯特，《教你讀懂文學的 27 堂課》，頁 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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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漢娜在追尋逆流河的過程中，到最後成功地從逆流河中取得那一滴水（不 死之水），不知不覺中漢娜也獲得了重生的機會，這個重生對漢娜的意義是「新 生」、重新獲得生機。漢娜已經走出絕境，能重新開展生命，生命有了不一樣的 意義。此時的漢娜也已經和未出發與追尋前的漢娜不同了。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 里特斯說的甚好：「『所有事物都是流動的』。每一件事物都在不停變化、移動，
沒有任何事物是靜止不變的，因此我們不可能『在同一條河流中涉水兩次』。當 我第二次涉水時，無論是我還是河流都已經跟從前不一樣了」。95不論是澡浴之水、
大海，特別是逆流河本身，都提供了漢娜生命教育中攸關生命需要身心靈的洗滌，
以及精神上的突破和觀念上的轉變以達到安身立命的和諧；另外在死亡的接受上 也代表了不執著；換言之，就是重生的開始。
當漢娜發現小雀鳥落在棲木下，奄奄一息地發抖，她很害怕會失去小雀鳥，
內心感到非常的擔憂恐懼。後來有一天，廣場上來了一個說書人，湊巧地他提到 那條逆流河的珂莎河及其盡頭的不死之水。說書人說道：「這條河在南方某處，」、
「在沙與水之外，只要膽識夠、勇氣足，就可以找到它」。
接近中午時，我們（漢娜和胖大稞）爬上一座山丘，爬到頂端時，我突然 震懾得說不出話。河就在那裡，在我腳下，廣闊而莊嚴，無聲又無息。「珂 莎河，一條逆流河……」。說書人講的這些話注定是說給我聽的。
我一直這樣認為；而且從聽到這條河的那一刻起，我就相信它存在，否則
我一直這樣認為；而且從聽到這條河的那一刻起，我就相信它存在，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