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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照顧來時路-為何是我照顧?

第三章 家庭照顧者性別角色之探討

第一節 回首照顧來時路-為何是我照顧?

家庭照顧者的動機與個別家庭的關係連結、規模的大小、家庭權利結構等因 素相關。家庭照顧中的性別意涵反映了社會文化規範。從性別的角度切入家庭照 顧議題,包含性別角色、孝道文化、家庭權力結構與理性經濟選擇,家庭背景脈 絡與家庭互動關係也各自影響照顧模式的樣貌,如照顧者與被照顧者間的地理居 家位置遠近、家庭規模的大小、照顧者的條件(包含性別、健康因素、就業情形、

經濟狀況、手足排序)、被照顧者與照顧者情感連結、被照顧者的需求,可能影 響家庭照顧者的出現。

當家中老人因失能出現照顧需求時,最親近的配偶往往將照顧視為自然承擔 責任,若配偶無法承擔繁重的照顧工作時,照顧責任便落在子女身上,以實踐扶 養年邁父母的傳統規範。在傳統的「家」制度下,繼承家產的長子有責任撫養、

看顧父母,或者是由孫子女接替執行孝道責任,孝道文化對父母照顧責任約定成 俗。當失能長輩沒有子女時,則可能由手足互助。在「養兒防老」及傳統孝道形 塑「男主外女主內」及「重男輕女」的思維下,照顧年邁的父母,女性為首選,

這種性別分工觀念的嵌置在社會上屢見不鮮。

然而,從本文受訪者的背景分析,可以劃分出不同的軸線,以下就以從照顧 關係先生、妻子、女兒及兒子等身份進行訪談,傾聽了解照顧者的想法及經驗,

如何看待照顧這件事。

一、牽手一世情:為人夫的照顧承諾,伴侶之間的牽絆

照顧關係是夫妻在婚姻中愛與支持的自然延展,透過照顧扶持流露出雙方的 情感依附,倘若妻子出現失能狀況,處於配偶之男性在「為人夫」及夫妻雙方為 密不可分的生命共同體認定之下,從過往養家角色轉為家庭照顧者。夫妻相互照 顧是很多人的社會期待,也是婚姻契約的一部分。作為丈夫,面對新舊價值觀拉 扯之際,男性的挑戰比女性來得艱困。

「在太太罹患失智症初期,剛開始不願意接受太太生病了!尤其是發病初期的 一兩年內,要兼顧工作與照顧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是靠意志力支撐處 於工作及家庭照顧。也因為每個人的家庭環境不同,我也不可能把責任拋棄,

不得不做,所以找到我跟太太的生活交集點,理解她的想法,減緩因照顧產生 的衝突。後來,撐到可以退休的時間時,我才辦理退休來專心照顧太太。。。

我太太的父母都過世,且姊姊住在西部能提供協助有限。所以只有我可以依靠,

因為不得不做,沒人可以幫忙,所以都自己安排照顧工作。」(A2)

「太太沒有生病前,我都在工作,而且孩子或孫子也都是太太在照顧,當時 在馬偕醫院住院,我就去了解如何照顧太太,包含洗澡、換尿布、管灌餵食 和打胰島素,我心裡想,如果不學習回家如何照顧?除了我沒有其他人可以 照顧,女兒即將生產能給予照顧有限,所以要現在準備,馬偕護士也是跟我 講中風術後照顧重要性,所以我開始學起來,每天看他的表情氣色,餓了喝 什麼要吃什麼,也依照護士講的一直到現在。。。以前我會有想法,我是男 人要養家,大部分都是太太處理家務,我比較少干涉,但我會幫忙煮吃的,

現在我的想法是我要工作還有把家裡弄好(照顧太太),我跟太太要互相調 整學習,換我煮飯給他吃。」(A6)

許多先生過去因有妻子照顧,不願、不曾也不會做家事;若遇到太太生病失 能,其無人照顧的處境有時令家人擔心,有時需要子女或是女兒在照顧工作上支 援,面臨的問題包含異性間的照顧、工作如何兼顧的等問題。

二、「照顧失能配偶」是妻子照顧者之天職

遵循傳統家庭體制內權力之主從秩序,認同傳統「妻子」角色、「母職」責 任,許多女性承擔起失能長者的照顧責任,她們也為現代社會福利私有化後的家 庭式福利轉嫁的對象,在利他主義下「認命」的接受照顧其失能配偶的工作(胡 幼慧 1995)。妻子不僅是失能男性配偶之「優先照顧者」,也確實成為其「無從 選擇之選擇」,倘若子女孝道的觀念和自己的年代有很大的差異,有可能會心生 埋怨。事實上,台灣在社會變遷的蛻變過程中,受到西方思潮的影響,核心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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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個人主義為盛行,使得生活型態與社會價值觀與農業社會的觀念有所差異,對 孝道的看法便是代表。

「我先生中風時,我的小孩都還是國小階段,我們曾短暫住過玉里婆家,因 為居住的問題,後來又搬回娘家住,生病前三年都無法工作,先生身體狀況 需要密切照顧,生活生活很忙碌,心裡一個念頭是要照顧先生小孩,工作賺 錢養家而忽略自己的身體,有時總是有個念頭為何總是發生在我身上。」(A3)

