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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復的時代背景

第二章 張大復的生帄與著作

第一節 張大復的時代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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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張大復的生帄與著作

在充滿狂言放誕、文風誇飾的晚明文壇,張大復稱病隱遁,縱癖自娯,沉 潛社會底層,蝸居著述,高舉「不必微顯,但務闡幽」1的著述理念,以甘言冷 語,記述平生見聞瑣事。兩本「筆談」中,他更以獨特的疾病(illness)2敘事與 不同凡俗的生命歷程,參與了晚明這股異端的文化風潮。本章中,筆者將進行 張大復一生背景與著述的爬梳整理,透過張大復相關背景中的生命歷程和藝術 表現,以期有效窺探其疾病敘事深層中的內在底蘊,並藉以彰顯晚明士人獨特 的理想人生觀與美學觀。

第一節 張大復的時代背景

身處晚明世變前夕、易代之秋,張大復面臨了社會價值與歷史文化的大變 局。一生貧病不遇,棄舉子業,脫離傳統文士的生命志向,身心擺盪於俗世現 實與回歸真我的矛盾掙扎;家業衰落,接連遭逢至親手足分離之慟;或是尋求 心靈上的自我調適與轉化,或是重新找尋自我的人生定位,或是尋求另一種生 命的永恆,寫作成了他最後且必然的歸宿。

一、 晚明文人的分化

在科舉制度高度發達的明代,許多文人都爭以科舉入仕為要途,文人不只 數量多且來源雜,誠如明代史料所揭示之「今天下多文人矣!」3這些競奔仕途 的晚明文人因大量落第4堵塞於仕途,亦形成了一個特殊的「社會階層」5。迨至

1 張大復,《梅花草堂筆談》卷 5〈性〉,頁 101。

2 美國哲學家圖姆斯(S. K. Toombs)在《生病的意義》一書中,明白闡述了 illness 的概念:「illness 乃指醫生尚未診斷確定、個人病痛體驗的生病狀態。」 Toombs, S. K(1993)., The Meaning of Illness:

A Phenomenological Account of Different Perspectives of Physician and Patient. London: Kluwer Academic Publishers.邱鴻鐘、陳蓉霞、李劍譯,《生病的意義:從現象學來說明醫生和病人的不 同觀點》(青島:青島出版社,2000 年 5 月),頁 1。周淑媚在〈文化診斷中的病痛隱喻〉中亦 指出「病痛(illness)」的概念乃是「疾病引起的個人心理或社會文化上的反應」,「不論個體是 否在身體或生物醫學診斷上有確切的證據,以個人主觀經驗為判斷依據。」周淑媚,《通識教育 學報》第 15 期(2010 年 6 月),頁 4。

3 歸莊,《歸莊集》上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 年)卷 3〈嚴祺先文集序〉,頁 216。

4 據郭培貴研究,明末的鄉試錄取率 4%左右,會試在 10%左右,〈明代科舉各級考試的規模及 其錄取率〉,《史學月刊》第 12 期(2006 年),頁 25。「從考試規格上來說,是一個不斷攀升的 過程;然而,作為應試群體來說,這是一個階梯式不斷遞減的過程,應試者不斷的被淘汰」錢 茂偉,《國家、科舉與社會》(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4 年 11 月),頁 110 至 111。「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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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許多文人更淪於「舍聖人之經典、先儒之注疏與前代之史不讀,而讀其 所謂時文。」6以時文為敲門磚,獲取功名利祿的治學態度,導致學風日趨躁進,

傳統士人好學篤實的精神於茲逐漸消解。再者,大部分文人因科舉受挫,仕進 無門,只好生活在社會的下層,憑藉其所掌握的知識維持生計。

這樣的社會雖仍有文人堅定濟世之心,不放棄科舉之路,然而大量的落第,

亦讓文人為求生活分化為不同類型,經商、納吏、為師,或者成為山人,進而 大量投入文化商品市場,成就了明清文化景致的新氣象。「治生的艱難,尚利 的世風,加之『心學』帶來的巨大思想衝擊,更讓文人們拋棄安貧樂道、重義 輕財等傳統傳統世人操守,逐漸為物質追求、耳目聲色之娛而墮落。」7

