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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學集要》研究概況

第一章 緒 論

第一節 《字學集要》研究概況

關於《字學集要》一書的研究史,在本論文之前,似乎還沒有專著出現,不 過一些談論明、清等韻內容的相關著作和篇章,均多少已有所涉及。其中以《四 庫全書總目提要》(卷四十四.經部四十四.小學類存目二)為最先:

前列〈切字要法〉,删去群、疑、透、床、禪、知、徹、娘、邪、非、

微、匣十二母,又增入勤、逸、嘆三母。蓋以勤當群,以逸當疑,以嘆當 透,而省併其九母,又無說以申明之,殊為師心自用。

爾後的研究,大致接續《四庫提要》之說而展開,依年代先後簡述如下。

1.羅常培〈敦煌寫本守溫韻學殘卷跋〉(1931:516):

文中雖以中古字母為主要討論對象,但於最末將宋、元以來删併中古 36 字 母的韻書、韻圖分成三派,第三派即以葉秉敬《韻表》(1606)、王應電《聲韻會 通》(1540)以及《字學集要》為代表。羅常培解釋《字學集要》的聲母說:「蓋 以勤當群,以歎當透,以逸當疑而實混於喻。」是一改《四庫提要》「以逸當疑」

的說法,並認為這三本書「所混併者皆不免受《中原音韻》以後之影響。」

2.劉文錦〈《洪武正韻》聲類考〉(1931:249):

文章最終亦引上述羅常培的話,但又繼而補充:「雖猶未能盡同北音,然較 諸《洪武正韻》則已漸合於實際矣。」可見羅、劉二氏將《字學集要》與《中原 音韻》、「北音」合說,是視《字學集要》為北方官話的系統。而《四庫提要》「殊 為師心自用」的批評,也是從正統和標準語的角度,抹殺了《字學集要》的方音 性質。

3.趙蔭棠《等韻源流》(1957:146-148):

本書將《字學集要》列於「明清等韻之存濁系統」(第三編第五節),同樣針 對《四庫提要》之說提出不同的見解:

現查「以勤當群」與「以歎當透」的話是對的,至言「以逸當疑」,恐 怕有誤。「逸」係「喻」母字,其助紐「刑賢」係「匣」母字,而「寅延」

又係「喻」母字,此蓋「匣喻互通」之象,與「疑」母無關。「泥」母之 助紐字,既曰迎妍銀言(疑),復曰寧年(泥),是「疑」母與「泥」母相 併也。除此之外,以「禪」與「日」歸併,以「微」併「奉」,俱非當時 雅音。從他的二十七聲母看起來,不過比《聲韻會通》少一疑母,其餘全 相同。因此我很疑心這書是抄襲前書的。

趙蔭棠以為「逸」母等於「喻」母而非「疑」母的看法,與羅常培相同。此外又 觀察到中古疑、泥二母合併,禪、日二母合併以及微、奉二母合併的現象,點出 了《字學集要》「非當時雅音」的性質。

4.鄭再發〈漢語音韻史的分期問題〉(1965:643):

文中「音變錐頂考察」一表曾根據趙蔭棠《等韻源流》的研究,對《字學集 要》進行考察,所反映的音變項目有「唇音的分化」、「非、敷的合流」、「莊、章 系的合流」、「莊、章、知系的合流」以及「于、以的合流」五項,至於韻母和聲 調的部份則全數空白。

5.林平和《明代等韻學之研究》(1975:42-46):

聲母方面亦採取前引趙蔭棠的說法,韻母方面則認為《字學集要》的特色等 同於《韻學集成》:

a. 韻尾有陰陽之別,陽聲韻有-n、-N、-m三類,開口韻尾尚未消失。

b. 遮者蔗韻之獨立。6

c. 入聲附配陽聲韻,如東董送屋是歸併《廣韻》之東、冬、鍾三韻,

入聲即配《廣韻》之入聲屋、沃、燭韻。7

d. 與《中原音韻》異者,除入聲外,尚多出三部,即齊微之分開合,

魚模與蕭豪之各分洪細。

這是目前蒐集到的資料中最早論及《字學集要》韻母的著作,然而卻和《韻學集

6《韻學集成》「遮者蔗」韻相當於《字學集要》「嗟姐借」韻。

7《韻學集成》「東董送屋」韻相當於《字學集要》「東董凍篤」韻。

成》的特點無甚差別,主要原因在於二者均承襲《洪武正韻》22 部、76 韻的架 構。8

6.李新魁《漢語等韻學》(1983:231-232):

本書將《字學集要》歸為「表現明清時代讀書音的等韻圖」(第八章),又說:

這二十七個聲母,較之三十六字母,少了疑、微、非、邪、禪、床、知、

徹、娘九母,這大概表示當時的疑母已經消失,變入 0 聲母(一部份字合 入泥母),微母也是如此。而非母與敷母合一,邪與從、禪、床與澄合一,

知與照、徹與穿合一,娘與泥合一。這個聲母系統,與《韻學集成》、《韻 學大成》相去不遠,它們都保存了全濁音聲母,只是其中某些聲母合併了。

李新魁與趙蔭棠相異之處有:中古疑母、微母字已經消失,變成零聲母;非、敷 二母合併,邪、從二母合併,禪、床、澄等母合併,知、照等母合併,徹、穿等 母合併以及娘、泥二母合併。不過兩人都指出了《字學集要》為保存中古濁音聲 母的系統。

