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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踐「人文化成」的觀念

第四章 「人文化成」觀念的承起及其體裁取向

第二節 實踐「人文化成」的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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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實踐「人文化成」的觀念

據《舊唐書·文苑傳序》曰:

昔仲尼演三代之《易》,刪諸國之《詩》,非求勝於昔賢,要取名於今代。實以 淳朴之時傷質,民俗之語不經,故飾以文言,考之絃誦。然後致遠不泥,永代作 程,即知是古非今,未為通論。……近代唯沈隱侯斟酌《二南》,剖陳三變,攄 雲、淵之抑鬱,振潘、陸之風徽。俾律呂和諧,宮商輯洽,不獨子建總建安之霸,

客兒擅江左之雄。爰及我朝,挺生賢俊,文皇帝解戎衣而開學校,飾賁帛而禮儒 生,門羅吐鳳之才,人擅握蛇之價。靡不發言為論,下筆成文,足以緯俗經邦,

豈止雕章縟句。韻諧金奏,詞炳丹青,故貞觀之風,同乎三代。

史臣以孔子演《易》、刪《詩》的舉措為重要的參考法則,要「取名於今代」,而不「是 古非今」,這是史著的現實價值與目的。376 接著提出沈約的觀點,其《宋書·謝靈運傳論》

評論歷代文學(以詩賦為主),指出漢魏的「三變」,後面闡發其聲律理論,所謂「俾律 呂和諧,宮商輯洽」,對於南朝以來的近體詩文,史臣明顯地加以肯定。惟述及唐代的情 況時,「靡不發言為論,下筆成文,足以緯俗經邦,豈止雕章縟句」,可知「雕章縟句」

是為文的元素,但還是要能發揮「緯俗經邦」之用,才能稱得上朝廷的大手筆。因此,史 臣在敍述貞觀朝以後的高宗、武后時期,相繼列舉:

如燕、許之潤色王言,吳、陸之鋪揚鴻業,元稹、劉蕡之對策,王維、杜甫之雕 蟲,並非肄業使然,自是天機秀絕。若隋珠色澤,無假淬磨,孔璣翠羽,自成華 彩,置之文苑,實煥緗圖。其間爵位崇高,別為之傳。377

張說、蘇頲的「潤色王言」,吳少微、陸贄的「鋪揚鴻業」,以至元稹、劉蕡的對策,這 些作者的文章,大抵是駢體或駢散相兼,如本文所指,〈文苑傳〉中也多載入章疏表奏的

376 本文已指出《舊唐書》以爲鑒戒的功用。參見本文第三章第三節。

377 《舊唐書》卷一九○上,頁 4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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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文中又以「隋珠色澤」,不依賴於「淬磨」;「孔璣翠羽」,能自然成其「華彩」,

而將之置於〈文苑傳〉中,實光「緗圖」,給予唐代文士很好的評價。

與此同時,對於文學類傳的記載模式,誠如學者所指言:

不論是〈文學傳〉還是〈文苑傳〉,其所敘述都不是相應歷史時期的「文學」和

「文人」的完整反映,甚至不是其主力的反映。這是因為〈文學(苑)傳〉只是 從「傳」的角度而作的敘述,其重心在「人」,又因是「合傳」,每個人得到的 敘述也很有限。因此我們在〈文學(苑)傳〉中所看到的大抵只是這個時代「文 人」及「文學」的一部分而已,甚至是並不重要的部分。而且在修史者看來,

「文人」的現實地位與其「文學」成就實際是一回事,那些現實地位相對重要的

「文人」按照舊史體例已被置於「列傳」另作特別表彰了,只有那些現實地位不 高但「文學」上不無可取的人,才被歸入〈文學(苑)傳〉一並介紹。這樣的敘 述理念和體例安排似乎意味著入〈文學(苑)傳〉者,一般並沒有重要的功德建 樹,僅有「文詞」而已,而「文詞」並不是「文學」的主要部分。或許諸史作者 正是考慮到這些,才在〈文學(苑)傳〉的「序」、「論」等部分不惜筆墨,馳 騁才思,以補其整體把握、深入討論之不足。378

以此之見,似可理解爲何《舊唐書·文苑傳序》將唐朝廷文風論述至武后爲止,然後再以 點將錄式地列舉元稹、劉蕡、王維、杜甫等人的緣由,無非以補其整體把握、深入討論之 不足。379 雖説諸如「自是」、「無假」、「自成」等語,表示史臣注意到了文士的個殊性,

