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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台經驗之適應與隱性緬甸文化之再現
第五節 就業情形與人際網絡
一、封閉式的就業網絡
聚集在中和地區的緬華移民……尋找工作也是由在台緬華親友引介，彼此的 工作型態同質性頗高，多是由「自己人介紹自己人99。」
雲南籍移民後裔隻身來台就學，家中為了籌措學費，大多向親朋好友借錢，
致使移民後裔來台之後身上背負著沈重的人情債，加上父母親的能力有限，所給 予的也只是第一個學期的註冊費與學雜費，致使大多數具有學生背景的移民後裔 來台之後，首件要事就是尋找工作以半工半讀。不管是校內工讀或是校外餐飲業，
畢竟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多半靠的是同樣來自於緬甸的學長姐或是朋友介 紹，S 就這麼說：「就我們那邊來的互相介紹的……因為一開始我們不會講阿，也 不知道要怎麼去進去，去跟人家講，就連路都不知道你要怎麼找啦，拜託！你打 電話給人家，人家說『你過來店裡面面試阿』，你都不知道怎麼走了，所以直接就 是朋友在哪裡做，知道哪間店有缺人就去應徵」。
當筆者詢問來到台灣的第一份工作如何得來時，H 就說：「我來到台灣的第一 份工作是學長介紹的，我第一天註冊，第二天就去上班了，那時候就是在學校作 工讀生，一個月大概三千塊」，J 也對筆者說：「剛開始一定都是學長姐介紹的……
一到學校以後，因為每個學校都會有僑聯社嘛，如果是緬甸來的，緬甸學長姐會 去找你，如果澳門來的，澳門的學長姐就會去找你，每個地區自然都會去照顧他 們那個地區的僑生」。同樣來自緬甸的學長姐，因為深刻瞭解在台求學所面臨的經 濟壓力，往往主動地「介紹哪裡有工作，他們都會照顧學弟妹，他們知道哪裡有 工作機會就會介紹你去，或者是他們要離職了，就會讓給你做這樣子」。介紹工作 的封閉性人際網絡，於是造就了來自緬甸的雲南籍移民後裔工作型態同質性頗高
（翟振孝：2001），V 來到台灣的第一份工作因為跟著學長做工地，往後的工作型 態也就因此定型，男性移民後裔多半在工地從事室內的裝潢隔間業與室外的大樓 大理石加工業為主，工作性質亦多半與當初被引入行的專業相符。
移民後裔的就業情形亦可大致從性別上做一區分，J 對筆者說：「緬甸來的要 嘛就是餐飲服務業，要嘛就是工地……女孩子的話就是餐飲業會比較多一點，男 孩子的話就是工地多一點，餐飲比較少」，移民後裔所從事的餐飲服務業，同樣也 是藉著來自緬甸的學長姐與朋友介紹，Lf 來到台北的第一份工作是餐廳的洗碗 工，「我剛來台北的時候就找 Lm，因為都不熟嘛，是 Lm 的朋友幫忙介紹的，也是 緬甸來的……因為我不認識台北，我沒有機車、沒有電話、什麼都沒有」；K 的第 一份工作是在貓空茶店，「工作是朋友介紹的，就是一樣是緬甸來的朋友，他的室
99 翟振孝，《經驗與認同：中和緬華移民的族群構成》，頁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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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cla.gov.tw/cgi-bin/Message/MM_msg_control?mode=viewnews&ts=4c7b8fb1:27da
102 過去某知名連鎖火鍋店也曾大量雇用緬甸來的移民後裔，W 就說：「火鍋店就會遇到一樣是從 緬甸來的，火鍋店就是朋友介紹去的，因為他在做嘛，剛好缺人就要我過去作，所以那邊就會比 較遇到都是緬甸來的」，與該連鎖火鍋店經理熟稔的 H 則對筆者說：「以前的某某火鍋店最多我們 緬甸來的，現在很少，因為老闆都不敢用，怕被抓」
103 詳細規定請見行政院公報資訊網：
http://gazette.nat.gov.tw/EG_FileManager/eguploadpub/eg016193/ch03/type2/gov23/num3/Eg.htm
104 H 說：「大概十年以前就開始了吧，因為那邊靠近某某大學，海青班的學生都在那邊唸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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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都覺得很開心，同事也都是緬甸過來的，我們聊天阿就不會覺得無聊」，來自緬 甸的雲南籍移民後裔，從事的工作與共事的人際關係，仍然相當看重同鄉群聚的 那種熟悉感，同樣情形也出現在男性移民後裔所從事的工地場域中，Lm 對筆者這 麼說：「一起工作的台灣人也有啦，看個人的職業不一樣，如果你做餐廳的話，可 能台灣就會多一點，緬甸的比較少，就一個而已吧。做工地的話幾乎都是雲南 人……以工地來講，自己的工班大部分都是雲南人，但是那些上包阿，你去接 CASE 阿，都是台灣人」，H、V 與 J 在工地的共事對象亦皆為雲南人，同樣的封閉與藩籬 也出現在移民後裔所從事的其他行業中：B 與 W 同在處理泰緬移民問題的非營利機 構裡工作，其他同事是泰北來的雲南籍移民後裔；M、C 與 E 在泰式餐廳裡當廚師 與服務生，老闆與同事皆為雲南人109。
