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海軍在印度洋的經營

壹、 印度洋地區的權力平衡

追求權力是所有主權國家的本能，而國際社會的和平與否取決於國際上主要 強權之間權力關係的動態平衡。強權的本質是不斷的對外擴張以追求其自身的利 益與勢力，國際秩序是由各強權之間的權力消長所決定。⁶¹⁹域外強權追求區域利 益必會與既有強權產生衝突，域外強權聯合其他國家牽制區域強權，產生一種動 態式的權力流動，最後演變為強權之間的權力平衡(Balance of Power)。

自中共建政以來，巴基斯坦就是中國大陸的堅實盟友，兩國於 1951 年 5 月 21 日建交，⁶²⁰ 經歷冷戰時期的美蘇南亞爭霸局勢仍持續維持緊密關係。然印度卻與 中共有相當的衝突，1950 年夏天，由於印度協助美國推動「藏獨」，西藏領導階層

618 陳牧民，2015，〈歐巴馬訪印之後－解讀莫迪的戰略〉，《TBT 通訊》，二月號，

http://gioip.nchu.edu.tw/files/writing/3087_0295fef0.pdf，2017/6/15。

619 陳牧民，2006，〈印度國家安全戰略分析〉，《臺灣國際研究季刊》，2(4)：85。

620 謝益顯，1988，《中國外交史 第三冊, 中華人民共和國時期 1949-1979》，中國，河南：河南人 民出版社，頁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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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逐西藏當地的漢人，引發區域動盪；⁶²¹中印之間還有邊界領土未定的爭議，迄 今仍偶有硝煙。

巴基斯坦和印度本來就有歷史、宗教、喀什米爾主權的糾葛，印巴兩國是典 型的世仇，曾經發生三次大規模戰爭。印度同時被中國及巴基斯坦視為假想敵甚 至是潛在敵人，⁶²²這個原因也是中、巴兩國關係持續保持密切的重要原因。

80 年代以前，中共海軍戰略還是處於「近岸防禦」的階段，尚未有具體經略 印度洋的規劃。90 年代，中共展現對印度洋的興趣，頭號對手就是印度，但中國 並非印度洋沿岸國家，在地緣上缺乏和區域海權競爭的條件，因此，拉攏環印度 洋區域和印度敵對、或競爭關係的國家，就是典型「權力平衡」的操作。

1990 年以來，中共在陸海空三個方面積極武裝巴基斯坦，⁶²³美國防部《2017 年中共軍力報告書》指出：2011 年到 2015 年，中共是世界上第四大武器出口國，

而巴基斯坦是中共武器的最大買主，亞洲其他主要的中共武器進口國分別是孟加 拉和緬甸，⁶²⁴中共也輸出兩艘 035 型明級潛艦予孟加拉；這些和中共武器軍售最 密切的國家都在南亞的印度洋沿岸。

筆者依據瑞典智庫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院(Stockholm International Peace Research Institute, SIPRI)資料庫，統計 2000 年至 2016 年中共對巴基斯坦、孟加拉、

緬甸、斯里蘭卡四國軍售金額，以及該金額佔中共當年度軍售外國總金額之比例(如 圖 32，詳目如附錄 5)。以圖形顯示數據可更清楚表示，巴、孟、緬、斯等四國自 2001 年至 2016 年購買中共武器金額總和，都佔中共對外軍售總額的最少四成，最 高達七成五。國與國軍售情形代表著兩國關係密切程度，中共對區域國家的軍售 金額比例，代表中共意圖對該區域產生影響的力度。很明顯地看出：巴基斯坦的 確是中共的堅實盟友，中共單就南亞四國軍售金額佔中共全球武器輸出比例之高，

就是期望藉由緊密的軍事關係，強化友盟軍事力量，以牽制印度，並讓中共獲得 進入南亞以及印度洋的突破口；也就是本節所論「權力平衡」最好的證明。

621 謝益顯，1988，《中國外交史 第三冊, 中華人民共和國時期 1949-1979》，中國，河南：河南人 民出版社，頁 22。

622 張樹柏，1980，《二十世紀世界大事實錄》，香港：讀者文摘遠東有限公司，頁 394-399。

623 陳鴻瑜，2003，〈中共與印度、巴基斯坦分別軍演之戰略意涵〉，《展望與探索》，1(12)：14。

624 DoD. 2017. ANNUAL REPORT TO CONGRESS, Military and Security Developments Involving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2017. Washington DC: 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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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32 2000 年至 2016 年中共對巴、孟、緬、斯等四國軍售金額，以及佔中共當年度總軍售金額 之比例(單位：百萬美元)

資料來源：筆者 SIPRI 資料庫數據自行編製，資料庫網址：https://www.sipri.org/databases. 2017/7/5.

