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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學集要》韻母擬音

第四章 《併音連聲字學集要》的韻母

第五節 《字學集要》韻母擬音

(一)擬音原則

在擬訂《字學集要》韻母的音值之前,有下列幾項原則需要說明:

一、《字學集要》22 個韻部之間,必須在主要元音或是主要元音以後的韻尾有 所不同,只有韻部裡的韻類才以介音區別。如「蕭篠嘯」韻和「高杲誥」韻 字,今紹興方言雖然都讀作[Å]、[iÅ](王福堂 1959:103),但還是要擬成不 同的主要元音或韻尾,否則兩者就只是韻類的差別,沒有分韻的必要。

二、前文已論及《字學集要》開齊合撮四呼已經形成,因此同一韻部裡的不同韻 類,分別以[-O-]和[-i-]、[-u-]、[-y-]三種介音來表示。

三、現代吳語方言中,合口介音多半消失,只有在舌根音與喉音後邊還存在著開 合的對立。(張琨 1985:257)這種現象於《字學集要》某些韻部裡已有所 反映,那麼也就表示,還未丟失合口介音的舌根音與喉音字(包括零聲母,

下同),應該保留了較為早期的讀音。因此,當某一韻類在不同發音部位有 不同今讀的時候,以舌根音與喉音作為最後擬音的根據,是比較不會錯的。

四、《字學集要》大致上保存了三個鼻音韻尾和三個塞音韻尾的分立,擬音時應 仍以中古陽聲韻[-n]、[-N]、[-m]配入聲韻[-t]、[-k]、[-p]的方式為原則。

五、參照前輩學者的研究成果:一是耿振生(1992:203)對《字學集要》22 韻 部的擬音;二是應裕康(1970b:286-299)對《洪武正韻》音值的擬訂;三 是丁鋒(2001:238-244)對《同文備考》韻類音讀的構擬。《字學集要》在 韻部的安排上承襲自《洪武正韻》,《同文備考》則與《字學集要》時代接近,

均為反映當時吳語方言的著作,因此同為擬音時的重要參考材料。

六、以紹興方言作為《字學集要》音系的基礎,其中又有現代音和清末音兩種可 供參考。現代音主要依據王福堂(1959:75)和錢乃榮(1992:77-433)的 研究,前者記音符號系統簡潔,後者收有單字音表,能互補不足;清末音則 依據丁鋒(2006:47-65)的研究,能為明代迄今提供語音演變的線索。此 外,與紹興同為吳語太湖片臨紹小片的各個方言點,甚至於其他吳語地區的 方言,也都可作為擬音時的憑藉。臨紹小片的語料來自於錢乃榮(1992:

77-433)所收諸暨、嵊縣崇仁、嵊縣太平、餘姚,以及張潔(1997:139-150)

和桐廬縣志編委會(1992:41-61)所記錄的蕭山、桐廬等六個方言點的字 音;其餘語料則仍以錢乃榮(1992:77-433)所匯集吳語 33 個方言點的單 字讀音為主。

七、注意現代吳語方言中元音韻母普遍高化,以及複合元音大半變成單元音的現 象。(趙元任1928:87)並且檢視整個《字學集要》音系的元音分佈是否對 稱而平衡。

以下分成「陰聲韻尾韻母—零韻尾」、「陰聲韻尾韻母—元音韻尾」、「陽聲韻 尾韻母—舌尖鼻音韻尾(附舌尖塞音韻尾)」、「陽聲韻尾韻母—舌根鼻音韻尾(附舌 根塞音韻尾)」以及「陽聲韻尾韻母—雙唇鼻音韻尾(附雙唇塞音韻尾)」五個部份 進行討論。

(二)陰聲韻尾韻母—零韻尾

表 20

耿《字學集要》 應《洪武正韻》 丁《同文備考》 本文擬音 支紙寘 ï、i ie 、Á、i ï (、)、i

齊薺嚌 I i i i

模姥暮 u u u u

魚語御 y y y y

歌哿箇 o o

uo

o o

瓜寡卦 乃榮 1992:82)、「遲」字讀作[dZ](陳立中 2004:160),而鮮少有讀成[]韻 的字,但依據徐通鏘所說的音理關係,還是選擇[](搭配高元音[i])作為[Z-]的