來自緬甸的雲南籍移民後裔，其共事的人際關係中大多以緬甸同鄉為主，有 些甚至同屬單一的緬甸城市110，鮮少願意踏出雲南人圈子之外的，就屬來自眉苗 的受訪者 S、K 與 Lf 了。不似 Lm「自己的工班大部分都是雲南人」，S 的工班除 了他之外都是台灣人，因此 S 講了一口流利的台語，口音甚至像道地的台灣人111； K 現今就業於大學附設的研究中心，除了他之外同事也都是台灣人；Lf 現於台北 市政府的餐廳工作，副業從事直銷工作，同事也都是台灣人。來自眉苗的移民後 裔在工作上願意嘗試打破雲南人的藩籬，在日常生活的交友情形也如出一轍。
綜觀前論，在十三位受訪者當中，經由同具雲南背景的緬華移民介紹工作，
並一同工作的受訪者高達十位，剩下的三位來自眉苗的緬華移民即使現在工作的 同事並非侷限具同樣背景的緬華移民，但他們來到台灣的第一份工作也是經由自 己人介紹而來，足見具雲南背景的緬華移民在台就業網絡實則極為封閉。
表 4：受訪者就業網絡列表
引薦人 同事 受訪者 從事（過）行業
雲南人 臺灣人 雲南人 臺灣人
泰國餐廳廚師 ● ●
H
室內裝潢隔間業 ● ●
貴 概
V 室內裝潢隔間業 ● ●
109 M 與 C 的同事來自緬甸，E 的同事來自泰北。
110 H 對筆者說：「泰國餐廳那邊都是密支那人，一百家泰國餐廳有八十家是密支那人開的，然後 他們都用他們自己的人」
111 S 流利的台語溝通能力，詳見第二章的「語言的使用與適應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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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國餐廳廚師 ● ●
Lm
室內裝潢隔間業 ● ●
J 室內裝潢隔間業 ● ●
泰國餐廳服務生 ● ●
B
處理泰緬移民問題的非營利機構 ● ●
F 糕餅製作員 ● ●
臘 戌
M 泰國餐廳廚師 ● ●
C 室內裝潢隔間業 ● ●
泰國餐廳服務生 ● ●
W
處理泰緬移民問題的非營利機構 ● ● 密
支 那
E 泰國餐廳服務生 ● ●
S 室內裝潢隔間業 ● ●
Lf 港式餐廳服務生 直銷業務員
● ●
貓空茶飲店服務生 ● ●
眉 苗
K
大學附設研究中心助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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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他們就不會想去改變，想要比較熟悉、習慣的那樣子。但是我喜歡跟不一樣 的人相處、交往，我會得到不一樣的東西」；同樣願意嘗試跨出圈子的 K 發現這樣 的差別：「我的朋友裡面，差不多就是雲南人跟雲南人交往……我知道同樣都是緬 甸來的大概都這樣吧，不過我的朋友台灣人比較多……朋友差不多都是台灣人，
雲南人比較少。我覺得我們眉苗的比較願意去常嘗試一些新東西吧，所以比較不 會在雲南人的那個圈圈裡面，台灣的朋友也蠻多的」。眉苗所屬的特殊地域特質，
讓 S、K、Lf 在緬甸的交友圈即跨越緬甸人與雲南人的界線，在來到臺灣之後的人 際網絡中，亦展現不同於其他城市的開放性。
筆者關於移民後裔封閉性的人際網路之討論，對於日常生活的交友圈與交往 對象的選擇，並無刻意將這兩方面分別來談，實因兩方領域是交互影響的，J 就對 筆者這麼說：「如果你平常都是跟雲南人在一起，看對眼的當然是雲南人的機率比 較高，是圈子的問題，如果你都是在台灣人的圈子裡面，你怎麼找到雲南人去娶，
沒辦法阿」。綜觀前文，在十三位受訪者當中，另外一半曾為具同樣緬華背景的雲 南籍移民後裔，人數則佔了九位，其中 J、W、C 三位還未交過女朋友，H 現在的 女友為越南人113，亦可見其在交往對象的選擇方面，同質性與封閉性的所佔比例 甚高。同樣的特質當然也出現在日常生活中的一般交友情形，據筆者觀察，雲南 籍移民後裔中除了來自眉苗的 S、K 與 Lf，還有來自密支那的 E114四位臺灣朋友 所佔比例皆高，其餘九位受訪者在就業的人際網絡，亦會延伸到日常生活的交友 網絡，關於人際網絡所持封閉抑或開放的態度，兩方領域在受訪者身上呈現的是 某種重疊性與關連性。
總而言之，來自眉苗的受訪者皆表現出較為開放的態度，這樣的態度與特質 實則其來有自。如同前文筆者所提，眉苗華人的居住型態是分散而居，同時與非 華族群比鄰而居，自小在緬甸所結交的朋友早已跨及非華族群，貴概、臘戌與密 支那華人自小成長於華人集中聚居的社區，交友圈的範圍跨及非華族群的機會當 然少之又少，封閉的侷限性於是養成，即便在來到臺灣之後，多數受訪者依然保 持較為封閉與保守的交往態度。相形之下，眉苗華人在緬甸的交友圈自小即打破 華人的藩籬，來到臺灣之後當然可以自然地跨出雲南圈子，在就業與人際網絡中，
展現不同於其他城市的開放性。
113 H 於火鍋店打工認識的
114 E 在敘述來台生活的適應情形時曾說：「就慢慢地可以接受，因為我身邊的同學都是台灣人，跟 他們吃就一定要接受阿」；「在朋友圈裡面，假設我們聊天的時候都會說：『最近有什麼什麼』話題，
如果你不看就會插不上話題，而且在系上只有我一個緬甸來的，朋友圈都是台灣人，所以他們都
如果你不看就會插不上話題，而且在系上只有我一個緬甸來的，朋友圈都是台灣人，所以他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