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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詠物詩,根據洪順隆的說法,便是:「一篇之中,主 旨在吟詠物的個體(包括自然界與人造的),也即作者因感於物,

而力求工切的『體物』、『狀物』、以『窮物之情』、『盡物之態』, 且出之以詩體的,才是詠物詩。所以題名詠物,實以寫景,抒情 為主的篇什。234」以某種事物作為吟詠的對象,早在先秦時便已 存在,如荀子的<賦篇>,屈原的<橘頌>等,賈誼的<鵩鳥賦

>,替漢代詠物賦開了先河,受到詠物賦的影響,詠物詩也開始 繁衍。在南朝已然覺醒的審美意識及浮靡風氣影響下,詠物詩與 山水詩、宮體詩成為文學主流,其中尤以詠禽鳥及詠節候兩個最

230根據洪順隆先生的說法:「『遊仙詩』中遊的對象,包括仙人、仙景、仙丹妙藥。」<試論六朝 的遊仙詩>,《六朝詩論》(台北市:文津出版社,一九七八年出版)頁九十五。

231根據洪順隆先生的研究,遊仙詩所表現的思想有三:「一是享樂思想的蛻變,二是節欲靜修底 長壽意識的幻化,三是苦悶的解放。」同註 230,頁九十八。

232 同註 221,頁二一一 。

233 同註 221,頁二一一 。

234洪順隆<六朝詠物詩研究>,同註 230,頁七。

多,王玫認為這類詠物詩其實是山水詩內容的局部擴展:「詠物 詩所吟詠的景物也曾寄托了作者對人生的看法及理想追求與道 德評判,作者從被詠誦的對象看到了自身人格力量或某種道德屬 性… … 這也是前人所謂『體物寫志』。235」同樣的,在樂府詩中 也可以看到詠物題材,筆者將就隋代樂府詩中相關內容做一分 析。(隋代詠物樂府共有五首,參見表十五、十六)

(一) 隋代樂府詩詠物內容論析

根據宋•郭茂倩的《樂府詩集》中有關詠鳥的題名便有好幾 篇,宋•鮑照的<空城雀>言作者看到雀兒為了生存,覓食時諸 多艱險,嘆鳥類命運順蹇不同,亦只能長嘆而已:

雀乳四鷇,空城之阿。朝拾野粟,夕飲冰阿。高飛畏鴟鳶,

下飛畏網羅。辛傷伊何言,怵迫良已多。誠不及青鳥,遠食 玉山禾。猶勝吳宮燕,無罪得焚窠。賦命有厚薄,長歎欲如 何。

表面上看來是悲嘆空城雀,其實,人的命運又何嘗由得了自己 呢?此詩有體物寫志的味道。後魏•高孝緯擬作此詩,雀變成了配 角,作者難解的,是心中那份抑鬱的情懷:

百雉何寥廓,四面風雲上。紈素久為塵,池臺尚可仰。啾啾 雀噪城,鬱鬱無歡賞。日暮縈心曲,橫琴聊自獎。

如果宋•鮑照寫的是空城雀的苦,隋•李元操寫的便是空城

235王玫<論六朝詠物詩、宮體詩與山水詩的聯系>,《齊魯學刊》,一九九六年第六期,頁六十四。

雀的樂,怎樣的樂呢?當然是自由自在,遨翔天際的快樂:

聽琴旋蔡子,張羅避翟公。夕宿寒林上,朝飛空井中。既並 玄雲曲,復變海魚風。一報黃苑惠,還遊萬歲宮。

這種自由,無寧是人類所羨慕的吧!