並為其留有位置;但在這同時,史臣有關「王言」、「鴻業」的評語,契合文學教化的功

378 詳見陳飛〈唐代文學概念的確立與實現——以早期史學為中心〉,頁 88。

379 根據梁承根的研究,得知在《舊唐書·文苑傳》中的文士,大部分是初盛唐時期之人。參見梁承根撰:

《兩《唐書》文人傳之比較》(周勛初、莫礪鋒教授指導,南京大學博士論文,1996),頁 1-35。此外,

《舊唐書·徐浩等傳》後附「史臣曰」:「文學之士,代不乏才。永泰、貞元之間,如徐浩、趙涓諸公,

可謂一時之秀也。然太真以畏懦聞,邵說以僭侈失,于公異、呂渭、李益皆有微累,故知全其德者罕矣。」

又「贊曰」:「名以才顯,才兼德尊。徐、趙、劉、李,厥聲遠聞。邵、于、呂、鄭,其名久存。半乏全 德,愧于後人。」《舊唐書》卷一三七,頁 3772。可知《舊唐書》將這些人物放在同一列傳之旨。「文學 之士」的前提之下,「名以才顯,才兼德尊」,「半乏全德,愧于後人」,表述了才德並重而更重視德行 的價值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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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而與「人文化成」的理想相呼應。可知,史臣在〈序〉文中推舉張說、蘇頲、吳少微、

陸贄、元稹、劉蕡等人的個別表現,實有肯定的意味,這有待進一步的説明。

一、典型作家的確立

張說因位至宰輔之故,而「別為之傳」。其本傳相繼載入〈諫避暑三陽宫疏〉、

〈諫潑寒胡戲疏〉、380 〈進巂州鬬羊表〉381、唐玄宗〈賜源乾曜張說考中上詞〉382、〈贈 張說太師詔〉383。張說所作表疏一類,多為進諫帝王之作,對於朝政起著實際的作用。在 張說去世後,《舊唐書》載入唐玄宗〈贈張說太師詔〉曰:「弘濟艱難,參其功者時傑;

經緯禮樂,贊其道者人師。式瞻而百度允釐,既往而千載貽範。台衡軒鼎,垂黼藻於當今;

徽策寵章,播芳蕤於後葉。」所謂「弘濟艱難」,即表彰張說身居宰臣時的輔佐之功,而

「經緯禮樂」,則表示其規劃禮樂,可為人們的師表,故能取名於當時,也能因此流芳於 後世。此外,根據《舊唐書》本傳的記載:

前後三秉大政,掌文學之任凡三十年。為文俊麗,用思精密,朝廷大手筆,皆特 承中旨撰述,天下詞人,咸諷誦之。尤長於碑文、墓誌,當代無能及者。喜延納 後進,善用己長,引文儒之士,佐佑王化,當承平歲久,志在粉飾盛時。384

爲此,林大志以爲「掌文學之任」的涵義可理解為文壇領袖的意思。天下文學之事,其人 得以執其牛耳,這方稱之爲「掌文學之任」。385 張說一生對後進文士的延引、拔識可謂不 遺餘力,這對於唐代文學的發展和貢獻是不可估量的。張說以引薦的文儒之士「佐佑王 化」,通過禮樂教化的内外配合,以使風俗醇正而社會安寧,達到「粉飾盛時」的用意。

這當中已有化成天下的涵義,因而備受史臣肯定。〈文苑傳〉中亦有幾處關於張說拔識文

380 《舊唐書》本傳未載錄篇名,據《全唐文》卷二二三〈疏〉名,頁 2256-2257。

381 《舊唐書》本傳未載錄篇名,據《全唐文》卷二二三〈表〉名,頁 2250。

382 《舊唐書》未載錄篇名,據《全唐文》卷四一〈詞〉名,頁 449-450。

383 《舊唐書》未載錄篇名,據《全唐文》卷三十〈詔〉名,頁 337-338。

384 上述兩條引文,詳見《舊唐書》卷九七,頁 3056-3057。

385 對於張說「掌文學之任凡三十年」,林大志經由實際情況的辨析,將之修正為二十年。此外,林氏對於 張說的碑誌文,皆有所論述,詳見氏著:《蘇頲張說研究》(濟南:齊魯書社,2007),頁 43-47、247-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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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的記載,386 但更值得注意的是,史臣在〈楊烱傳〉末引述張說對於文士之文的評價,其 中評論「富嘉謨之文,如孤峯絕岸,壁立萬仞,濃雲鬱興,震雷俱發,誠可畏也,若施於 廊廟,則駭矣。閻朝隱之文,如麗服靚粧,燕歌趙舞,觀者忘疲,若類之〈風〉、〈雅〉,

