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喬治亞之貪腐現象
第一節 喬治亞之貪腐變遷：1992－2012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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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喬治亞之貪腐現象
「指涉玫瑰革命前的喬治亞為一個高度貪腐的國家，並不完全與喬治亞的情 形吻合；更精確地說，喬治亞乃係一個犯罪失序政權所治理的國家。」
Johan Engval342
第一節 喬治亞之貪腐變遷：1992-2012 年
在論及後共喬治亞的國家犯罪化情形中，事實上前開學者 Johan Engval 並不 是第一位抱持此等看法之人，而藉 G. Grossman 早於 1997 年之際作成之《蘇聯 之第二經濟》（The Second Economy of the USSR）而觀，喬治亞於轉型以降的犯 罪化社會並不是一個新的趨勢，當七零年代的人們論及違法行為時，無國能出喬 治亞其右。343
尤有甚者，據七零年代的喬治亞犯罪統計數據顯示論，與貪腐有關之經濟犯 罪於是時不僅業已占所有所有通報犯罪量的近百分之四十，共黨政權對此等貪腐 狀態的回應乃係藉由大規模整肅作為基礎；就在該時程的肅貪發展中，包括喬治 亞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司法部、貿易部及內政部副部長等高級官員在內的 25,000 名公務員遭到處罰。344
此外，儘管喬治亞在 1991 年脫離蘇聯獨立以降，其《憲法》前言即已具體 指陳建立民主社會秩序、經濟自由與法治的必要，且揭示基本權利和自由的憲政 原理原則345，然在其九零年代國家治理環境中，前開《憲法》所為之開宗明義性
342 Johan Engvall,‘‘Against the Grain: How Georgia Fought Corruption and What It Means,’’ Central Asia-Caucasus Institute & Silk Road Studies Program, <http://www.silkroadstudies.org
/new/docs/silkroadpapers/1209Engvall.pdf>, p. 18.
343 原文為‘‘ When it came to illegality, Georgia had a reputation second to none.’’ G. Grossman,‘‘ The Second Economy of the USSR.’’ Problems of Communism,Vol. 26, No. 5(1977);轉引自 Erik R. Scott,
‘‘Georgia’s anti-corruption revolution,’’ in Louise Shelley, Erik R. Scott and Anthony Latta eds., Organized Crime and Corruption in Georgia,(Routledge:NY,2007), p. 18
344 John M. Kramer, ‘‘ Political Corruption in the U. S. S. R.,’’ The Western Political Quarterly, Vol.
30, No. 2 (Jun., 1977), pp. 213-224
345 ‘‘The Constitution of Georgia,’’ parliament.ge<http://www.parliament.ge/files/
68_1944_951190_CONSTIT_27_12.06.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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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示乃至於同法第十四條所指陳之法的平等對待義務，均因若干原因導致憲法精 神無從實踐。又第二章的俄國部分，本文曾指出律與治的連結必要性，本節為求 了解該國貪腐發展之趨勢，分為兩個部分進行陳述，由喬治亞的貪腐因素和後共 20 年間的國際評級談起。
壹、 喬治亞貪腐因素
揆諸喬治亞在後共產社會的貪腐情狀，除 Martina Huber 在《國家建造在喬 治亞：未竟與風險》（State-Building in Georgia-Unfinished and at Risk）中指述了 三個徵狀：「其一、當國家公部門制度作用出現混亂時，貪腐習尚即容或具備增 加行政圓滑性之地位；其二、儘管九零轉型時期的公部門作用呈現失能的狀態，
但其情事乃係源自蘇聯治理體制的結果；其三、前述治理體制的官僚系統具過度 膨脹特質，在恩庇侍從式關係無法自外於公部門運作的結構中，俟公務員之薪俸 對待無法獲致生活所需水準、其晉用亦非以績優能力為基礎，而致後共公部門的 政治效忠價值遠逾依法行政的意義。」346外，Nina Dadalauri 於《政治性貪腐：
以喬治亞為例》（Political Corruption: the Case of Georgia）一文中肯認喬治亞的 公部門貪腐並非新的現象，而業已在蘇聯社會中扮演重要角色；然是時之貪腐已 屬水平及垂直結構兼具的制度化存在，儘管共黨貪腐結構曾在喬治亞獨立初期遭 到破除，但在 1993 年的政權變遷後又再次肇生。347
由是觀之，在此貪腐結構復興之前，喬治亞選民於 1990 年十月總統大選中 選出首任總統 Zviad Gamsakhurdia 時，社會大眾普遍抱持著共產黨的離去將致使 國家與西方社會的生活水準步入趨同化之境，然而在選舉過後的失業率急遽攀升 及貧困等社會不利因素影響下，已然為犯罪活動和執法機關之失能提供了有利的 發展條件；再者，於 Gamsakhurdia 與國內其他政治派系的失和處境下，國家於
346 Martina Huber, ‘‘State Building in Georgia:Unfinished and at Risk,’’ The Hague, Clingendael Institute,< http://www.clingendael.nl/publication/state-building-georgia-unfinished-and-risk>, p. 31