侈糜放蕩世風的影響下,許多因科舉失利的落魄文人們也不免內心動搖,

安貧樂道僅能博取虛名,治不了腹中飢餓與身驅寒冷,治生的迫切加以對某些 富裕同門生活的艷羨,讓重財尚利成了晚明文人的一種風尚,於是「許多文人 在營營逐利的洪流中無所適從,最終隨波逐流。」8 貧困雖已成為晚明文人的普 遍現象,但在「士心尚利」的風氣下,「能夠安於貧寒的文人幾乎絕跡。」9科舉 就像一個巨大的分水嶺,將文人利落地分為幾種:成功者,闊首步入仕途;科 舉失利者,有人以棲附權貴提升地位,有人以經商斂財獲得尊重,有人為吏橫 行霸道,文人傳統的清正高潔終於被種種「世俗」治生之法和墮落形態打破。

不隨俗俛仰之孤芳自賞者,則以生員身分守貧終老,張大復正是屬於一生都未 得志的後者。

二、 異端的文化風潮

晚明一向被視為反傳統、思想解放、個人主義盛行的時代,在傳統價值觀

員開始,到成為進士,只有三千分之一的機會」關文發亦指出,落第者淒涼不說,屢經科場方 金榜題名者之鳳毛麟爪,亦飽受考試磨難。《明代政治制度研究》(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1995 年 9 月),頁 263。

5 陳寶良指出,此時期的文人已脫離士人階層,成為一個獨具特點的「社會階層」,即具個性 特徵、人格追求、生活方式的群體。這個龐大的文人層的存在,使文人具有較多的獨立性。晚 明士人主體意識的高漲,士人生活的漸趨活躍,文化的多姿多彩,無不與這些純粹的文人有關。

引自〈明代文人辨析〉,《漢學研究》第1期(2011年),頁187及211。

6 [明]顧炎武,《顧亭林詩文集》,(北京:中華書局,1983 年)卷 1〈生員論〉,頁 21。

7 王雪指出,晚明時科舉流通的壅塞,出現大量為科舉所棄的儒生,經濟地位低下引起社會地 位隨之低下的因素,導致文人清高不再,「心學」思想之流布,更將文人潛藏於深處的追求物質 之享樂意識釋放。王雪,《分化與墮落:型世言中的晚明文人》,(昆明:雲南大學碩士論文,2012 年),頁 37-39。

8 王雪,《分化與墮落:型世言中的晚明文人》,同註 4,頁 32。

9 王雪,《分化與墮落:型世言中的晚明文人》,頁 29。

復以不同凡俗的生命歷程及獨特的疾病(illness)15敘事,參與了晚明這股異端 的文化風潮。他自號「病居士」,表彰「病則奇」的觀念,正如徐渭之自稱「畸 乃指醫生尚未診斷確定、個人病痛體驗的生病狀態。」 Toombs, S. K(1993)., The Meaning of Illness:

A Phenomenological Account of Different Perspectives of Physician and Patient. London: Kluwer Academic Publishers.邱鴻鐘、陳蓉霞、李劍譯,《生病的意義:從現象學來說明醫生和病人的不 同觀點》(青島:青島出版社,2000 年 5 月),頁 1。周淑媚在〈文化診斷中的病痛隱喻〉中亦 指出「病痛(illness)」的概念乃是「疾病引起的個人心理或社會文化上的反應」,「不論個體是 否在身體或生物醫學診斷上有確切的證據,以個人主觀經驗為判斷依據。」周淑媚,《通識教育 學報》第 15 期(2010 年 6 月),頁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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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智慧,亦彰顯出晚明士人獨特的理想人生觀與美學觀。