「我的先生是長子,以前我們跟公婆、小叔住在一起,先是公公生病,之後 婆婆也行動不便,所以我就照顧公婆約 5 年時間,要幫忙弄餐、換尿布、洗 澡等基本身體的照顧,期間小叔(未婚)生病也是我照顧。我先生拼命地賺 錢,我負擔家庭照顧及家務事,幾乎都是在照顧,現在也是照顧生病的先生…

都是我二十四小時照護。因為同住的家人(兒子媳婦)他們有他們的家庭,

所以不會期望他們照顧,也只能是這樣,心裡會不舒服、會埋怨。」(A4)

當失能配偶身體功能障礙而需要更多的密集照顧及家務協助時,夜間如需翻 身拍背及如廁,必需保持警覺避免突發狀況發生,睡眠容易中斷,失眠、肌肉疼 痛已是常態,必要時需要看身心科用藥及意志力支撐,會有「隱形病人」之情形。

而且,對多數女性而言,從年輕開始做家事,即使到老年身體功能衰退時,還是 要自己煮飯、做家事,在照顧病人,不能喊苦。

「第一次的脊椎開刀受傷是因為照顧先生造成,當時還沒有居家服務員,先 生狀況像植物人,全要靠我自己來搬運,如洗澡、復健等。我開刀住院期間 有請妹妹照顧先生,我的孩子已經讀國中可自己照顧自己,出院後我是病人,

但要照顧先生,不得不趕快好起來,要盡快的復健照顧先生,因為我的家庭 生活也面臨經濟問題,也不敢奢望家人照顧。。。因為先生倒下、孩子年幼,

我要守護這個家,直到現在仍要睡在客廳靠近大門,因為淺眠,且先生的狀 況讓我無法安心入睡,因此服用安眠藥 20 多年。」(A3)

「身體疲累的時候我都是忍耐,會埋怨自己怎麼會這麼苦,有時候會偷偷的 哭啦,想到的時候情緒上就會發脾氣,我會罵他(先生),若是你要是會走 路,我可以出去工作的樣子,然後就沒有辦法,常進進出出醫院要洗腎,有 的時候很累。晚上沒睡眠,或是很短,我都是靠藥物來幫助睡眠,所以我去 身心科就醫,以前都沒有睡眠的問題。。。長期照顧先生導致我的腰很痛,

有一次照顧他弄到腰,照 x 光發現有腰椎壓迫神經、骨鬆的情形,年紀老化,

有時候姿勢不正確很痛不能站很久,就是會容易造成造成身體的疼痛,我也 是有吃藥,天天都吃藥(止痛劑)。」(A4)

妻子照顧者對照顧工作的投入,從被照顧者的基本生活照顧都一手打理,且 失能配偶也情感依附強烈,有時被照顧者拒絕妻子以外照顧人力時,更容易讓照 顧者陷入封閉的生活環境。漫長無止盡的照顧生涯,無形之中導致身體健康出現 惡化,如睡眠不足、孤立、沮喪、易怒或憂鬱等,有時會影響雙方互動的品質並 產生惡性循環,照顧者也會容易陷入照顧迷思:照顧的工作捨我其誰?我不做,

誰做?不願意接受或放心交由他人照顧。

三、男主「內」:當兒子成為照顧者時

在一般傳統文化及家庭角色分工而言,兒子一向被定為家庭經濟的支柱,很 少被要求或期待成為一名照顧者。雖然在傳統社會老人照顧是人子的責任,但真 正的照顧工作實由媳婦負責。陳奎如(2000)的研究發現:男性成為家庭照顧者 的歷程與女性的經驗相反,女性主因是「親屬關係」的責任義務,男性則以「就 業狀態」為主。對男性來說,養家仍為首要任務,當時機與條件成熟時,經濟條 件許可、或勞動市場參與受挫,才可能促成男性回歸家庭照顧長輩。本次訪談中 的兒子照顧者都是為家中的長子,他們「為人子」而承擔家庭照顧,對於「盡責」

都有各自的想法與做法。「孝順父母」是一種責任與義務,且在華人文化中,子 女奉養父母已成為根深蒂固的社會規範,社會對子女奉養父母都有所期待和要 求。

「我是跟父母親同住一起,我的姐妹都嫁出去會回來探望一下就回去,嫁出 去的話,他們可能是這麼想,這是父母親,他們還是會回啦。不過,回來只 是說,看看什麼的,我有回來,是例行性,大部分照顧責任是同住的人。。。

我是排序第四,或許我獨生子,也因為太聽母親的話,所以就留在家裡工作 生活。本來當兵前在台北工作,只因為媽媽的一句話就留下來照顧,所以就 承擔這份工作,覺得很累,有時會崩潰。我只有一個妹妹在外地,其他都是 住在市區,後來因為媽媽住院開刀照顧過程中產生誤會,(姐妹們)認為我 不孝,例如姐妹曾說媽媽不能走還對他這麼兇,甚至牽累到我的太太小孩,

我覺得他們是無辜,姐妹們對付我一個人,為此搞得手足成仇,心理很不平 衡。」(A5)

「我過去也常回家探視媽媽,因為媽媽生病需要家人照顧,我就放棄了在外

「我過去也常回家探視媽媽,因為媽媽生病需要家人照顧,我就放棄了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