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漢娜與鳥
一、父親與鳥
漢娜自述：「托梅克，我跟你說過，爸爸在我出生那天發了瘋，高興得發瘋」。
67自漢娜出生以來，漢娜的父親每年都會帶她到市集裡去挑選一隻鳥兒帶回家。市 集裡的鳥兒種類繁多，有成千種的愛情鳥關在色彩繽紛的籠子裡；色彩鮮艷的南
65 轉引自孫效智，陳福濱，黎建球，林思伶等著。《生命教育的理論與實務》。臺北市：寰宇出 版社，2000，頁 244-245。
66 轉引自孫效智，陳福濱，黎建球，林思伶等著。《生命教育的理論與實務》。臺北市：寰宇出 版社，2000，頁 245。
67 尚克勞‧穆勒法，《逆流河，漢娜》，頁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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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大鸚鵡、羽毛白的像雪的鴿子、織布鳥、梅花雀等，全都吹著口哨，發出咕咕 咕、嘰嘰喳喳的聲音，唱著歌兒。
直到漢娜六歲那一年，她一眼就喜歡上一隻關在用柳枝編成鳥籠中的雀鳥。賣 鳥的老人為了要賣個高價，為這隻雀鳥編造一個奇幻的故事，這使得漢娜更為喜 歡心動，由於父親非常疼愛她，不忍心讓她失望，顧不得自己根本付不起高昂的 價格，仍然答應漢娜要買給她。父親變賣了所有財產，也向高利貸借錢，才買下 了雀鳥。散盡家財後已一無所有，漢娜的媽媽無法忍受這一切，將弟弟們帶走離 家了，僅留下父親、漢娜兩人和買下的雀鳥相依為命。在不得已之下，父親和漢 娜只能搬到破舊的小木屋落腳，父親從事極耗損體能的拉人力車工作來養家，三 年後因身體不堪負荷筋疲力竭而過世，這時漢娜才九歲，漢娜的童年也就這樣結 束了。
由以上敍述可以看出漢娜的父親把她當公主般疼愛，甚至把漢娜看的比自己的 生命還要重要。筆者認為，漢娜的父親似乎是經由每年帶漢娜去買一隻鳥，來補 償自己童年的匱乏。但是為什麼父親每年都是買鳥而不是買其他動物呢？鳥對於 父親的意義又是什麼？文本敘述中父親的社會階層是屬於比較勞動階級的，而勞 動階級需受制於人、禁錮多，本身能掌控的自由度有限，是否因此父親很嚮往鳥 兒能自由自在的在天空中飛翔呢？
「一般而言，飛行象徵自由，所謂『自由』不限於擺脫某種處境，只要是放 下負擔都算是自由，乘著想像力的翅膀飛行也算是一種解脫」。68飛行就是自由，
鳥兒就是漢娜父親心中的投射。除此之外，「在十七世紀的巴洛克（Baroque）藝術 中，鳥有時侯做為慈愛的象徵和仁愛的化身一起出現，著名的有鵜鶘。中世紀撰 寫動物寓言的作者見到鵜鶘張嘴讓雛鳥啄食自己的喉囊，便假想牠們會啄開自己 的胸膛，用鮮血餵食雛鳥，鵜鶘因此象徵犧牲奉獻，有時候出現在基督上十字架
68 湯瑪斯‧佛斯特，（Thomas C. Foster）著，張思婷譯。《教你讀懂文學的 27 堂課》（How to Read Literature Like a Professor）。新北市：木馬文化。2011，頁 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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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詩句：『湖中的蘆葦已經枯了，也沒有鳥兒鳴唱！』（The sedges has withered from the lake/And no birds sing！）有些鳥類在中國象徵好運、快樂。喜鵲便是其中一 例——雖然在其他地區有負面的象徵意義，儘管如此，喜鵲的正面意義也非常廣 泛，舉凡無牽無掛的自由、來去自如的遷徒、振奮的精神、自發性、創造力、精 神的光明面以及靈魂本身等等，都可以用喜鵲來比喻。在民間傳說中，體型嬌小 的鳥類諸如鷦鷯和歡樂有特別密切的關係。在象徵主義（Symbolism）作家美特林 克（Maeterlinck）1908 年的同名劇作中，藍知更鳥更成為幸福的象徵」。73
