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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聲母的分合

第三章 《併音連聲字學集要》的聲母

第四節 其他聲母的分合

(一)中古奉微合流、匣以云合流

中古非、敷和奉、微四個輕唇音聲母,到了《字學集要》已兩兩合併成方母 和符母,分別讀作[f-]和[v-]。其中各地方言都有非、敷二母讀音不分的現象,且 於元代已開其端,所以沒有特別討論的必要。(應裕康 1970a:24)而中古奉、

微二母的合併,則為多數吳語方言的一個特點(《洪武正韻》時奉、微二母仍然 有別),如趙撝謙《皇極聲音文字通》(明初)、王應電《聲韻會通》(1540)、是 奎《太古元音》(-1716)、仇廷模《古今韻表新編》(1725)以及程定謨《射聲小 譜》(1839)等書都有所反映。(林慶勳 2005:97-99)現今許多吳語地區,甚至 出現與中古匣母、喻母字合流的現象,(錢乃榮 1992:6)如《字學集要》書中 就有「惟、唯、維、濰」等中古以母字混入唇齒音的情形。

《字學集要.切字要法》「刑賢」(下母)、「勻緣」(雨母)兩助紐包含了中 古匣、以、云三母,若單從幾個助紐字來看,前者代表匣、以二母,後者代表以、

云二母,以母一分為二。24而事實上,這兩個聲母的反切上字其實已經混淆,無 法進行區分,舉例說明如下:

表 11

聲調 韻類

知禮計 夷 延知 以 羊里 異 以智

於呂據 于 雲俱 與 弋渚 豫 羊茹

云吻運勿 雲 于分 隕 羽敏 運 禹慍 聿 以律

如表所示,第一組音節應該屬於下母,因為上聲「以」字和反切上字「延、以」

均為「刑賢」助紐字;同理,「勻緣」助紐字「勻、緣、營、員」在《字學集要》

24「刑賢」助紐有「刑、賢、寅、延、以、逸」等字;「勻緣」助紐有「勻、緣、營、員、俞、

喻」等字。

裡的反切分別為「于分」、「于權」、「于平」、「于權」,反切上字都是「于」,因此 第二組音節應該屬於雨母。但如此一來,第二組音節「豫」字的反切上字「羊」,

就會和第一組音節「以」字的反切上字相重複,造成兩個聲母之間反切上字的混 淆。再看第三組音節「雲」字作「于分切」,「聿」字作「以律切」,根本難以判 斷到底該歸下母還是雨母。

一切仍從〈切字要法〉重新看起,下面先列出「刑賢」、「勻緣」12 個助紐 字的中古反切及其音韻地位:

表 12

「刑賢」 中古音韻地位 「勻緣」 中古音韻地位 戶徑切 梗開四平青匣 羊倫切 臻合三平諄以

胡田切 山開四平先匣 與專切 山合三平仙以

翼真切 臻開三平真以 余傾切 梗合三平清以

以然切 山開三平仙以 王權切 山合三平仙云

羊己切 止開三上止以 羊朱切 遇合三平虞以

夷質切 臻開三入質以 羊戍切 遇合三去遇以

由上列條件可知,「刑賢」助紐字均為中古開口,「勻緣」助紐字均為中古合口。

因此可以依照開合的線索區分出隸屬這兩個聲母的所有音節,所得結果為:《字 學集要》中古匣、以、云三母已經合流,其中又以開合為條件,分成下、雨兩個 聲母,前者見於開口,後者見於合口,而二者實際上屬於同一個音位。然而耿振 生(1992a:203)解釋「刑賢」、「勻緣」二紐時,卻以洪細作為區分的條件:

古匣、喻二母字在書中已完全合流,「刑賢」「勻緣」兩母實屬同一音位,

前者用於洪音,後者用於細音。

如果按洪細區分,同樣會出現矛盾之處,如上述第一組音節既因上聲「以」字和 反切上字「延、以」而歸助紐「刑賢」,但《字學集要》「知禮計」類的韻母為元 音[i](參見第四章第五節「《字學集要》韻母擬音」),屬於細音,便會與耿振生 所謂助紐「刑賢」用於洪音的說法產生出入。因此在下、雨二母反切上字的混用 情形無法改變之下,就寧可選擇助紐字給我們的提示,而以開合作為最後區分的

條件。

許是《字學集要》雖然在音系的呈現上比較接近實際語言,但反切卻仍沿襲《洪 武正韻》和《韻學集成》之舊的緣故。

(二)中古泥疑細音合流、洪音對立

《字學集要.切字要法》助紐「迎妍」說明中古泥、疑二母已經合併了(中 古娘母歸泥,以下不再贅述)。然而耿振生(1992a:202-203)卻指出:

「迎妍」一母包括了古泥母和疑母,在書中細音字二類完全合流,洪音 字仍存在對立。

並將「迎妍」紐擬作兩個音標,洪音讀[N-],細音讀[-]。《字學集要》同一韻類 之中,往往出現兩組中古泥、疑母字的音節,而非呈現互補狀態,再對照現代紹 興方言(王福堂 1959:73)以及時代相近的《聲韻會通》(耿振生 1992a:155),

