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蜍作了一個夢，當他每做完一次厲害的表現，青蛙就會變小一些，越變越 厲害，會的把戲越來越多，後來青蛙竟然小到消失不見，但那不是蟾蜍原本所希 望的，當他開始擔心難過的時候，發現原來只是一場夢。
我：為什麼蟾蜍變厲害的時候青蛙會變小？
阿瑪：因為他的椅子有一種魔力，坐上去之後就會一直變小。
小卡：他在作夢啦！當然不會真的啊！
我：可是夢裡的青蛙一直在變小耶！
阿瑪：可能他騙人啦！
小鈞：因為青蛙很懶惰，他一直不要動就變小。
我：這幾天我也一直作夢，我也夢見國小同學約我去他家玩。然後要回家的 時候，突然有兩個女生抓住我，說我功課沒寫完不能回家，我就嚇醒了！
小卡：我有作夢做到哭過。
小捷：我也是，作夢做到哭，但是記憶力不好，起來就忘記了。
我：可以說說關於你們的夢嗎？
咖咖：可是我記憶力很爛，我想不起來，要再一直想一下。
小鈞：我先說，我夢見自己是一個摔角選手，把一個人摔下去。
小卡：我們班有一個媽媽是日本人，我請他把你帶去日本，你就可以去摔角 了，每天都可以相撲、相撲、相撲。
小鈞：我是說摔角耶！
小卡：好啦！相撲玩完了就再來摔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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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鈞：後來，他就沒有醒來，他就死掉。哈哈哈，太好笑了！
我：他死掉了，你那麼開心？
小鈞：對，然後我就把他丟到外面去。那邊有一個水溝沒有蓋子，我就把他 丟到裡面去，然後就沖走了。Bye Bye！
小卡：我來我來我來！
我：再來請咖咖。
咖咖：有一次我夢見自己得到兩千萬，那兩千萬是從天上降下來的禮物，然 後那個禮物、那個禮物，那個禮物降在我的肚子上，我就感覺很冰，然後那 些錢滾滾滾，滾到地板的時候，然後我在夢裡就醒了，我在夢裡醒了以後，
然後我去吃早餐的時候，那個錢滾到我吃早餐食物的旁邊，然後我就看著那 個錢說，怎麼兩千萬元看起來那麼小啊？然後我就摔摔摔，摔到牆壁上的時 候，他就變成一張紙了，那好大的紙。
阿瑪：好假哦！
小捷：你在說魔術哦？
咖咖：然後那張紙上面就寫著兩千五百五十萬，然後我就醒了。
我：你夢了一個錢的夢。
咖咖：夢作夢。
小捷：我有一次也有夢作夢。
我：什麼是夢作夢？
小捷：是夢作夢作夢，三次的夢。
小鈞：我一個晚上做四個夢。
我：你是說，一個晚上做三個夢嗎？你怎麼還記得？
阿瑪：你是說，夢到自己在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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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咖：就是妳睡著了以後在作夢，作完第一個夢，接下去又做第二個夢，接 下去第三個夢，然後一直作下去。
阿瑪：我知道，就是你睡著了，你夢見你自己在作夢，然後又做了一個夢。
小卡：我來我來我來。
安安：我知道他的意思，就是，你睡著了，你作一個夢，然後你做到你在睡 覺，然後又作了一個夢，然後你夢到，你在你真正的夢裡夢到的是，又是另 外一個夢，又是你在作夢。
我：那就一直夢，醒不來好痛苦啊！
小捷：早上有，通常在早上，在早上會做這種夢，我媽媽叫我起來，我一直 起不來，就是一直夢到自己還在作夢。
這裡的「夢作夢」，我試著去理解，孩子在陳述的當下無法以「夢中夢」來解 釋自己作夢的歷程，而是以「夢作夢」來解釋，自己夢見自己正在作夢。偶而來 旁聽的安安，忍不住幫大家做了一個解釋：「你在你真正的夢裡，夢到的是，又是 另外一個夢」，聽似複雜的描述，也因為孩子親身經歷過，才能說出關於「夢中夢」
的感受及發生的過程，如同小捷提到「一直夢到自己還在作夢」的經驗，大多發 生在清晨。也發現小卡在別人發言的過程中，說了兩次： 「我來我來我來」，所 以我試著讓他先聽別人說，這個練習傾聽的歷程有些刻意，但我也希望透過這樣 的練習，除了讓他學習傾聽之外，也能思考他人的對話。「當我的故事有機會被訴 說，別人的故事有機會被傾聽，然後我們可以一起來說我們之間的故事時，我們 的教室，就不會有落單的孩子，而我們的孩子，也能一直學習76。」，往後的對話
76維薇安．嘉辛．裴利(Vivian Gussin Paley)。認識裴利。楊茂秀譯。財團法人毛毛蟲兒童 哲學基金會。2002/10/01。頁 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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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程中，我也期待有更多這樣的傾聽練習，這個教室所有的對話、一切的發生，
才顯得更有意義。
我：這是很棒的解釋。
