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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因為年齡的增長所得到社會眼光和價值是截然不同的,年齡對於男人而 言是一種增值的保障,隨著年齡增長,男人從毛頭小子的稱號搖身一變為最有價 值的黃金單身漢。而年齡不只是女人的祕密,更是女人的夢靨,年齡對女人而言 猶如同自由落體一般,讓女人行情直線下落成為一個所謂的「老姑婆」。雖然現 在社會開放,提倡性別平等,女人在職場上也能擁有自己的一片天,然而傳統文 化對於女性角色的期待,仍在整個社會中擁有一股潛在的影響。

以女性來說,現代女性多數為職業婦女,因此選擇結婚走入家庭的平均年齡 向上攀升,上一代的女性,年過二十結婚的比比皆是,而現代的女性,年過三十 才結婚已不稀奇,女性意識的抬頭,是社會文化進展的象徵之ㄧ,然而在選擇走 入「婚姻」與否這件事上,女性仍要面對某部份來自於傳統文化的壓力,認為女 人在工作職場上縱然再有成就,也還是比不上找到一個好歸宿來得有價值。所以 在結婚與否的選擇中,女性在社會中要勇敢做自己是需要承擔更多外在的眼光和 壓力的,如何不為所動,堅定自己內在聲音,走自己的路是需要練習的。

在社會角色上,「教師」被賦予更多的框架與期待,最常聽到的就是:為人 師表,你就應該以身作則、應該自重、應該有良好的品德、應該有熱忱……,太 多的「應該」框架在老師角色上,鼓勵學生做自己的老師,自己卻隨時有可能成 為「應該如何」的禁臠,反而失去了自己。框架表面上看似是來自外在的期待與 要求,實際上是一種心靈的自我設限,同樣都得回歸到自己身上來看待社會角色 的期待對自己的影響。

而「女教師」除了教師角色的框架外,更多了性別角色的框架,從國中開始 討論未來工作時最常聽母親講的一句話就是:「女生當老師最好,工作穩定,人 家選媳婦,最喜歡娶女老師當媳婦,光聽到工作是老師就先多一份好印象了……」

等到我真的成為一位名副其實的「女教師」後,母親又說:「幸好你的工作是老

師,不然可能會嫁不出去喔……」也許是母親從小的灌輸與碎碎念,讓我對於女 教師這個角色產生莫名的反感,心中吶喊著:難道選擇結婚是看一個人的工作嗎?

婚姻到底是建立在什麼價值與基礎上呢?難道我只是一個女兒就不能得到妳的認 同嗎?母親的話語讓我感覺自己一點自我價值感也沒有,彷彿是「老師」這個角 色有價值,而不是我有價值。

社會上對女教師的刻板印象不外乎是:工作穩定、形象良好、端莊賢淑、上 班時間固定、能擁有多一點時間照顧家庭,在母親的話語中,我感受到被秤斤論 兩談論的,都是這些外在賦予的角色期待,這種感覺讓我很不好受。於是,在成 為一個教師之前,我與母親拉扯著;在成為一個教師之後,我仍舊與母親征戰著,

母親以愛為名,實施著一切都是「為妳好」的關愛,只讓我想逃,逃離被支配的 命運,逃離這令人窒息的捆綁。內在小孩渴望母愛的撫慰,卻又不得不逃開被掌 握的束縛,內心一次次歷經撕裂與掙扎,心,碎了滿地!如果可以,我只想單純 的當一個女兒,媽媽的乖女兒。

而我,一個三十六歲的單身女教師,在工作職場上待了十年,親身經驗了成 為「女教師」後社會對於這個角色的認同與期待,也感受到了「單身」在工作職 場上的酸甜苦辣。單身的老師和有家庭的教師,一開始就被擺在不同的立足點上,

「單身」理所當然被認為是較自由自在、時間較多的人,在工作職場上賦予更多 的工作似乎成為理應如此。而有家庭的老師勢必分出一些時間給家人,尤其是結 婚有孩子的女教師,此時女性角色就成了一個名正言順的護身符,只因職業婦女 要身兼工作與家庭實屬不易,一天之中除了扮演教師角色之外,回到家還要扮演 一個好妻子、好母親甚至是好媳婦,所以學校對於已婚女教師,尤其是懷孕女教 師,大多會給予較大的彈性。

