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國的農業政策與糧食價格
第一節 勞動力移動過程中的糧食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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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中國的農業政策與糧食價格
中國的糧食價格從大幅震盪中逐漸下跌轉為逐漸上升，代表糧食的供需在短 期是過剩與短缺交替，在長期則是從過剩變為短缺。這種糧價波動的軌跡是奇特 的，因為不同於其他發展中國家的經驗。透過經濟發展理論的二元經濟模型，上 一章對此現象提出了解釋，並且指出影響中國糧食價格背後的政策因素。依照前 述的理論架構，本章將進一步說明究竟中國的農業政策如何影響糧價的波動。
第一節 勞動力移動過程中的糧食價格
經濟發展是勞動力從農業部門移往工業部門的過程。改革開放之後因為農業 集體化的廢除，勞動力移動的規模也大幅增加。從農業就業人口占總就業人口的 比例來看，1980、1990、2000、2010 年分別為 68.7%、60.1%、50.0%、36.7%，
三十年間中國的農業就業人口減少了將近一倍。80從「農民工」的人數來看，根 據官方抽樣調查的數據顯示，1997、2000、2004、2008、2012 年分別為 8,315 萬人、11,300 萬人、11,823 萬人、22,542 萬人、26,251 萬人，近十五年來農民工 的人數成長了三倍。81
中國如此大規模的勞動力移動是工業部門擴張的結果。然而，勞動力移動的 過程並不總是順利。為了呈現中國勞動力移動的整體圖像，本文以「農業就業人 口移出率」＝(工業就業人口成長率－農業就業人口成長率)×0.5，作為衡量勞動 力移動的指標。這項指標的代表意義是，如果農業就業人口移出率的數值為正，
表示工業就業人口的成長速度高於農業就業人口的成長速度，亦即，農業勞動力 往工業部門移動；如果數值為負，表示農業就業人口的成長速度高於工業就業人 口的成長速度，亦即，農業勞動力無法移往工業部門。農業就業人口移出率的數 值大小，則表示勞動力移動的速度。當農業勞動力往工業部門移動的時候，從農 業部門移出的人口等於移入工業部門的人口，但是因為總就業人口不變，所以工
80 國家統計局人口和就業統計司，2012年中國人口與就業統計年鑑 (北京：中國統計出版社，
2012 年)，頁 21-22。
81 根據定義，農民工包括「本地農民工」和「外出農民工」。前者是指在本鄉鎮從事非農活動(包 括本地非農務工和非農自營活動)六個月以上的農村勞動力，後者是指在本鄉鎮地域以外從業(包
括從事第一產業)六個月以上的農村勞動力。胡楓，「關於中國農村勞動力移轉規模的估計」，山
西財經大學學報，第 28 卷，第 2 期，2006 年 4 月，頁 14-18；國家統計局，「2012 年全國農民 工監測調查報告」，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1305/t20130527_1297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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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就業人口與農業就業人口的差距，會是農業部門移出人口的兩倍。82這裡需要 說明的是，中國就業人口的統計，是根據「勞動統計報表制度」和「勞動力調查」
兩種方式所產生的數據。前者是各獨立核算單位上報給地方政府的勞動統計部門 後，逐級彙整而成的數據；後者則是國家統計局配合每年的「人口變動情況抽樣 調查」所進行的抽樣調查。這兩項抽樣調查都是以全國人口為母群，並且涵蓋當 地居民以及外來人口。83在勞動統計報表制度下，雖然雇主有誘因隱匿雇用人數 而造成就業人口被低估，但是勞動力調查的方式則會產生較高的就業人口。換句 話說，因為中國就業人口的統計並不是登記的就業人口，而是登記與抽樣調查兩 種方式結合而成，所以用這種方式衡量勞動力移動的情況，在某種程度上可以避 免就業人口被低估的問題。
表 3-1 列出中國農業就業人口移出率的計算結果。第一，從 1985-2011 年，
農業就業人口移出率的平均數為正值，表示這段期間農業就業人口以平均 2.25%
的速度往工業部門移動。然而，在 1985-2003 年糧食雙軌制時期，農業就業人口 移出率的平均數是 1.65%，低於 2004-2011 年糧食市場化時期的 3.69%，這表示 糧食雙軌制時期勞動力移動的速度低於糧食市場化時期。第二，糧食雙軌制時期 的勞動力移動過程並不順利。八０年代中期，中國的農業勞動力持續往工業部門 移動，但是在 1989-1991 年這三年，農業就業人口移出率極低且出現負值，代表 這段期間發生農業勞動力無法移往工業部門的情形。1992 年農業就業人口移出 率大幅回升，勞動力快速移動的情形一直持續至九０年代中期。1997 年農業就 業人口移出率大幅下降，而在 1998-2002 年這五年，農業就業人口移出率再度低 落且出現負值，表示勞動力移動呈現停滯的狀態。2003 年農業就業人口移出率 再度大幅回升，2004 年以後的糧食市場化時期，農業勞動力則持續快速移往工 業部門。
第一章已經指出，勞動力移動的情況是影響糧價上漲或下跌的主要因素。當 農業勞動力持續往工業部門移動，將推升糧食價格；相反地，當農業勞動力無法 移往工業部門，糧食價格將會下跌。表中用來衡量勞動力移動情況的農業就業人 口移出率，能夠說明中國糧食價格變動的軌跡：(1)勞動力移動受阻的時期，也 是糧食價格下跌的時期。1989-1991 年農業就業人口移出率極低，而糧食價格從 1989 下半年到 1990 年開始大幅下跌；1997 年勞動力移動大幅減速，1998-2002 年農業就業人口移出率更低，而糧食價格也從 1996 下半年到 1997 年開始大幅下 跌。(2)勞動力移動順暢的時期，也是糧食價格上漲的時期。首先，1985-1988 年 農業勞動力持續往工業部門移動，而糧食價格也快速上漲。由於農業勞動力在此 經濟發展初期階段持續往工業部門移動，工資性收入的快速提升帶來糧食需求的
82 林華德，台灣兩元性經濟的發展策略：戰後台灣經濟的實證分析，頁 78。
83 Fang Cai, Albert Park, and Yaohui Zhao, “The Chinese Labor Market in the Reform Era,” in Loren Brandt and Thomas G. Rawski eds., China’s Great Economic Transformation, pp. 167-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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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2011 平均 － － 0.0225
資料來源：國家統計局人口和就業統計司，2012年中國人口與就業統計年鑑，頁 2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