小卡：這是我晚上看的鬼片，然後又有女生她假裝是人，然後有兩個男的在 看他，他就看那邊有墳墓在寫她，然後她就說，那是我的雙胞胎姊姊，然後 她就表演魔術把那兩個殺了，然後我就睡覺的時候，我就夢到又有很多人被 殺掉，然後全國就只剩下我們一家。
小捷：你在講 228？228 也是鬼耶！
阿瑪：我就夢見我在媽媽公司，我媽媽就說，如果我再按那個東西，就會有 壞人來抓我。
我：按什麼？
阿瑪：如果我按那個東西呢！就會被一個人抓走，就這樣，然後我就醒來。
我：所以你有按嗎？
阿瑪：沒有。
我：所以你還沒被抓走。
小捷：我又放屁了！
米米：我昨天睡醒了，我就做一個夢，我夢見四季的溜滑梯，變成一個更好 玩的溜滑梯，然後那溜滑梯都是塑膠做的。
咖咖：那溜滑梯本來就都是塑膠做的。
米米：對啊！然後很好玩，他們就一直玩，後來就說要還給西屯校，我就幫 忙收，我就夢到，我有作夢做到兩個夢，我收啊！收啊！收到一半，都還沒 還給他們，又做了的二個夢，我去一個綠隧道裡面…。
小卡：講一個夢啦！講那麼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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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米：那個隧道很多刺刺的，他就加速很快地就放第二個，然後那個上面的，
就噴在我臉上，我就快哭了，然後就更多的刺刺的，然後我們就到了一個火 車站，然後就到了一個黑色的東西，然後上面就有貼一個媽媽剛說的殭屍東 西，就是飛來飛去，他們後面都是黑色的。
小捷：是中國殭屍哦？
米米：不是，然後我們全家都去那裡，然後姊姊就幫我把刺刺撥下來，然後 我臉上都是血，然後那個鬼，那個鬼很奇怪，然後就有一個 OK 繃自己動來給 我，然後就貼在我臉上，然後就自動貼在我臉上，是一個超大的，是一個 H 的形狀，然後貼在我的臉上超級怪的，然後媽媽就說，趕快離開這個車站吧！
小捷：你已經又講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了！
米米：然後有個東西哦！有個牛肉，然後牛肉煮的那個麵條，就被鬼抱著，
然後裡面都是鬼魂，然後媽媽就說，快起床！
小卡：我來講，我要講，講我哥哥的。
我：九十九個字呀！開始講。
小卡：他看到超時空戰士哦！然後把大家壓扁，然後我爸爸就變成殭屍。
我：你們覺得為什麼會作夢？睡覺就睡覺啊！還要作夢？
小捷：作夢就作夢啊！
小鈞：作夢就作夢啊！還要說什麼？
小捷：可能是因為心理作用。
阿瑪：因為不乖，怕被處罰，可能做錯事情。
小鈞：就是你看鬼片，然後你一想著、想著，然後你就會作夢。
阿瑪：想到不行…。
小捷：睡前一直哭就會作夢。
我：有人夢過想尿尿，找廁所，結果就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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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卡：我在奶奶家做過，然後尿下去，起來摸一摸，冰冰的。
小捷：是熱熱的吧！(摘自 103 年 4 月 9 日)。
關於夢的談論，在《哲學與小孩》中有一個例子：田明（大約六歲）雙手捧 個盤子，一面伸長舌頭，舔著盤底，一面問道：「爸爸，一切都是一場夢而已，對 不對？我們怎麼知道不是一切都是夢？」孩子將尿床的經驗與在夢中找廁所做了 一個有趣的比喻，孩子在睡夢中有尿意，所以夢見了找到廁所解尿，在夢裡尿完 之後，實際上尿也從身體排出，一個在夢境中，一個在身體上，的確都達到了紓 解的效果。身體上的反應與夢中淺意識的連結，一向讓人迷惑不解，笛卡兒說過
「即使他的一生只是一場夢，他仍可以肯定自己的存在。他又更進一步解釋，「由 於清醒中的知覺，同樣能在夢中出現，而實際上卻未發生，我於是決定要假定：
凡是進入我內心的，沒有比幻覺更真實。可是不久，我卻注意到，當我因此而願 意認為一切都是錯謬的人，也就是我，必然是真實的77。」
「夢一般來說是頗有張力的論題。進入到故事裡的夢，會給老師提供無止境 的可能性78。」我在閱讀及收集這些關於夢的資料過程中，一度有被其拗口的描述 所困惑，但後來重複聆聽錄音，我發現孩子在跟別人分享自己的夢境時，故事性 多於真實性（這裡的真實性我想解釋為，不管夢境多麼逼真？），當這些故事幻化 成一篇篇精彩的故事時，哲學味就出現了。故事必須融有哲學思辨的意涵，也必 須能發揮思辨培力的功能，這就是李普曼說的：「有些故事、有故事，沒有哲學；
有些故事，有哲學、沒有故事79」。
77G.B 馬修斯(GARETH B . MATTTHEWS)。楊茂秀譯。哲學與小孩。台北:毛毛蟲兒童哲 學基金會。1998/2，頁 38。
78維薇安．嘉辛．裴利 (Vivian Gussin Paley)。直升機．男孩-教室裡說故事的魅力。楊茂秀 譯。財團法人成長文化基金會。1997/10/01。頁 54
79 兒童哲學月刊 26 期，2013。頁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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