347 Nina Dadalauri, ‘‘Political Corruption: the Case of Georgia,’’ Transnational Crime and
Corruption Center,<http://www.sed.man.ac.uk/research/events/conferences/documents/Redesigning%2 0The%20State%20Papers/Dadalauri.pdf>, pp.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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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 年年底爆發內戰與首都地比利斯的武裝衝突中，全市遭無數新成立的組織 犯罪團體洗劫。348
在喬治亞的公部門治理於九零年代深陷貪腐困境推移下，若藉 Roy Godson 等人作成之《為喬治亞之法治構築社會支持》（Building Societal Support for the Rule of Law in Georgia）一文而觀，存於喬治亞的貪腐可謂公部門在蘇聯遺緒仍 未消散及組織犯罪猖獗的結果；349綜上，本文依循著前開脈絡，將本節次解構為 遺緒與貪腐、組織犯罪與貪腐兩個部份分而討論。
一、遺緒與貪腐
在遺緒的範疇中，有論者指出喬治亞於轉型時期的貪腐變遷因素，不應忽視 蘇聯對社會壓制而生之影響，在此若憑羅馬尼亞學者 Neagu Djuvara 之見解而觀：
「共產主義最大的遺緒在於毀棄人類的道德靈魂。」，容或係屬一得據以形容喬 治亞之適例；350詳言之，大眾在蘇聯統治下對公共生活乃至於國家的冷漠，在後 蘇聯時期不僅仍未消散，且亦持類似觀感看待公部門貪腐現象；由是觀之，對民 主政體治理的失望情緒，將致悲觀心態進而延續。
此外就貪腐現象是否為一喬治亞社會文化狀態之一部， 藉 1996 年所進行的 第三波世界價值觀調查(WVS)的結果論，為數 1998 名受調查喬治亞民眾，仍有 高達百分之九十二的受訪者表示收受賄賂乃係不正當情事，顯見該國並未有所謂 社會普遍接受貪腐之文化徵狀。（參見圖 3-1）；又就此等貪腐情事之氾濫，論者 Scott 亦指出該現象並非源於喬治亞社會之文化，而是蘇聯公部門結構於轉型以 降延續的結果。351
348 論者認為，當犯罪世界被雙方作為內戰之工具，社會的失序即屬無可避免的結果；首都底比
利斯街頭在入夜的前一小時一片死寂，而地鐵在晚間亦停止行駛，此等職業犯罪人掠劫國內組織、
銀行、企業及一般民眾；正當國家面臨經濟發展困境之際，來自犯罪世界的邊緣人攫取了諸多利 益。Alexandre Kukhianidze,‘‘Corruption and organized crime in Georgia before and after the 'Rose Revolution, Central Asian Survey, Vol. 28, No. 2(2009), p. 218.
349 Roy Godson, Dennis Jay Kenney, Margaret Litvin, and Gigi Tevzadze, ‘‘Building Societal Support for the Rule of Law in Georgia,’’ Trends in Organized Crime,Vol. 20, pp. 7-8.
350 Filippo M. Zerilli, ‘‘Corruption, Property Restitution and Romaniannes,’’ in Dieter Haller and Cris Shore eds., Corruption:Anthropological Perspectives,(London:Pluto Press,2005),p. 93.
351 Erik R. Scott, op. cit., p.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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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Online Data Analysis:Georgia,’’World Value Survey,
< http://www.wvsevsdb.com/wvs/WVSAnalizeQuestion.jsp>
然而，倘社會並未視貪腐為其文化之一部，就喬治亞為何在轉型以降仍為貪 腐所囿，或許誠如論者 Andras Sajo 所著成的《自貪腐至敲詐：後共貪腐的觀念 化》（From Corruption to Extortion: Conceptualization of Post-communist Corruption）
一文中所言，侍從主義結構作為大部分轉型國家之公部門所具備的特質，其於共 產主義崩潰之後不僅成為更致命的存在，更甚的不論前開後共轉型國家的歷史、
經濟發展及地緣位置的歧異性如何，存於政府和社會的恩庇侍從關係皆出現重組 之徵狀，而舉凡公部門貪腐的網絡化、政治附庸主義的盛行與商業活動的非法化 交互影響，致域內國家社會結構呈現程度不一的違法化境況。352
再者，就此等共黨恩庇侍從關係的復興、蘇聯式治理和前職官名錄菁英體系 皆在 Eduard Shevardnadze 執政時期重返喬治亞的政治舞台的情狀，353除有學者 Louise Shelley 主張該具恩庇侍從特質的政權係屬國內社會貧困及經濟崩潰的主 要原因外354、Dadalauri 指出 Shevardnadze 為求鞏固自身地位，致使貪腐、犯罪 乃至於商業集團進入政治制度治理之範疇，355且喬治亞在其治下具備了所有失敗
352 Andras Sajo, ‘‘From corruption to extortion: Conceptualization of post-communist corruption,’’
Crime, Law & Social Change, Vol. 40, p. 171.