如前所述，在父親散盡家產為漢娜買下雀鳥後，母親終於受不了這種打擊而 帶著弟弟們離家，這也意味著漢娜的家庭破碎了。這時，家中僅剩下雀鳥、父親 與漢娜相依為命。父親在終日勞累的工作中，不堪其重也離世，父親的驟逝，讓
69 傑克‧崔西德（Jack Tresidder）著，蔡心語譯。《符號全書：解讀 1001 種圖文》。臺北市
：春光出版，2009，頁 116-117。
70 河合隼雄著，林仁惠譯。《童話心理學：從榮格心理學看格林童話裡的真實人性》
（Mukashi no shinso Yungu Shinrigaku to Gurimu douwa，昔話の深層 ユング心理学とグリム童話）。 臺北市：遠流出版 2017，頁 83。
71 傑克‧崔西德，《符號全書：解讀 1001 種圖文》，2009，頁 220。
72 尚克勞‧穆勒法，《逆流河，漢娜》，頁 12。
73 傑克‧崔西德，《符號全書：解讀 1001 種圖文》，頁 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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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失去唯一的保護網，有著必須自力更生的孤獨感。瞬間，漢娜被迫要成長，
雀鳥是和父親最親密深沉的聯結，看到雀鳥就彷彿父親仍在身邊一樣。雀鳥的存 在多少彌補了漢娜失去父愛的傷痛。所以當漢娜發現雀鳥奄奄一息時，她也要像 爸爸保護她一般的去保護雀鳥，因此她奮不顧身地啟程出發去尋找不死不水，想 為雀鳥續命。漢娜要讓這份愛永遠延續。父親在漢娜生命裡所搭建的愛和互動，
讓漢娜在生命中的任何一刻，都能時時想起並回到那段幸福記憶中：「回到六歲的 我棲在爸爸肩上，雙手抱著爸爸的頭，俯視這個沈醉在色彩與喧嘩的城市，尤其 還有權從全世界的鳥兒當中選一隻帶回家」。74父親每年帶漢娜去市集買鳥，對漢 娜來說是最為幸福的記憶。
佛洛姆提及：「母親是生我們的『家』，她是大自然、土壤、海洋，父親則不 是。孩子出生的前幾年，幾乎很少接觸父親。在這個階段，父親對孩子的重要性 不如母親。父親雖然不代表自然界，但是他卻代表著人類生存的另一個極端，他 代表思想、人造事物、法律和秩序、旅行和冒險。父親是教育兒童的人，他向兒 童展示走向世界的道路」。75
筆者思索著，父親為什麼要堅持每年送漢娜一隻鳥？或許，漢娜的父親除了 嚮往鳥兒的自由飛翔，似乎也在鳥兒身上得到生命的力量，父親想要教會漢娜的 是勇敢。在此，魯米的一首詩〈萬物生而有翼〉可以充分的詮釋：
鳥兒在天空，
畫着它們的圓圈，
它們是如何學會的？
一次次地跌落，它們
74 尚克勞．穆勒法，《逆流河，漢娜》，頁 12。
75 佛洛姆（Erich Fromm）著，鄭秀美譯。《愛的藝術》（The Art of Loving）。臺北市：金逸圖書，
1985。頁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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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獲得了翅膀。76
二、漢娜與鳥
「希望」是帶有羽毛之物—
棲息靈魂中—
唱著無詞的曲調—
永不止息—
其歌聲在暴風雨中倍感絕妙—
必是莫大的暴風雨—
才能使此小鳥侷促不安—
牠讓許多人心中有溫暖—
我曾在最寒冷的國土—
和最陌生的海上聽見—
但牠縱使在最艱困時，
也不向我討一片碎屑。77
市集賣鳥的老人告訴漢娜，為什麼雀鳥的價值是五十萬鎊：「因為這隻小雀兒 其實不是一隻鳥。她是一位公主，一千年前被妖術變成了鳥兒。瞧瞧她的嘴，她 的眼睛，她想對我們訴說她的故事。不過她辦不到，所以只能唱歌」。78在埃及神 話中真有一個公主變成鳥的神話故事：