14 王福堂(1959:75)的[]韻,等同於錢乃榮(1992:54)的[e]韻。此外,為了避免行文的繁 複,本節所謂今吳語方言均讀成什麼的說法,都是指大多數常用字而言,少數地區的特殊讀音若 與內容無關,則省略不提。

合流過程中,同樣受到聲母發音部位的影響而從[i]韻母脫落,最後全部讀成[]

韻。

耿振生(1992a:203)將「支紙寘」韻擬為[ï]和[i],「齊薺嚌」韻擬為[I],

可能是因為只發覺到舌尖元音的產生,卻沒有細察兩韻之間反切下字互用以及音 節互補的現象,才會有[i]、[I]並存的情況。因此把《字學集要》「茲子四」類擬 作[ï],「知禮計」類擬作[i],是較為合理的方式。

二、「模姥暮」

「胡古故」類收有「逋、鋪、蒲、模;敷、扶;都、ဢ、徒、奴、盧;租、

麤、徂、蘇;孤、枯、吾;烏、呼、胡」等字。今吳語方言幾乎一致讀成[u]韻,

因此《字學集要》本韻類可以擬作[u],是沒有問題的。

三、「魚語御」

「於呂據」類收有「閭;苴、趨、徐、胥;諸、樞、除、書、殊;居、墟、

渠、魚;於、虛、于」等字。今吳語方言多數讀成[y]韻,只有少數地區如蕭山 方言(張潔1997:139)有部份中古照系字讀成[]韻的例子,但這應該屬於後期 的演變,在時間上不會早於前述止、蟹二攝韻母的舌尖元音化。因此《字學集要》

本韻類可以擬作[y],在意義上則代表了四呼的正式形成。

四、「歌哿箇」

「何可臥」類收有「波、頗、婆、摩;多、佗、駝、那、羅;٨、蹉、醝、

娑;歌、戈、珂、莪;阿、訶、鞾、何」等字。今紹興方言多讀成[o]韻(各別 字讀成[a]韻),其中只有「果、過、火、貨」等音節的字,後來才高化讀成[u]

或[v`]韻(錢乃榮 1992:308-310)。因此《字學集要》本韻類可以根據紹興方言 的讀音,擬作[o]。

五、「瓜寡卦」

「加下駕」類收有「巴、葩、杷、麻;打、拏;樝、叉、槎、沙;嘉、呿、

牙;鴉、呀、遐」等字。「瓜瓦化」類收有「瓜、誇;窊、花、華」等字。今紹 興方言的讀音王福堂(1959:75)所記與錢乃榮(1992:77-433)不大相同:

表 21

加下駕 瓜瓦化

王福堂 [o]、[io]舌根音與喉音字文讀 [uo]

錢乃榮 [o]、[a]少數字或為文讀音、[ia]

部份舌根音與喉音字

[uo]、[ua]少數字或為文讀音

表中[o]的讀音,應該是元音高化以後的結果,錢乃榮(1992:95-312)所記 少數唸為[a]、[ua]的字,如「詫」字讀為[tsHa33]、「寡」字讀為[kua334]等等,或 許可視為本韻早期仍屬於[a]韻的證明。至於部分舌根音和喉音字[ia]的讀音,例 如「嘉、呀、遐」等字,介音[-i-]可能是後來受到北方話的影響才加上去的。今 宣州片即能說明吳方言假攝開口二等韻的演變歷程:(蔣冰冰2003:53)

一般讀前低不圓唇元音[-a](如太平、七都等)或後半高圓唇元音[-o]

(如茂林、永豐等),橫渡話讀後低圓唇元音[-Å]…。音變趨勢由[-a]往後 [-Å]、往後[-o]發展。

因此《字學集要》「加下駕」類可以擬作[a],「瓜瓦化」類可以擬作[ua]。

六、「嗟姐借」

「遮野夜」類收有「䫡;爹;嗟、且、邪、些;遮、車、奢、蛇;瘸;ဃ、

耶」等字。今紹興方言中古照系和日母字讀成[o]或[e]或[F]韻,其他聲母則讀成[ia]

韻。

《字學集要》同《洪武正韻》一樣,將中古假攝字依洪細分韻,拆為「瓜寡 卦」和「嗟姐借」兩韻,那麼在主要元音或韻尾上必定有所改變。屬於中古三等 細音字的「嗟姐借」韻,主要元音可能因受到介音[-i-]的影響而高化,但問題是,