7.魯國堯〈《南村輟耕錄》與元代吳方言〉(1985:221-228):

文中對照自《韻鏡》(-951)、元刊本《玉篇》、《事林廣記》(1330-1333)至 陶宗儀《南村輟耕錄》(-1366)和《字學集要》等韻書、韻圖的助紐字系統,再 加上《聲韻會通》的聲母總共六種材料,認為後三者均反映出若干吳方言的語音 特徵。其中提到《字學集要》的部份有:第一,輕唇音只剩[f-]、[v-]兩個,也就 是中古非、敷二母吳方言併為[f-],奉、微二母併為[v-];第二,中古從、邪二母 合一;第三,中古知、照二組合流,並可設想在古代吳方言(至少是北部吳方言)

精組、知照組與見組原本是鼎足而立的。第四,中古禪、日二母相混;第五,中 古匣、喻二母合一;第六,中古泥母細音和疑母細音合併。魯國堯首次把《字學 集要》與吳方言連結起來,繼趙蔭棠所謂「非當時雅音」之後,更進一步還原《字 學集要》的方音性質。

8.耿振生《明清等韻學通論》(1992a:202-203):

本書將《字學集要》列為「南方方言區等韻音系」(第四章第三節),作了迄

8《字學集要》、《洪武正韻》、《韻學集成》三者的韻部關係,參見第四章第一節。

今為止最深入的研究,對於《字學集要》的聲母、韻母內容,均有突破性的見解。

所列聲母特點如下:

a. 「迎妍」一母包括了古泥母和疑母,在書中細音字二類完全合流,

洪音字仍存在對立。

b. 古匣、喻二母字在書中已完全合流,「刑賢」「勻緣」兩母實屬同一 音位,前者用於洪音,後者用於細音。

c. 一部份古知、照系變入精系。

d. 古從母、邪母合流。

e. 古船、禪、日三母合流,分屬「澄廛」「人然」。 f. 古奉、微二母合一。

體現吳方言的韻母特點則有:

a. 寒、山分韻,古一等開口舌齒音有歸入山韻的。

b. 陽韻中姜、江對立。

c. 庚韻中古二等韻獨立。

d. 古舌齒音合口字多轉入開口音。

書中還為《字學集要》27 個聲母、22 個韻部構擬音值。耿振生不僅視《字學集 要》為「南方方言區等韻音系」,尤其對韻母特點觀察入微,使《字學集要》不 再只是《洪武正韻》或《韻學集成》的附庸,賦予了全新的價值。

9.李新魁、麥 耘《韻學古籍述要》(1993:358-359):

內容所述簡要。

10.王松木《明代等韻之類型及其開展》(2000:63-64):

主要是參考上述諸說作一扼要的敘述,但於文後評價:「該書整體所展現的 音系是書面語讀書音,而非區區之吳地方音。」與李新魁的定義接近。

11.林慶勳師〈明清韻書韻圖反映吳語音韻特點觀察〉(2005):

文中列舉 23 種明、清時期作者籍貫屬於江蘇、浙江、安徽三省的韻書、韻 圖,考察其反映吳語音韻特徵的成分。林慶勳師即以前人研究成果,將《字學集

要》的比較視野擴展到其他同時期、同性質的著作,並依據編纂者毛曾、陶承學 均為會稽人士的線索,定位《字學集要》音系基礎為吳語太湖片臨紹小片的紹興 方言。

經過以上簡單的介紹,可從中大致看出《字學集要》一書的研究過程及其脈 絡。自《四庫全書總目提要》開始,前輩學者們多著重在聲母的討論,然而也只 限於〈切字要法〉27 助紐字所給的提示,對全書內部的收字情形並未作過仔細 的觀察,唯有魯國堯(1985:221-228)和耿振生(1992a:202-203)的分析最 為深入翔實。至於韻母方面,除了林平和(1975:45)曾經提出《字學集要》的 特色與《韻學集成》相同之外,其餘幾乎付之闕如,這當然是因為《字學集要》

與《洪武正韻》、《韻學集成》在分韻的安排上差別不大,認為沒有特別談論的必 要,同樣直到耿振生的研究問世之後,才得以確立《字學集要》韻母的價值。另 一方面,關於《字學集要》一書的性質,也可分成三種認知:一是羅常培、劉文 錦的北方話系統;二是李新魁、王松木的讀書音系統;三是魯國堯、耿振生、林 慶勳師的吳方言系統。《字學集要》不屬於北方話音系已經是可以確定的,但該 書究竟反映的是含有書面語成分的讀書音系統,還是純粹的吳語音系,或是二者 兼而有之、雜糅並存,就成為本文所要研究的主要目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