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研究分析
第四節 小結：潛藏於各方論述策略的基本邏輯與共同預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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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關究竟應為衛生署或經濟部的爭論，亦有別於過往體現在國際醫療（專區）的 發展目的和意義的相關爭辯。「作為與醫療概念切割」的「健康」概念的出現，
其所反映的是，相較那些於第一時期即出現、視市場與道德為線性關聯的行動者 立場所彰顯的醫療營利與非營利分界的低度可能性，此種「以健康產業替代醫療 產業」的行動者論述策略，一方面是通過「健康」概念凸顯營利與非營利分界本 身存在的必要或必然性，另一方面也因此同時保留了「必然作為非營利」之「醫 療」概念的完整性。如此一來，「醫療必然屬非營利」的想像更加得到鞏固——
這樣的「醫療必然屬非營利」想像或預設，不僅存在於反對發展者的思維當中、
亦為支持推動者所同意或支持，甚至進一步讓支持推動者得藉由「健康」概念加 強產業的藍海形象。
有趣的是，推動者在主張這樣的分類下所進行的論述，並未遭持反對立場者 直接以「常與台灣醫療市場化相連」的「醫療化」（medicalization）概念（cf. 陳 美霞 2011）予以撻伐及否定，反而從推動者所設想的「預期效益」做質疑——
從論壇論辯者之一黃嵩立的論述即可見一斑：
在自經區健康產業園區，為何一定要配小小的醫院？因為我們整個醫院，
剛剛講健保是 6000 億的事業，不知為何一定要把這幾百床的醫院放在 和生技園區在一起。這中間的連結是有點虛弱的。我覺得如果要發展生 物科技和其他健康產業，跟我們現在照顧國人的醫院來結合，不是更美 好嗎？162
第四節 小結：潛藏於各方論述策略的基本邏輯與共同預設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發現，在整體發展過程中，存在至少兩大群行動者，一為 堅持反對發展的行動者群，另一為不同程度上支持發展的行動者群。就堅持反對 者而言，其論述策略建基在四個基本預設之上而開展：（1）醫療志業應全然屬非 營利本質；（2）全民健康照護具有優先考量的重要性；（3）認知發展國際醫療的 唯一目的是（政府）讓醫院賺取經濟利益的營利心態；（4）台灣醫療體系尚需改
162 同上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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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在此四個基本預設上，反對者即認為，作為營利目的發展的國際醫療將使得 醫師及其他醫事人員流至營利性的部門、亦因此優先看外國自費病人，對內是排 擠本國國民就醫權益、造成階級化現象，失去公平性醫療，惡化甚至瓦解全民健 保制度；對外則是「家醜外揚、貽笑國際」，引致醫療糾紛等現象。
而對於不同程度上支持發展者而言，其論述策略亦建基在四個共同存在的基 本預設上而展開：（1）醫療志業應具有非營利本質；（2）全民健康照護具有優先 考量的重要性；（3）發展國際醫療是世界必然趨勢；（4）台灣具有發展實力。可 以看到，此群行動者與反對者在前兩點的預設是近乎相似的。不同的是，此群行 動者是賦予發展目的較多元的意義——除了為個別醫院或醫師增加收入，並因此 讓醫院降低對健保的依賴，使健保永續經營，也讓醫院得藉由合理利潤的賺取而 存活，進一步照顧台灣民眾以外，對台灣整體而言，對內還具有促進台灣整體經 濟成長的產值增長、提供就業機會以降低失業率、留住並培育人才、在提升品質 為目的、發展為手段的心態下讓國內病患同時受惠；對外則能提升我國醫療在國 際社會的能見度、宣揚國威等正面意義——由此來看，此群行動者不認為發展國 際醫療僅存在追求營利的單一目的；雖然醫療應具有非營利本質，此群行動者亦 承認醫療得具營利性質——確切言之，營利與非營利分界的必然存在性，得藉由
「健康」和「醫療」等項目劃分而得到確認；亦因此，呈現出該項發展不必然與 道德牴觸，甚或與道德存在著正向關聯。
同樣秉持著全民健康照護的優先性，支持者雖然承認會有排擠風險，但在目 前服務量未達排擠現象的情況下，他們認為是以餘裕資源做發展，且是先做了全 民健保，鞏固本國人的就醫權益後才發展國際醫療；在發展項目的選擇上，雖然 此群中不同行動者依據比較對象的不同而有不同的立場，但大抵同時考量了產值 效益和較不產生排擠效應兩面向來論述自身立場；各種醫療項目亦依據其是否本 身即屬自費項目而正當化了醫療營利屬性的存在。在發展模式的選擇上，各行動 者的主張亦因其對發展目的的認知及對營利性醫療的邊界範圍的認定而變化。
綜言之，不論是反對者或不同程度的支持者，皆多以「極化」的線性思維，
在社會整體層次（全體人民因此得利或受害）與國家分界（我國／非我國）的基 礎上對台灣未來走向做預言而交相論辯：對於反對者而言，國際醫療與全民健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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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者必然是互相對立、非此即彼的關係；國際醫療的發展必然使全民健保走向瓦 解。對於支持者而言，此時若不發展則將錯失良機，人才必然向國外流動、使台 灣失去國際競爭力。表 2 進一步從「是否發展」、「發展目的」和「如何發展（發 展模式、項目、主管機關）」等討論循序出發，羅列各種正當化行動者主張的論 述策略，以及這些論述又激起何種與之對抗的論述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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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管 機 關
衛 生 署
（ 衛 福 部）
照顧好國人為先，始以餘裕資源發展(1)；創 新的藍海(1)；考量健保資源受排擠，醫療由 衛生署管轄並持續監管當中(1,2)；發展的是 健康產業而非醫療產業(3)
蔡素玲、吳明彥、李偉強、
林奏延、黃明和
衛生署當以國人照護為首要任務，不是作為發 展經濟的部門，發展因此受阻(1)
曹賜斌、
黃淑英
經濟部 醫療旅遊屬於發展經濟、能促進就業的產 業，避免落入如衛生署角色的質疑(1)
曹賜斌、黃淑英 -- --
註 1：由於不贊成發展者的基本立場已對該項發展全然否定，因此在牽涉如何發展的目的、模式、項目、主管機關等方面，除非有針對特定論述的 抗辯，餘者將省略持否定立場者之意見，而一併於「否定」一列的「正當化論述」項中呈現。
註 2：各論述旁所括號的數字指在本研究所探看的樣本中，該論述出現於研究所劃分的各時期。1 代表本研究所劃分的第一時期；2 代表本研究所劃 分的第二時期；3 代表本研究所劃分的第三時期。
註 3：此表並不預設各論述者立場的必然性或不可變動性。換言之，上述對各論述者的分類僅是一種依照至目前為止的現況而產生的暫時性歸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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