另一首作品是由岑德潤寫的<雞鳴篇>,《樂府詩集》並未收 入,不過從篇名到內容都和《樂府詩集》所收的相近,故於此列入 討論。<雞鳴篇>,古辭236根據《樂府解題》所言:「喻兄弟當相 為表裡。兄弟三人近侍,榮耀道路,與<相逢狹路間行>同。」此 題<雞鳴>,大概是根據首句「雞鳴高樹巔」而來,屬於起興的用 法。梁˙劉孝威的擬作,卻從題名出發,成為詠雞之作:

塒雞識將曙,長鳴高樹巔。啄葉疑彰羽,排花強欲前。意氣 多驚舉,飄颺獨無侶。陳思助斗協狸膏,郈昭妒敵安金距。

丹山可愛有鳳凰,金門飛舞有鴛鴦。何如五德美,豈勝千里 翔。

表面上是詠雞,實際上仍是體物言志之作,將詠物與言志兩個 內容融合在一起,這是詠物詩常有的寫作內容。後來梁˙簡文帝之 作<雞鳴高樹巔>則偏向輕豔閨情,237直到陳˙張正見的<晨雞高 樹鳴>和隋˙岑德潤<雞鳴篇>之作,才又恢復到詠雞的:

236古辭<雞鳴>:「雞鳴高樹巔,狗吠深宮中。蕩子何所之,天下方太平。刑法非有貸,柔協正 亂名。黃金為君門,碧玉為軒堂。上有雙樽酒,作使邯鄲倡。劉王碧青甓,後出郭門王。舍後有 方池,池中雙鴛鴦。鴛鴦七十二,羅列自成行。鳴聲何啾啾,聞我殿東廂。兄弟四五人,皆為侍 中郎。五日一時來,觀者滿路傍。黃金絡馬頭,熲熲何煌煌。桃生露井上,李樹生桃傍。蟲來齧 桃根,李樹代桃殭。樹木身相代,兄弟還相忘。」同註 17,頁三三一。)

237梁˙簡文帝<雞鳴高樹巔>:「碧玉好名倡,夫婿侍中郎。桃花全覆井,金門半隱堂。時欣一 來下,復比雙鴛鴦。雞鳴天尚早,東烏定未光。」同註 17,頁三三二。

晨雞振翮鳴,出迥擅奇聲。蜀郡隨金馬,天津應玉衡。摧冠 驗遠石,擊火出連營。爭棲斜揭暮,解翼橫飛度。試飲淮南 藥,翻上仙都樹。枝低且候潮,葉淺還承露。承露觸嚴霜,

葉淺伺朝陽。不見猜群怯寶劍,勇戰出花場。當損黃金距,

誰論白玉璫。豈知長鳴逢晉帝,恃氣遇周王。流名說魯國,

分影入陳倉。不復愁符朗,猶能感孟嘗。(陳˙張正見)

鍾響應繁霜,晨雞錦臆張。簾迥猶侵露,枝高已映光,排空 下朝揭,奮翼上花場。雨晦思君子,關開脫孟嘗。既得依雲 外。安用集陳倉。(隋˙岑德潤)

張正見先應題,並運用典故極力形容此雞不凡,暗示人也該修 身以待時用。岑德潤之作暗喻「君子之德」,內容和張正見相似,

只是結構較為緊湊。此詩自岑德潤後便無擬作,恐怕是因為原辭和

<相逢狹路間行>相同,後代「賦題法」擬作對象及典故運用受到 跼限,很難有所突破的緣故。

隋代另一首體物言志的樂府作品是辛德源的<漪蘭操>。《樂 府詩集》引《琴操》曰:「<猗蘭操>,孔子所作。孔子歷聘諸侯,

諸侯莫能任。自衛反魯,隱谷之中,見香蘭獨茂,喟然嘆曰:『蘭 當為王者香,今乃獨茂,與眾草為伍。』乃止車,援琴鼓之,自傷 不逢時,託辭於香蘭云。」今辭如下:

習習谷風,以陰以雨。之子于歸,遠送于野。何彼蒼天,不 得其所。逍遙九州,無所定處。時人闇蔽,不知賢者。年紀 逝邁,一身將老。

詞質古樸,頗能表達孔子鬱鬱不得志的心態。辛德源則藉以比 喻君子不同流合污,閹然媚於世的心境:

奏事傳青閣,拂除乃陶嘉。散條凝露彩,含芳映日華。已知 香若麝,無怨直如麻。不學芙蓉草,空作眼中花。

用琴曲歌辭來體物言志是較為少見的作法,因此所詠之物大多 本身便具有道德的象徵,如商陵牧子<別鶴操>、梁˙吳均<綠竹

>。齊、梁、陳有不少琴歌,但他們偏重的內容多為閨怨之作,像

<白雪歌>、<湘夫人>、<雙燕離>、<貞女引>、<宛轉歌>、

<秋風>等,或像<渡易水>等邊塞之作。從宋•鮑照到唐•韓愈 之間,辛德源此作算是特異獨行。但這應和詩人本身境遇有關。238 隋代樂府詩另有一些詠物詩很明顯的可看出受到豔情詩的影

響。首先是辛德源的<芙蓉花>:

洛神挺凝素,文君拂豔紅。麗質徒相比,鮮彩兩難同。光臨 照波日,香出隨岸風。涉江良自遠,托意在無窮。

從表面上看這首詩在詠芙蓉花,講它外觀鮮麗,芬芳撲鼻。但 辛德源用了兩位歷史上的美女來襯托芙蓉花的高雅,又用了古詩十 九首中的典故暗指「所思在遠道。」、「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等相思、孤獨等常出現在詩的情懷。再看下一首僧法宣的<愛妾換 馬>:

238 這或許和他的遭遇有關,《隋書•文學傳》言辛德源曾因不受重用,隱居山中。

朱鬣飾金? ,紅妝束素腰。似雲來躞蹀,如雪去飄飄。桃花 含淺汗,柳葉帶餘嬌。騁先將獨立,雙絕不俱標。

將馬與女子並寫,馬駿人美。<愛妾換馬>是梁代將宮體與詠 物兩大內容合而為一的特殊題材。在齊、梁女性不但是欣賞娛樂的 標的,在文學上還被當作一種藝術品對待,也就是類似於一件美麗 的物品。有寓意及有懷抱的詠物詩不多,常見的是「對某個事物的 單純描繪,對象的形貌狀態及掌故來歷被詳細的揭示,但無太深的 寄託,摹景狀物水平之高超與意蘊之平淺形成較大的反差。239」梁

˙簡文帝寫<愛妾換馬>時,還會強調該名女子的悲憤:「功名幸 多種,何事苦生離?」、「真成恨不已,願得路傍兒。」對以人易物 採用一種較隱晦的敘述:「必取匣中釧,迴作飾金羈。」劉孝威則 花了許多篇幅敘述馬的神駿。240庾肩吾則用駿馬襯脫被換之妾的無 奈:「琴聲悲玉匣,山路泣蘼蕪。」隋˙僧法宣則將兩者對舉,顯 現「雙絕不俱標」的抉擇。

隋詩中不乏詠物這個類型,但在樂府詩中卻很少見到詠物詩,

其實非但隋代如此,因為詠物詩中上乘之作須有寄託,根據胡大雷 的說法:「詠物而有寄托,詩人須特為著意選擇某些具有特別品性 的東西,它要能與詩人內心情感的抒發恰恰相配,不即不離,這樣 詩人才能將自己的期望賦予詩中所詠之物而達到抒情的目的。241」 如此一來,選題便受到限制,加上樂府擬作受制於文本,能發揮的 也就有限。樂府詩最早是採集民間歌謠,在類型上便有所限制,其 後雖然漸漸朝向文人樂府的型態,但在中唐新樂府運動以前,樂府

239同註 235,頁六十四。

240梁˙劉孝威<愛妾換馬>:「驄馬出樓蘭,一步九盤桓。小史贖金絡,良工送玉鞍。龍驂來甚 易,烏孫去實難。麟膠妾猶有,請為急弦彈。」同註 17,頁七八六。

241胡大雷<試論南朝宮體詩的歷程>,《文學評論》,一九九八年第四期,頁一二二。

詩和音樂仍有一定程度的關連,其作用大抵是為了宮庭宴會及娛樂 所準備,其內容自然就不如詩的豐富多變了。

第六節 結語

最後,筆者想對本章作個總結。綜上所述,隋代樂府詩的內容集中在邊 塞、閨怨、遊俠、詠景四大類,且此四類中也有相互交融的情形。而此四類,

除詠景內容外,自魏以後,漸漸成為樂府詩的內容大宗,尤其自南朝宋後,

除詠景內容外,自魏以後,漸漸成為樂府詩的內容大宗,尤其自南朝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