也都還保留[N-]、[-]兩個聲母,因此泥、疑二母除了助紐「迎妍」之外,應該 還是有另外獨立一個聲母的必要,而這也是《字學集要》28 聲母較 27 助紐多出 一類的原因。

《字學集要》各韻類奴、五二母中泥、疑二母的分佈情況為:(按音節表次 序由左上而右下排列)

表 13

《字學集要》

40 韻類

奴母 五母 《字學集要》

40 韻類

奴母 五母

茲子四 × × 還睆患滑 × ×

知禮計 泥(細) × 寒旱幹葛 × 疑(洪細)

胡古故 泥(洪)(洪) 官管玩活 泥(洪)(洪)

於呂據 × 泥疑(洪細) 痕很恨麧 × × 何可臥 泥(洪)(洪) 人忍刃質 × 泥疑(細)

遮野夜 × × 昆本困沒 泥(洪)(洪)

加下駕 泥(洪)(洪) 云吻運勿 × ×

瓜瓦化 × × 容勇用玉 × 泥疑(細)

回委對 泥(洪細)(洪細) 紅孔貢六 泥(洪細) × 來亥代 泥(洪細)(洪細) 郎朗浪各 泥(洪)(洪)

皆買懈 × 疑(洪) 良兩亮約 泥疑(細) ×

乖柺怪 × 疑(洪) 光廣桄郭 × ×

招了弔 泥疑(細) × 庚等鄧格 泥(洪)(洪)

刀老到 泥(洪)(洪) 京郢正歷 泥疑(細) × 交巧教 泥(洪)(洪) 觥礦橫獲 × × 侯口候 泥(洪)(洪細) 營迥詠狊 × × 尤九救 泥(細) × 廉檢念恊 泥(洪細) 泥疑(細)

延典甸列 泥疑(細) × 含感紺合 泥(洪) × 淵遠願月 × 疑(細) 咸減陷洽 × 疑(洪)

閑簡晏八 泥(洪)(洪) 林錦禁入 泥(細)(細)

耿振生(1992a:203)所謂中古泥、疑二母細音合流,洪音對立的說法大致而言 是對的,但並非全書都絕對如此,例外如「於呂據」類泥、疑二母字洪音也有合 併的情形;「林錦禁入」類細音字卻沒有合併,仍分屬兩個不同音節。而《字學 集要》奴、五二母共用反切上字「魚」的現象,應該也是音節改併之後,依然沿 用舊切的結果。

其次,今紹興方言中[n-]與[-]是同一音位的兩個變體,[n-]在開合韻前出 現,[-]在齊撮韻前出現。(王福堂 1959:78)而《字學集要》的時代還不能確 定中古精、見二系是否已經產生顎化的現象,因此將奴母和同一發音部位的都、

他、徒、力等聲母同樣擬作舌尖中音[n-],會比耿振生(1992a:202)擬作舌面 前音[-]來的要好。另外將五母[N-]獨立,也較能符合實際語音。

然而《字學集要》中古疑母細音字還有歸入匣、喻二母的,不過只止於「知 禮計」類的下母「夷」及其相承上去音節,成為上述泥、疑二母細音合流、洪音 對立規律的例外,其所收常用字如下:

兮、奚、蹊、攜、畦(匣母)/夷、姨、胰、寅、彝、移、怡、詒、貽、

飴、頤、遺(以母)/宜、儀、疑、倪、霓(疑母)

徯(匣母)/以、已(以母)/矣(云母)/螘、蟻、擬、顗(疑母)

系(匣母)/異、肄、易、曳、裔(以母)/義、誼、議、詣、羿、睨、藝、

刈、毅(疑母)

在多數現代吳語方言中,上列匣、以、云三母字有[˛-]、[˙-]、[O-]、[/-]等讀音,

疑母則有[-]和少量[˙-]、[/-]的讀音。其中某些地區,如上海,疑母字「宜、疑、

藝」讀作[i113/˙i113],「議、毅」讀作[˙i113/i113](錢乃榮 1992:225-229),正好 反映《字學集要》中古疑母細音字分別與泥母以及匣、喻二母相混的現象。

李新魁(1983:231)說,《字學集要》「當時的疑母已消失,變入零聲母(一 部份字合入泥母)。」由上面的討論看來,這話是值得商榷的,〈切字要法〉不列 疑母,不代表疑母真的已經消失,並且書中也沒有疑母變入零聲母的情形。《中 國語言地圖集》(1987:B9)所列「吳語的共性」其中一條特徵即為:「古『疑』

母今讀鼻音,洪音作[N-],細音作[-],不與『影』母相混。」而疑母在現代吳 語方言中洪、細讀音有別,如紹興話泥母洪音字讀作[n-],疑母洪音字讀作[N-],

泥、疑二母細音字則合讀作[-](王福堂 1959:98-100),能與《字學集要》泥、

疑二母細音合流,洪音對立的現象相符合。只不過從書中各韻類奴、五二母分佈 的情況顯示出,《字學集要》此項特徵仍處於演變過程中的某個階段。

本小節討論的重點有:一、中古奉、微二母合併;二、中古匣、以、云三母 合流,並依開合分成下、雨兩個聲母,體現了吳語方言[˙-]在合口、撮口介音前 讀音或聽感上的轉變;三、中古泥、疑二母細音合流、洪音對立,並於 27 助紐 之外另立一獨立聲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