女神伊西斯在丈夫奧塞里斯被小叔塞特殘忍殺害後，又遭遇到各種迫害，
心情非常的悲痛。一天她把侍女們打發出宮，伊西斯躺倒在床上，伸手拉 來白色亞麻床單覆蓋住自己的身體。他張開雙手，祈求神靈偉布華偉特的
76 《經典語錄_經典名句語句賞析_名言通》。https://www.mingyantong.com/article/335631。擷取時 間：2020/3/01。
77 艾蜜莉‧狄金生（Emily Dickinson）著，賴傑威、董恆秀譯/評者。《艾蜜莉．狄金生詩選》（The Poems of Emily Dickinson）。臺北市：貓頭鷹出版，2005，頁 55。
78 尚克勞．穆勒法，《逆流河，漢娜》，頁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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庇護。在得到偉布華偉特的回答後，她開始高聲歌唱，隨著歌聲的持續，
屋裡的家具開始慢慢變得朦朧，最終消失不見……塞特興沖沖地推開伊西 斯的房門，但出現在他眼前的只有一張白色的大床，床上停留著一隻美麗 的金絲雀，牠的羽毛是紫銅色的，眼睛水潤如伊西斯。79
漢娜在市集初次見到這隻雀鳥，第一眼便喜歡上了牠。漢娜自述：
「就是這一隻鳥，我要這隻。」
那是一隻小小的雀鳥，土耳其藍，脖子下有一抺耀眼的鮮黃色斑紋。我從 來沒見過比這更美麗的鳥兒。我立刻就愛上了牠。
鳥主人是個乾瘦的老人，他提起鳥籠，放在我面前，好讓我看得更清楚些。
「這隻要賣多少錢？」爸爸問。
「五十萬鎊，外加一瓶蘭姆酒。」那個全世界最安靜的人回答。
「五十萬鎊是鳥的價錢；而蘭姆酒是為了安慰失去她的我。因為這隻小雀 兒其實不是一隻鳥。她是一位公主，一千年前被妖術變成了鳥兒。瞧瞧她 的嘴，她的眼睛，她想對我們訴說她的故事。不過她辦不到，所以只能唱 歌」。80
漢娜的父親看到她那麼喜歡這隻雀鳥，二話不說便買下來當她的寵物及玩伴，雀 鳥自此成為漢娜最親密的朋友。依照 U.S. Department of Health & Human Services 的說法：
寵物與另外一個族群—兒童—亦常被聯想在一起。的確，在我們的眼簾，
79 鍾怡陽著。《流傳千年的埃及神話故事》。臺北市：知青頻道出版：2011，頁 79-80。
80 尚克勞‧穆勒法，《逆流河，漢娜》，頁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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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會出現以下的畫面：一個天真活潑的小男孩，正與他的小狗在公園的草 坪上追逐嬉戲。事實上，如前所述，具有小孩的家庭較常飼養寵物，而寵 物確實也伴隨很多人度過快樂無憂的童年。除了帶給兒童娛樂及伴侶關係
（companionship）之外，寵物尚能為兒童帶來什麼好處？兒童常常會將各 種的社會屬性（social attributes）歸屬於他們的寵物身上。例如：愛（love）、
感情（affection）、伴侶關係（companionship）、親密（intimacy）等。這 些社會屬性有些也會被兒童用來描述他們與其他特定人員的關係。例如，
兒童常會使用「伴侶關係」來描述自己和兄弟姐妹之間的關係；而「愛」、
「感情」則較常被兒童用來描述自己和祖父母之間的關係。由於兒童與其 寵物之間有這一層關係，故此，正如 U.S. Department of Health & Human Services 所主張的：接觸寵物（exposure to pets）有助於兒童建立（與維持）
與同儕（或大人）之間的關係，而「良好的同儕關係」對於促進兒童的心
與同儕（或大人）之間的關係，而「良好的同儕關係」對於促進兒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