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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續「人文化成」的傳統

第四章 「人文化成」觀念的承起及其體裁取向

第一節 接續「人文化成」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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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人文化成」觀念的承起及其體裁取向

第一節 接續「人文化成」的傳統

《舊唐書·文苑傳》後附「贊曰」:「國之華彩,人文化成。間代傑出,奮藻摛英。

騏驥逸步,《咸》、《韶》正聲。燦流緗素,下視姬、嬴。」359 史臣指出一國的「華彩」,

是由「人文」以化成。文士「間代」而「傑出」,「奮藻」而「摛英」,將之記載於卷中,

並足以此「下視姬、嬴」。所言「人文化成」,出自《周易·賁卦·彖傳》:「觀乎天文,

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這種自覺推原古代,稱引古代經典,如「《咸》、

《韶》正聲」,推崇古代聖賢、標舉古代范例的方式,充分昭示了對古典的歸依。〈文苑 傳〉作爲記載有唐一代文學之盛,乃是接續此一「人文化成」的傳統。

唐建國之初,以宏觀的「人文」立論就成爲文史學家論事、論文、論詩的一種最高 範式。360 其中,唐初年所修兩晉南北朝八史,也都灌注著「人文」的精神。從唐高祖武德 四年(621),令狐德棻上言倡議修史,其曰:「陛下既受禪於隋,復承周氏歷數,國家 二祖功業,並在周時。如文史不存,何以貽鑑今古?如臣愚見,並請修之。」可見修前代 史,旨在證明其與前朝的合法繼承關係,並以此作爲唐王朝鞏固政權的借鑑。隔年,高祖 下詔編修魏 、周、隋 、梁、 北齊、陳 等六 朝史,但數 年過後,仍未成 書。 貞觀 三年

(629),唐太宗下詔重修周、北齊、梁、陳、隋等五代史,因「魏史既有魏收、魏澹二 家,已為詳備,遂不復修。」361 這幾部史書由魏徵「總加撰定」,同時主編《隋書》的修

359 《舊唐書》卷一九○下,頁 5085。

360 蕭占鵬、劉偉以爲「唐人紛紛推原天文、人文,強調文之功用在於達幽顯之情,明天人之際。唐人在時 代精神的鼓舞之下以文為器,以文揚名,注重文章輔世的功能……『人文化成』這一最高層次的生命形式 常常用來説明闡釋作家為文之目的、作用、意義,強調以文作爲『化成天下』的工具。」此外,對於唐代 文學批評的生命化特徵,以及唐代生命化批評的人文蘊涵,皆有所論述。詳見蕭占鵬、劉偉〈唐代文論中 生命化批評的人文意蘊〉(《文學遺產》2009 年第 6 期),頁 26-33。

361 相關記載,參見《舊唐書》卷七三〈令狐德棻傳〉,頁 2597-2598。唐高祖下詔編修六朝史的詔文〈命蕭 瑀等修六代史詔〉,收入《唐大詔令集》卷八一,頁 466-4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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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362 至貞觀十年(636),「撰成周、隋、梁、陳、齊五代史,上之」。貞觀二十年

(646),「依修五代史故事」,下詔「令修史所更撰《晉書》」。除了上述奉敕編修的 六部史書外,尚有李延壽「撮近代諸史,南起自宋,終於陳;北始自魏,卒於隋,合一百 八十篇,號為南 北史。」363 撰成《南 史》、 《北史》二史,書奏上於高宗顯慶 四年

(659)。此外,根據記載,「(貞觀)十五年(641),又詔左僕射于志寧、太史令李淳 風、著作郎韋安仁、符璽郎李延壽同修《五代史志》。凡勒成十志三十卷。顯慶元年

(656)五月己卯,太尉長孫無忌等詣朝堂上進,詔藏秘閣。後又編第入《隋書》,其實 別行,亦呼為《五代史志》。」364 即今附於《隋書》的十〈志〉。這八部史書基本都設有 文學類傳,如魏徵《隋書·文學傳》、姚思廉撰《梁書·文學傳》和《陳書·文學傳》、