反觀單身女教師,因為單身而被視為擁有較多時間的、較自由的、較沒有家 庭顧慮的,在工作安排的考量上較容易優先被賦予更多一點的責任,如果單身教 師是居住在學校旁邊的宿舍,有時更需要扮演學校管理員的角色,在下班後的時

間理所當然成為有臨時狀況的負責人。以本校為例,在訪談了七位單身正式女教 師,兩位在本校由單身身分轉為結婚身分到懷孕階段的正式教師後發現:有六位 單身女教師認為「單身」身分在工作職場上較容易被賦予多一點工作上的責任與 期待,認為單身沒有家累的包袱,就理所當然要承擔更多的工作份量,而有一位 單身女教師則認為「單身」身分對於她在工作職場上的工作份量或責任沒有任何 影響。

再進一步歸納後發現,六位認為單身身分在工作職場上有影響的女教師中,

有五位女教師是曾擔任或兼任行政工作職,一位是只有帶班經驗沒有擔任過行政 組長的職務,而認為沒有影響的女教師也是只有帶班經驗不曾擔任過行政組長的 職務。單純帶班的教師,在工作內容與職責部分,主要是教學,對象為學生和家 長,而身兼行政職務的教師,除了教學工作以外,還需負責學校的行政工作,而 行政業務彼此之間都有相關的連帶關係,較環環相扣,因此在工作性質上較單純 帶班的老師複雜。而在訪談兩位在本校經歷了從單身身分到結婚懷孕階段的女教 師後,她們皆認為因為結婚懷孕的狀況,學校在工作方面給予了較多的包容與體 諒,而認為自己由單身轉變為已婚身分後最大的差異,在於多重角色的兼顧難度 及時間的彈性方面,結了婚之後不像單身時自由自在,在面臨需要加班或假日支 援學校活動時須考量家庭責任和另一半的感受。此外,單身女教師在婚姻方面更 容易受到家長們的關注,也許是花東地區的教師流動率太高了,家長期望若女教 師能在當地結婚落地深根,孩子在學習上可以得到較穩定的品質。

在訪談與我身份背景相同的單身女教師過程中,我從當事者的角度跳脫出 來,成了觀察者,又有了一番新的體悟。在訪談和我同一陣線的六位單身女教師 時,內心引起極大的共鳴,彷彿彼此是命運共同體,潛意識裡擁有因為「單身」

而形成的受害者情結,因此而產生深刻的同理心,進而互相撫慰因肩上承擔更多 責任的苦。然而在訪談唯一一位認為沒有因單身與否而有所影響的女教師時,我 看見了生命的不同可能,我看見每個人對於自己生命以何種形式存在的選擇自

由,她說:「我覺得單身與否在我的工作方面沒有造成任何影響,若學校因為我 單身而要我承擔不合理或太超過的工作重擔,我會設法拒絕。」這一段話如醍醐 灌頂一般衝擊了我的心,不同角度的觀點刺激了我重新思考自己對自我生命的選 擇。

認為因為「單身」在工作上會理所當然承擔更多責任的我,這樣的認為到底 是來自多數社會價值的眼光?還是來自於自己內在無法說「不」的心?有沒有可 能承擔在肩頭上的責任與壓力都是自己選擇一肩扛起的?而無法Say No的自己又 是以什麼樣的眼光來看待自己呢?是抱著自以為沒有我事情就無法順利達成的優 越感嗎?還是害怕因為拒絕而無法得到別人的認同呢?又或是在勉強接受更多工 作的背後,隱藏著渴望討好別人以達成交換某種利益的妥協呢?如果每個人對自 己的生命都擁有絕對支配的選擇與自由,那麼,原本以為來自外在對於「單身」、

「女性」、「教師」的角色認同、價值與無奈,是不是有可能都是來自於內在自 我設限的框架呢?唯有向內走去,一一抽絲剝繭,才能找到生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