應該擬成丁鋒的前元音[E],還是耿振生的後元音[ç]?從《字學集要》韻部的排 列來看,「歌哿箇」、「瓜寡卦」、「嗟姐借」三韻連在一起,除了與中古16 攝的順 序相一致之外,在發音上應該也是較為接近的。蔣冰冰(2003:53)認為宣州片 中假攝開口三等韻字可能歷經了這樣的演變:[ia]Æ[iç]Æ[io]。因此,本韻類可 以擬作後元音[iç],而與「歌哿箇」韻[o]、「瓜寡卦」韻[a]取得呼應。

(三)陰聲韻尾韻母—元音韻尾

讀[]或[u],是由[ei]複合元音單純化演變而來的結果。而現代吳語方言中仍有 少數地區中古止、蟹二攝合口字讀成[-i]的例子,如金壇、丹陽童家橋以及溫州 等地,舉例如下:(錢乃榮1992:106-326)

表 23

杯 堆 催 灰

金壇 pei31 tuei31 tsHuei31 xuei31 丹陽童家橋 pei42 tei42 tSHyi42 xui42 溫州 pQi44 tQi44 tsHQi44 fQi44

這些字未受到吳語複合元音單元音化的影響,保留了早期的讀音,因此《字學集 要》「回委對」類可以擬作[uei]。

二、「皆解戒」

「來亥代」類收有「ိ、胎、臺、ೀ、來;哉、猜、才、顋;৚;該、開、

ே、皚;哀、咍、孩」等字。今紹興方言多數讀成[]韻(已與「回委對」類字 相同),少數讀成[a]韻。「皆買懈」類收有「擺、ે、排、埋;齋、釵、柴、簁(徙

當作徒);皆、揩、涯;挨、諧」等字。今紹興方言舌根音和喉音字往往具有兩讀,

一是[a]韻,一是[ia]韻(多半為文讀音),其他發音部位則都讀成[a]韻。「乖柺怪」

類收有「乖、咼、詭(危當作卮);崴、懷」等舌根音、喉音字,今紹興方言讀成[ua]

韻。整體而言,「皆解戒」韻的主要元音可以擬作[a],其中[]的讀音,可視為後 來吳語元音高化後的結果。

「皆解戒」韻同樣需要考慮是否該帶有[-i]韻尾。丁鋒(2001:243)從《日 本圖纂》和《同文備考》的對音關係中,發現《同文備考》部份蟹攝字的[-i]韻 尾已逐漸消失,所以擬為[a]和[ai]兩種,而《字學集要》時代既然與《聲韻會通》

接近,[-i]韻尾的失落當然也就很有可能已經開始。錢乃榮(1992:98-315)所 收33 個吳語方言點中,只剩丹陽童家橋一地還帶有一個短促的[-I]韻尾,如「來」

字讀作[laI31],「排」字讀作[baI31],「揩」字讀作[kHaI42],「懷」字讀作[˙uaI113],

其餘32 個方言點,全都讀成無尾韻了。不過,這些頂多只能用來解釋本類字韻 尾脫落的時間,可能早於前述「回委對」類字,還不能算是關鍵性的證據。

本文認為,如果將「皆解戒」韻擬作[ai],不僅能與前述「瓜寡卦」韻[a]區

16 王福堂(1959:75)的[Å]、[iÅ]韻,等同於錢乃榮(1992:54)的[AÅ]、[iAÅ]韻。

如下:一、在來源上為了能與中古效攝相銜接,加上現代吳語方言複合元音的單

真軫震質 ´n ´n / ´t

沒有前a和後A的對立,只有武義方言中有ua和uA。」所以不予以採用;應裕康為 [e]、[a]、[o],雖然符合了只有一個前低元音[a]的條件,卻因為[o]和[e]已屬於半 高元音,將會難以解釋往後吳語元音高化的過程;丁鋒則為[E]、[a]、[ç],不僅 只有一個前低元音[a],又能說明元音高化的過程,即「山汕訕殺」韻由[a]高化 成[Q],「先銑霰屑」韻由前半低展唇元音[E]高化成前半高展唇元音[e],而「寒 旱翰曷」韻則由後半低圓唇元音[ç]高化成央半高圓唇元音[O],不僅考慮舌位的 高低,就連舌頭形狀的圓展也都顧及到了。