第二節 張大復的生帄與著作

張大復(1554—1630),字元長,晚年自號「病居士」,一云息菴老人,生 於嘉靖三十三年,卒於崇禎三年七月九日,為晚明崑山一介不遇文人,享年七 十七歲16

一、家世

張大復的家世背景于文有記載者,始自張大復為其六世祖考耕雲府君所作 的〈六世祖考耕雲府君祖妣顧孺人狀略〉,其餘諸篇行狀17:〈高祖考半閒府君妣 方孺人行略〉、〈曾祖考唐文府君妣貞節盧孺人狀略〉、〈先祖考夢江府君祖妣晉 孺人狀略〉、〈先外祖季五山先生暨支狄二孺人墓誌〉、〈先府君行狀〉等皆出自 其手,並收錄於《張氏紀略》的小書中。李明儒指出,張大復這些狀志的書寫,

最精采處乃在於「用靈活的史傳的書寫筆法,夾以抒情的筆觸」18,內文鮮有溢 美之詞,反倒是以一幕幕的生活剪影,傳達出他內在的無奈與悲慨,據此,亦 足借之描繪出一幅親族間的關係圖,堪稱「小型的張氏族譜」19

在〈六世祖考耕雲府君祖妣顧孺人狀略〉前的小引中,他自述其當初的寫 作心境:

……中年廢視,楮墨不分,其又何敢以不文之筆,僭述先世之遺,顧嘗 念之家無掌故,族鮮祭酒,惟我大父母、我父母諄諄述訓之,概洋洋盈 耳。而寸管在握,有美弗彰,以故復遲陎久。丙午之嵗,禐店先妣,塊 處苫次,時理舊聞,自帄日所傳媺德懿行,以至生辰死忌,稍屬影響,

蹶貣入戶,思訊慈幃,而音容不可復作矣。此刻痛割,怦怦若墜,然由 遷店,之歲月倏忽,褾除,始薰沐稽顙,作六世祖耕雲先生妣顧孺人狀 略,志高而後,至我大父母皆有記述,以冠於先府君、先夫人狀志之首,

誠慎之、誠愳之。20

從此篇引文可知,其寫作之初心始萌於萬曆三十四年,母歿之時,他思及其諄 諄述訓及媺德懿行,恐因遷延致音容不可復作,故薰沐稽顙,為先祖作狀略。

16 後錄張大復年表可供參考。

17 張大復,《梅花草堂集》卷 9,頁 1-14。

18 李明儒,《「不必顯微,但務闡幽」──張大復的傳記書寫》(臺北:臺大中文研究所,2009 年),頁 87。

19 參見李明儒指出,從這些行略中,也可進一步了解張大復的家庭教養及家世,《「不必顯微,

但務闡幽」──張大復的傳記書寫》,頁 88。

20 張大復,《梅花草堂集》卷 9,頁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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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寫對象溯及六世祖,由高而後,及至張大復父母二人。湯顯祖曾在〈張氏紀 略序〉中表達出一己讀後的感懷:

客乃以崑山張元長所志六世以來行略見示,則有不忍不視,視而不忍不 竟者,竟而去之,去之而復在几閪間悱惻慨嘆,一月而神弗怡,客曰:

夙若某若某者皆嘗述其世家以煩子目,未見子不呴然而艷也,讀張氏略 而泫然傷之,太比於人情與。余解之曰:固也,吾亦世人耳,世之所喜,

吾得不喜?世之所悲,吾得不悲? 21

湯顯祖讀罷,為之多日悱惻慨嘆、神色弗怡,可知張大復所描述的以非先祖之 單純事跡,而是滿載著對先人的感念與深情。

據行狀所載,張氏一家,自六世祖前,即以孝悌為本,累傳數世;其先世 居五保古渡頭,六世祖張瑜字道瑾別號耕雲,為一農家子,耕田為生不知書,

後至楊村,始通曉古今成敗,並工書法;此為張氏一族讀書為儒之始。其後張 珮少從其父居五保古渡頭,躬耕自娛,後徙城而居,曾祖張誥,其父張維翰,

後至楊村,始通曉古今成敗,並工書法;此為張氏一族讀書為儒之始。其後張 珮少從其父居五保古渡頭,躬耕自娛,後徙城而居,曾祖張誥,其父張維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