中共深諳潛艦對水面艦所產生的行動牽制與心理威懾感，第二次與第三次印 的 S20 是否配備可以長期於水下潛伏的「絕氣推進系統(Air-Independent Propulsion ,

625 2016/8/31. China to Deliver Eight S20 Submarines to Pakistan Navy based on PLAN's Type 039A SSK. Navy Recognition. In

http://www.navyrecognition.com/index.php/news/defence-news/2016/august-2016-navy-naval-forces-def ense-industry-technology-maritime-security-global-news/4325-china-to-deliver-eight-s20-submarines-to-pakistan-navy-based-on-plans-type-039a-ssk.html. Latest update 2017/6/17.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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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P)」，媒體推論眾說紛紜，但這型潛艦設計上可能擁有中共製造最先進的電子設 備。⁶²⁶

2005 年 4 月，巴基斯坦與中國正式簽約，購買四艘中國設計建造的 F-22P 護 衛艦，以及 4 至 6 架配套的直-9 反潛直升機。⁶²⁷總價格約 7.5 億美元。該型艦外觀 類似 054A 型江開級護衛艦的縮小版，亦有報導稱是 053H3 型江滬級護衛艦改良 而來。這兩型護衛艦現在都是中共主力艦艇，054A 江開級的性能在西方軍事學者 眼中更是中共海軍的造艦傑作。巴基斯坦購買的 F-22P 主推進系統、電子裝備與 配備武器均為中國製造，聲納採用德國系統。前三艘艦由上海滬東造船廠承製。

最後一艘則技術轉移至巴基斯坦喀拉蚩船廠建造。迄 2011 年，四艘 F-22P 型護衛 艦均列裝巴基斯坦海軍。⁶²⁸

孟加拉是另一個輸入中共潛艦的國家，2016 年 11 月，孟加拉海軍接收兩艘中 共 035 型明級潛艦，雖然這是 70 年代的設計，但這兩艘是孟加拉海軍第一次擁有 的潛艦。⁶²⁹孟加拉過去在經濟與政治上與印度關係密切，除了水資源之外，印度 並沒有真正能夠迫使孟加拉扈從的政治籌碼。2009 年，哈西娜(Sheikh Hasina Wazed) 執政後，孟加拉一改過去的親印立場，積極與中國合作，但她的立場反反覆覆，

善於遊走大國之間以獲取利益。學者陳牧民撰文引述拉赫曼(H. Z. Rahman)博士的 看法：中國的戰略目標很明確，就是透過孟加拉進入印度洋，而孟加拉政府也有 意透過拉攏中國來平衡印度在此地的影響力；拉赫曼博士解釋，其實這筆潛艦交 易比較像是中國推促孟加拉購買，目的是透過軍售來訓練孟加拉海軍，進而讓中 國勢力更容易進入孟加拉灣。⁶³⁰

更明顯的「權力平衡」主角是斯里蘭卡，由於斯國的戰略位置對印度而言非 常重要，印度期望斯里蘭卡成為重要的安全伙伴，新德里當局計畫聯合可倫坡對

626 許劍虹，2016/10/27，〈中共允許巴基斯坦自行組裝四艘 S20 潛艦〉，中時新聞網，

http://www.chinatimes.com/realtimenews/20161027002949-260417，2017/6/17。

627 2009/12/20. “Commissioning of F-22P frigate held” The Nation. In

http://nation.com.pk/Politics/20-Dec-2009/Commissioning-of-F22P-frigate-held. Latest update 2017/6/7.

628 2013/4/17. “Indigenously-built F22P Frigate Commissioned.” Pakistan Defence. In

https://defence.pk/pdf/threads/indigenously-built-f22p-frigate-commissioned.246462/. Latest update 2017/6/7.

629 2016/11/15，〈南亞戰略：中國向孟加拉國交付兩艘潛艇〉，風傳媒，

http://www.storm.mg/article/189967，2017/6/19。

630 陳牧民，2017/2/6，〈陳牧民觀點：中印戰略競爭的新場域─孟加拉實地觀察〉，風傳媒，

http://www.storm.mg/article/219378，2017/6/19。

162 評估小組(Net Assessment, 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委託博斯顧問公司 (Pulse Communications)，於 2004 年底出版的一份有關描述中共海洋戰略的研究報 告《亞洲能源的未來(Energy Futures in Asia)》⁶³⁵最早使用，旨在說明中共在東南亞 及南亞的海外據點對印度形成包圍圈，同時為中共海軍進出印度洋、阿拉伯海提

631 2017. The Military Balance 2017. London: Routledge, 329.