這三個韻部的主要元音既已擬為[E]、[a]、[ç],加上當時中古山攝字仍保有 舌尖鼻音[-n]韻尾,因此可以將「延典甸列」類擬作[En]/[Et],「淵遠願月」類擬 作[uEn]/[uEt];「閑簡晏八」類擬作[an]/[at],「還綰患滑」類擬作[uan]/[uat];「寒 旱幹葛」類擬作[çn]/[çt],「官管玩活」類則擬作[uçn]/[uçt]。至於現代紹興方言 中[-n]韻尾的消失以及韻母的鼻化現象,都是後來才陸續發生的演變。

二、「真軫震質」

「真軫震質」韻的「痕很恨麧」類收有「根、⮏;恩、痕」等字。「人忍刃 質」類收有「賓、繽、頻、民;鄰;津、親、旬、辛;真、瞋、陳、申、辰;巾、

ቖ、勤、銀;因、欣、寅」等字。而「昆本困沒」類收有「奔、歕、盆、門;敦、

暾、屯、黁、論;尊、村、存、孫;昆、坤、兀;溫、昏、Ԕ」等字。「云吻運 勿」類則收有「芬、焚;惇、春;鈞、囷、羣;氳、熏、雲」等字。本韻字今紹 興方言讀音稍微複雜些:

表 27

痕很恨麧 [´N]/(無例字)

人忍刃質 [´N]和[e)]中古照系與日母字、[iN]其他/[e/]、[ie/]

昆本困沒 [ue)]舌根音與喉音字、[O)]和[e)]其他/[ue/]舌根音與喉音字、[O/]和 [e/]其他

云吻運勿 [iO)]舌根音與喉音字、[e)]其他/[iO/]舌根音與喉音字、[e/]其他 「真軫震質」韻三家均擬作[´n],是相當合理的。「痕很恨麧」和「人忍刃 質」二類的舌根鼻音[-N]韻尾,應當是後來[-n]消失併入[-N]的結果。而「昆本困

沒」和「云吻運勿」所以讀成[O)]韻和[e)]韻,則有其特殊的發展,可參見本章第

來也往往合讀成[o/],主要元音為[o],也就是說,現代[o/]的讀音是由好幾個韻 部而來的,不只是「東董凍篤」韻字。所以在此斟酌把本韻主要元音改為[u],

而不取[U]或[o],因此可以將「容勇用玉」類擬作[iuN]/[iu/],「紅孔貢六」類擬 作[uN]/[u/]。

另外還需特別說明的是,本韻中古來源屬於中古通攝一等字和三等字,照理 說應該歸為合口和撮口兩韻才對,但事實上,三等的唇音、舌尖音、舌面音字與 一等字合流,轉讀合口,而舌根音、喉音字轉讀齊齒的現象,是許多現代吳語方 言的共同特徵。張琨(1983:6)就曾利用方言材料構擬「吳語方言出發點」,將 中古東、冬、東(唇音字)、鍾(唇音字)等字擬成[oN],東(非唇音字)、 鍾(非唇音字)等字擬成[ioN]。丁鋒(2001:119)亦認為《同文備考》中:「合 口的東韻三等和鍾韻因其特殊性未成長為撮口呼,以獨特的演變歸入了齊齒呼容 韻。」亦可作為證明。這也是本文不將「容勇用玉」類擬作[yuN]/[yu/],而擬作

另外還需特別說明的是,本韻中古來源屬於中古通攝一等字和三等字,照理 說應該歸為合口和撮口兩韻才對,但事實上,三等的唇音、舌尖音、舌面音字與 一等字合流,轉讀合口,而舌根音、喉音字轉讀齊齒的現象,是許多現代吳語方 言的共同特徵。張琨(1983:6)就曾利用方言材料構擬「吳語方言出發點」,將 中古東、冬、東(唇音字)、鍾(唇音字)等字擬成[oN],東(非唇音字)、 鍾(非唇音字)等字擬成[ioN]。丁鋒(2001:119)亦認為《同文備考》中:「合 口的東韻三等和鍾韻因其特殊性未成長為撮口呼,以獨特的演變歸入了齊齒呼容 韻。」亦可作為證明。這也是本文不將「容勇用玉」類擬作[yuN]/[yu/],而擬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