則罪人矣。」387 既言「若施於廊廟,則駭矣」,可見文學的實用性還是張說論文的考量重 點,再結合對於閻朝隱的評論:「若類之〈風〉、〈雅〉,則罪人矣」,388 可見亦須合乎 詩教的準則。史臣在〈楊烱傳〉末引述張說評價當時的文士之文,以作爲史家之代言,可 見史臣對於張說的重視程度,更服膺於其對於文士之文的評價。389

根據學者的考釋,張說、蘇頲二人「燕許」之並稱應起自其生活的當世,時間約在 開元四年(716)蘇頲為相前後。《舊唐書》史臣沿襲此一稱法的同時,也肯定二人在於

「掌文誥」,即「潤色王言」的實際效用。《舊唐書·蘇頲傳》言「時李乂為紫微侍郎,

與頲對掌文誥。他日,上謂頲曰:『前朝有李嶠、蘇味道,謂之蘇、李;今有卿及李乂,

亦不讓之。卿所製文誥,可錄一本封進,題云「臣某撰」,朕要留中披覽。』其禮遇如 此。」390 蘇頲所製文誥正是其為文之法、文章風格之體現,因而得到帝王的賞識。此外,

也成爲後世文人代王者立言的規範與楷式。如置於〈文苑傳〉中的孫逖本傳言:「議者以 為自開元已來,蘇頲、齊澣、蘇晉、賈曾、韓休、許景先及逖,為王言之最。」391 即在當 世,蘇頲文已成爲代帝王立言的典範之作,乃至其「大手筆」的稱謂,都有同樣的含義;

而其「王言」所指,最主要的部分也就是這些制、敕。在讚美其文章成就之餘,生動再現 了蘇頲撰構典章、為王代言的敏捷才思。392 當然,「王言」作爲代帝王立言的制敕文,屬 於體裁形式之意的同時,也因契合文學教化的功用,而與「人文化成」的理想相呼應,備 受史臣肯定。

386 〈文苑傳〉中記載張說提拔尹元凱、賀知章、齊澣、王澣、孫逖等文士 ,參見《舊唐書》卷一九○中,

頁 5027、5033、5037、5039、5043。

387 《舊唐書》卷一九〇上,頁 5004。

388 按閻朝隱置於〈文苑傳〉中,其本傳中嘗言「朝隱文章雖無〈風〉、〈雅〉之體,善構奇,甚為時人所 賞。」《舊唐書》卷一九〇中,頁 5026。這雖然與史臣「人文化成」的終極精神不符,但還是注意到了閻 朝隱「善構奇」的個殊性,並在〈文苑傳〉中為其留有位置。

389 曾守正認爲張說對於文士的評價中,諸如「麗服靚粧」等,亦非屬於形式上片斷的修辭講究而已,仍須 考量其文、意的綜合表現與傳達效力。相關論述,參見〈《舊唐書·文苑傳》的文學思想〉,頁 136-138。

390 《舊唐書》卷八八,頁 2880-2881。

391 《舊唐書》卷一九○中,頁 5044。

392 有關「燕許」並稱,以及蘇頲制、敕文的論述,參見林大志著:《蘇頲張說研究》,頁 74-78、239-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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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文所言「吳、陸之鋪揚鴻業」,蓋指吳少微與陸贄。陸贄是繼房玄齡、杜如 晦、姚崇、宋璟之後的賢相。基於此,《舊唐書》將陸贄獨立列傳,給予很好的評價。

〈序〉文所言「吳、陸之鋪揚鴻業」,蓋指吳少微與陸贄。陸贄是繼房玄齡、杜如 晦、姚崇、宋璟之後的賢相。基於此,《舊唐書》將陸贄獨立列傳,給予很好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