632 請參閱附錄 X。

633 2017. The Military Balance 2017. London: Routledge, 329.

634 貝納•柯爾(Bernard D. Cole)著，李永悌譯，2015，《亞洲怒海戰略》，臺北：國防部政務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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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東地區占 47.79%，非洲地區占 32.38%，⁶⁴¹85%-90%中國需求的能源依賴經過印 度洋的海上運輸，⁶⁴²中國能源交通線看起來實在有極大的安全顧慮。

保護海上交通線的安全—─特別是能源交通線—─成了中共海軍的重責大任；

2015 年《中國的軍事戰略》白皮書就明示中共海軍戰略在「遠海護衛」的戰略要 求。中共海軍在印度洋缺乏前進基地。林柏格(Michael Lindberg)及陶德(Daniel Todd) 所著《近岸、近海及遠洋艦隊，自 1861 年迄今地理環境對海軍作戰之影響(Brown-, Green- and Blue- Water Fleets—The Influence of Geography on Naval Warfare, 1861 to the Present)》採用一套複雜的數學理論說明：「距離」和「力量」之間產生的「摩 擦」，將導致抵銷艦隊遠海活動能力，稱之為「力量喪失梯度」。⁶⁴³「距離」的因 素將使中共海軍兵力投射呈現「等比梯度」的力量喪失，因而削減對交通線保護

638 孫建國，2016，〈為引領世界和平發展合作共贏貢獻中國智慧——深入學習習近平主席人類命運 共同體重要思想〉，《求是》，2016(8)，http://www.qstheory.cn/dukan/qs/2016-04/15/c_1118595597.htm，

2017/6/19。

642 Robert D. Kaplan. 2009. “China’s Two-Ocean Strategy.” In China’s Arrival: A Strategic Framework for a Global Relationship. Washington, DC: Center for a New American Security, 49.

643 林柏格(Michael Lindberg)、陶德(Daniel Todd)著，高一中譯，2005，《近岸、近海及遠洋艦隊—

自 1861 年迄今地理環境對海軍作戰之影響(Brown-, Green- and Blue- Water Fleets—The Influence of Geography on Naval Warfare, 1861 to the Present)》，臺北：國防部史政編譯室譯印，頁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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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能力。因此，中共沿著南亞大陸，在區域友好國家建立的港口設施——也就是 珍珠鍊戰略——在許多學者眼中看來，是維護國家生存的必要手段。

對於珍珠鍊戰略的意涵，是學者觀察「建立港口基地」事實現象(如圖 33)與

「保護能源交通線」海權理論的連結，但筆者有不一樣的觀點，留待下一節討論，

在此先看看在西方學者所謂「珍珠鍊」戰略下，中共對印度洋的經營成果。

圖 33 中共於印度洋計畫建立港口、據點位置示意圖 資料來源：筆者自行繪製

一、 緬甸

1994 年緬甸軍政府將可可群島(Coco Islands )租給了中國。中國在群島中的可 可大島(Great Coco Island )上設置了海事偵查和情報蒐集電子設施，90 年代起，中 共協助緬甸的 Angyi、Akyab、Mergui、Khaukphyu 、⁶⁴⁴Hainggyi、Kyun、Zadetkyi

644 Donald M. Seekins. 1997. “Burma-China Relations: Playing with Fire.” Asian Survey, Vol, XXXVII, No.6: 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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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基地進行現代化建設，項目包括建立雷達、通信、維修和油料補給設施，以支 援中國潛艇在該區的作戰。⁶⁴⁵

緬甸皎漂港位於緬甸若開邦的皎漂縣(Kyaukpyu)，西鄰印度洋，是個優良的天 然港口，水深 24 米左右，可停泊大型客貨輪。2007 年，中國拿下此地的港口開發 項目後，預計將皎漂港建設成緬甸最大的遠洋深水港。整個建設項目高達 90 億美 金，順利建成後可大幅減少中國對麻六甲海峽的依賴。⁶⁴⁶

二、 孟加拉

孟加拉自 2006 年起就有意擴建吉大港(Chittagong)，由於孟加拉的兩個主要港 口吉大港和孟臘(Mongla)淤塞嚴重，基礎建設不足，對經濟持續成長的孟加拉而言，

尋求新的輸出入港口顯得急迫性越來越高。中共在吉大港本來就有投資興建貨櫃 集散碼頭，⁶⁴⁷後來又提出吉大港南方不遠索納迪亞(Sonadia)的建設計畫以及優渥貸

尋求新的輸出入港口顯得急迫性越來越高。中共在吉大港本來就有投資興建貨櫃 集散碼頭，⁶⁴⁷後來又提出吉大港南方不遠索納迪亞(Sonadia)的建設計畫以及優渥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