李百藥撰《北齊書·文苑傳》、房玄齡等撰《晉書·文苑傳》、李延壽撰《南史·文學傳》

和《北史·文苑傳》。令狐德棻等所撰《周書》雖未立文學類傳,但其中〈王褒、庾信傳〉

後附「史臣曰」部分,對於文學史的發展脈絡亦有深刻的認識。

據《周書·王褒、庾信傳》後附「史臣曰」:

兩儀定位,日月揚暉,天文彰矣;八卦以陳,書契有作,人文詳矣。……故能範 圍天地,綱紀人倫。窮神知化,稱首於千古;經邦緯俗,藏用於百代。365

《隋書·文學傳序》曰:

《易》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傳曰:「言,身 之文也,言而不文,行之不遠。」故堯曰則天,表文明之稱,周云盛德,著煥乎 之美。然則文之為用,其大矣哉!366

362 《舊唐書·魏徵傳》記載曰:「初,有詔遣令狐德棻、岑文本撰《周史》,孔穎達、許敬宗撰《隋史》,

姚思廉撰《梁》、《陳史》,李百藥撰《齊史》。徵受詔總加撰定,多所損益,務存簡正。《隋史》序論,

皆徵所作,《梁》、《陳》、《齊》各為總論,時稱良史。」《舊唐書》卷七一,頁 2549-2550。

363 上述三條引文,詳見《唐會要》卷六三「修前代史」條,頁 1287-1288。唐太宗〈修晉書詔〉,收入《唐 大詔令集》卷八一,頁 467。

364 詳見〈宋天聖二年隋書刊本原跋〉,[唐]魏徵、令狐德棻等撰:《隋書》附(北京:中華書局,1973),

頁 1903-1904。

365 [唐]令狐德棻等撰:《周書》卷四一(北京:中華書局,1971),頁 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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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書·文學傳序》曰:

昔司馬遷、班固書,並為〈司馬相如傳〉,相如不預漢廷大事,蓋取其文章尤著 也。固又為〈賈鄒枚路傳〉,亦取其能文傳焉。范氏《後漢書》有〈文苑傳〉,

所載之人,其詳已甚;然經禮樂而緯國家,通古今而述美惡,非文莫可也。是以 君臨天下者,莫不敦悅其義,縉紳之學,咸貴尚其道,古往今來,未之能易。367

《陳書·文學傳序》曰:

《易》曰「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孔子曰「煥乎其有文章」也。自楚、漢以降,

辭人世出,洛汭、江左,其流彌暢。莫不思侔造化,明竝日月,大則憲章典謨,

裨贊王道,小則文理清正,申紓性靈。至於經禮樂,綜人倫,通古今,述美惡,

莫尚乎此。368

《北齊書·文苑傳序》曰:

玄象著明,以察時變,天文也;聖達立言,化成天下,人文也;達幽顯之情,明 天人之際,其在文乎。逖聽三古,彌綸百代,制禮作樂,騰實飛聲,若或言之不 文,豈能行之遠也。369

《南史·文學傳序》曰:

《易》云:「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孔子曰:「煥乎其有文章。」自漢以來,

辭人代有,大則憲章典誥,小則申抒性靈。至於經禮樂而緯國家,通古今而述美

366 《隋書》卷七六,頁 1729。

367 [唐]姚思廉撰:《梁書》卷四九(北京:中華書局,1973),頁 685。

368 [唐]姚思廉撰:《陳書》卷三四(北京:中華書局,1976),頁 453。

369 [唐]李百藥撰:《北齊書》卷四五(北京:中華書局,1972),頁 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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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非斯則莫可也。是以哲王在上,咸所敦悅。故云「言之不文,行之不遠」。

370

《北史·文苑傳序》曰:

《易》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然則文之為用其 大矣哉。……至於制禮作樂,騰實飛聲,善乎,言之不文,行之豈能遠也。……

用能窮神知化,稱首於千古;經邦緯俗,藏用於百代。371

《晉書·文苑傳序》曰:

夫文以化成,惟聖之高義,行而不遠,前史之格言,是以溫洛禎圖,綠字符其丕 業;苑山靈篆,金簡成其帝載。既而書契之道聿興,鍾石之文逾廣,移風俗於王 化,崇孝敬於人倫,經緯乾坤,彌綸中外,故知文之時義大哉遠矣!372