353 其作為蘇聯時期的職官名錄之一員，在擔任蘇聯外交部長前於 1972 年至 1985 年間擔任喬治 亞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中央共黨委員會總書記。Zurab Chiaberashvili and Gigi Tevzadze,
‘‘ Power Elites in Georgia: Old and New,’’ in Eden Cole and Philipp H Fluri eds.,From Revolution to Reform:Georgia's Struggle with Democratic Institution Building and Security Sector Reform, (Geneva:DCAF,2005), p. 189.
354 Louise Shelley, ‘‘Introduction,’’ in Louise Shelley, Erik R. Scott and Anthony Latta eds., Organized crime and corruption in Georgia(London:Routledge,2007), p. 1.
355 Nina Dadalauri, op. cit., p.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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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1 就收受賄賂是否具正當性之喬治亞民調
不正當 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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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 ‘‘Georgia: Recent Economic Developments and SelectedIssues,’’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http://www.imf.org/external/pubs/ft/scr /1998/cr9899.pdf>, p. 43.
承上所述，不僅法治文化無法在公部門恩庇侍從及互惠風氣盛行的網絡中獲 得型塑，且就論者 Pavel K. Baev 於《內戰在喬治亞：貪腐培植暴力》(Civil Wars in Georgia: Corruption Breeds Violence)一文所描述的喬治亞情狀，官方經濟在 1992 年到 1994 年間幾乎完全崩潰，而重工業與旅遊業作為喬治亞政府最重要的 經濟收入來源亦近乎癱瘓，且轉型以降的物資缺乏狀態，又因內戰緣故出現災難 性失序狀態。358
356 就失敗國家的概念，除國家不能在域內具有行使獨佔強制力的情形外，其他相關意涵包括了
指涉公部門作用失能狀態、政府無法有效行使憲法上陳明之國家義務等徵狀。Mithat Celikpala,
‘‘From A Failed State to a Weak One:Georgia and Turkish-Georgian Relations,’’ The Turkish Yearbook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Vol. 36(2005),p. 160.
357 此外，儘管官方所登載之納稅義務人在 1993 年至 1998 年間呈現逐年增加的趨勢，但實際按 期納稅人僅佔一半之譜，於此一併補充。‘‘Georgia: Recent Economic Developments and Selected Issues,’’op. cit., p. 79.
358 Pavel K. Baev, ‘‘Civil wars in Georgia: Corruption Breeds Violence,’’ in Christoph Zürcher and J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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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便喬治亞政府之治理徵狀如前開揭示般處於漸趨失能的狀態，似無 損政治菁英攫取各式利益之動能；詳言之，此等政治菁英恩庇侍從結構若藉 Zurab Chiaberashvili 和 Gigi Tevzadze 共同做成的《權力菁英在喬治亞：以舊者與新人 為例》（Power Elites in Georgia: Old and New）而觀，研究後共國家和社會常憑藉 所謂的派系、家庭等詞彙亦可套用在喬治亞之上，且 Shevardnadze 的家庭網絡，
亦不例外地構成國家政治暨商業為特定派系所主導的適例。359
詳言之，在總統本人所構築的恩庇侍從網絡中，除岳父一脈的 Guram Akhvlediani 為喬治亞商會主席及以發展油氣和航太商業利益為基礎的 Akhvlediani 派系領袖外，女婿 Gia Jokhtaberidze 控制國內通訊產業與作為
Jokhtaberidze 派系的領袖，在通訊傳播暨運輸部副部長 Gia Kakuberi 的掩護下，
在諸多與國有資產相涉的採購案中大發利市。
不僅如此，Shevardnadze 的家庭性政商網絡，猶包含了外甥 Nugzar
不僅如此，Shevardnadze 的家庭性政商網絡，猶包含了外甥 Nugz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