從上述引文中,可知唐初史官繼承「化成天下」的人文傳統,《周書》、《隋書》、《北 齊書》、《南史》、《北史》等,皆自「天文」與「人文」對列的架構立論。《陳書·文 學傳序》、《晉書·文苑傳序》相繼引用「人文以化成天下」,以爲這是「經禮樂,綜人 倫」、「移風俗」、「崇孝敬」之基。《梁書·文學傳序》則以爲司馬遷、班固為司馬相 如立傳,以及創立文人類傳的《後漢書·文苑傳》,皆為重視「文」的表現,假使不致力 於此,則「行之不遠」。因此,唐初史官開出「文之為用」的觀念,所謂「用於百代」、

「用能窮神知化,稱首於千古」,都是反映在「經邦緯俗」的實用意義上。373 由此可見,

370 [唐]李延壽撰:《南史》卷七二(北京:中華書局,1975),頁 1761-1762。

371 [唐]李延壽撰:《北史》卷八三(北京:中華書局,1974),頁 2777。

372 [唐]房玄齡等撰:《晉書》卷九二(北京:中華書局,1974),頁 2369。

373 曾守正以爲唐初史家的文學發生論,乃從文學的構成材質──語言文字進行思考。這亦是《北齊書·文 苑傳序》所謂:「聖達立言,化成天下,人文也」。即人文之内涵的展現,乃透由「言」所傳達開來。因 此,「天文」與「人文」同時有著相即與相離的二層關係,相即乃言人類與自然無可割裂之義;相離乃言 其人類有自覺其存在,並加以實踐之義。唐初史官將文學作品之所以成立的媒材——文字,放回文化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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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長期的分裂後形成統一的局面,大唐帝國在建立之初,即奠定以「人文」治國的基調 與治世路徑。374

唐初史官所重新闡釋和確立的「文」之「義」,全部出自儒家經典,故其歸依乃是 向著儒家「文義」的歸依,而實際上也是對古典「文義」的「復興」。當然,他們所「復 興」的「文義」並不完全是「古典」的。唐初史官通過修史明確價值和準則,準此以認識 歷史、指導當時並有益於後世,而現實的考量無疑是其重心所在。375 《舊唐書·文苑傳》

言「韻諧金奏,詞炳丹青,故貞觀之風,同乎三代。」呈現出貞觀為文風極盛的時代,但 在「要取名於今代」的訴求下,稱引「三代」,無疑是作爲理想的指標,而以爲今用。

的大脈絡中,以論文學不僅只是單純的文字活動,更具有整體文化的深刻意義。曾氏説明唐初史官將文學 與文化予以等同,以提高文學創作的意義,便於收束文學實用論的觀點。此說可備參閲。參見氏撰:《唐 初史官文學思想及其形成》,收入(《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研究所集刊》第三十八號,1994 年 6 月),

頁 863-867。與此同時,曾守正並指出唐修前八代史中所反映出重北輕南的現象,而以魏徵為代表的北方文 人,積極指導文風的用意,正顯視來自北方的統治者,欲透過文學史的彰皇,重新尋求政權與文化的合理 來源,並且企圖以官方力量開拓文學新象。有關唐初學人對於南北文化意見的歧出,這在魏徵為代表的北 方文人所修史書,以及姚思廉為代表的南方文人所修《梁書》與《陳書》中特別明顯。相關論述,參見牟 潤孫〈唐初南北學人論學之異趣及其影響〉,收入氏著:《注史齋叢稿》(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

1990),頁 363-400。曾守正〈唐修正史史官地域性與文學思想〉(《淡江大學中文學報》第 6 期,2000 年 12 月),頁 45-67;〈唐修正史文學彙傳的文學史圖像與意識〉(《淡江人文社會學刊》第 7 期,2001 年 5 月),頁 1-22。由此可見,唐初史官將文學創作放回文化發展的大脈絡中,尋求政權與文化的合理來源,

是出於政治現實的因素。

374 唐代文士亦十分重視文學的「人文化成」功能,尤其是呂溫還撰有〈人文化成論〉一文,以作專門的討

374 唐代文士亦十分重視文學的「人文化成」功能,尤其是呂溫還撰有〈人文化成論〉一文,以作專門的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