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雅子阿姨文化認同的因素

日本人沒有藥膳、食 補觀念。

雅子阿姨到社區料理教室教授中華料理，教 導日本媽媽藥燉鰻魚，但受限於東京缺乏充 足的藥膳食材，雅子阿姨只能以米酒、簡單 的藥材，烹調出藥燉鰻魚的菜色。

年長的日本人認為 孩子長大就要獨 立，喜歡享受自我的 退休生活，年長的臺 灣人則喜愛含飴弄 孫。

雅子阿姨心存台灣人「孩子永遠是孩子」、「老 了要幫忙照顧外孫女」的想法，而 Nana 卻認 為其已經獨立也成家，必須由自己和先生照 顧女兒，雅子阿姨只需要照顧自己和其先生 就好，雅子阿姨礙於 Nana 和小張的堅持拒絕 其好意，選擇返回東京家中，繼續全心照料 自己和先生的身體狀況。

由表 4-3-1 中可知，即使雅子阿姨努力學習大和民族文化，其依舊沒有完全 斷絕和台灣閩南族群親人、文化之連繫，甚至在工作場合、與鄰居相處上，時時 借取原生社會文化特點，替自己在當下得以和客戶建立關係，或是顯現出自己所 贈送禮物的獨特性等，從中確實也看見，雅子阿姨總是對於原生族群文化、大和 民族文化保持相對且適度的距離，而非二者擇一，將兩種文化當作其生存之策略 和手段。

第四節 影響雅子阿姨文化認同的因素 壹、社會環境因素

一、兩地薪資與物價差距

東京的大環境很好。在我訪問雅子阿姨的過程中，雅子阿姨總是不斷表達

出，當初自己與先生決定踏入婚姻路程時，其對於先生的瞭解相當有限，再加上 對於大和民族觀點下，媽媽全心照顧家庭孩子、爸爸專心工作賺錢的夫妻角色，

自己可說是毫無所知，然而雅子阿姨依舊認為，自己在距今三十年前決定移民是 正確的選擇，因為唯有遷移到工作薪資較高、工作職缺較多的地區，雅子阿姨才 有機會能夠脫離一輩子擔任接待員、服務生的命運。

年輕人居住在東京機會較多，但退休者比較適合居住物價較低的台灣中南部 地區。雅子阿姨說：「目前在東京裡，一般大學畢業生到企業上班，最起碼月薪 都有二十多萬元日幣，相當於台幣六萬多元，就像 Nana 也不是念東京裡很有名 的大學，可是 Nana 之前服務於電信公司時，每個月的月薪就有二十五萬日幣，

後來 Nana 到航空公司上班時，薪水又比在電信公司上班來得多，而永東也是大 學畢業後在台北市裡的一間證券公司上班，可是永東的月薪一個月才二萬多元台 幣。所以，雖然在東京居住日常開銷高，可是人在東京工作薪水也比較多。」（0414, 雅談）

但是已經成為退休族一員的雅子阿姨，雖然不需顧慮日後養老的一切生活開 銷，若是進一步仔細考量生活費支出及就診之便利性，雅子阿姨反而認為，就已 經處於無收入狀態的自己而論，依靠出租東京的辦公室租金收入，再將日幣租金 收入兌換成為新台幣，搬遷至台灣中部或南部物價較實惠的地區，似乎能夠讓自 己的晚年生活更為輕鬆，也有較寬裕的經濟能力安排額外的娛樂、休閒活動，尤 其台灣地區冬天氣候較東京溫暖許多，對於年紀較長、嚴寒氣候忍耐力降低的雅 子阿姨而言，也成為一個吸引人的優點。

由此可知，在雅子阿姨的內心中，「日本大環境很好」代表著基本工作薪資 較高、國民福利待遇較好以及公共建設品質較優良，雅子阿姨也非常慶幸當初自 己在三十年前選擇放棄中華民國籍，順利歸化成為日本籍人民，因而開闊自己的 視野及事業天地，有機會脫離一輩子擔任「服務員」的命運，但是如今成為退休 族的雅子阿姨，也逐漸發現台灣地區即使工作薪資收入較低，卻有物價較為實

惠、就診方便及便宜的優點。

二、華人在大和民族社會中的相對地位

三十年前，台灣女性與賣春畫上等號。雅子阿姨居住於東京都期間，天天拚 命工作，不僅是為了賺取實質上的現金收入，改善自我與娘家家庭生活狀況，也 希望自己終有一天能夠證明，並非所有的台灣女性都是賣春女子，因此雅子阿姨 即使面對起初鄰居、Nana 大多數同學父母親們，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依舊採取 忍耐的方式，甚至選擇不主動告知自己原生閩南族群的身份，擔心自己被主流大 和民族人群視為「便宜的賣春台灣女子」。

現在大和民族人群對台灣人印象很好。漸漸地，前往日本各地就學的台灣留 學生、婚姻移民者、投資移民者越來越多，再加上日本政府改變態度，對於外國 人歸化日本籍之法律限制條例，轉而採取寬鬆態度之政策，促使日本境內外籍人 士日益增多。尤其中華民國政府大力推廣高科技產業，許多持有台灣資本的高科 技公司紛紛與日式科技公司建立長期合作關係，也因此台灣科技產業在東京都內 小富盛名，甚至走在東京街頭上，往往可以看見大和民族人人手拿台灣製造的筆 記型電腦，在在顯示出在大和民族主流社會中，現今台灣人群的地位與三十年前 有所差距。

雅子阿姨說：「目前日本人對台灣人印象很好，反而是對中國大陸人印象比 較不好。」（1220,雅談）

中國留學生增多，東京都內竊案也變多。雅子阿姨於訪談過程中也提到中國 留學生日漸增多的現象，並且中國留學生就學期間就相當積極尋找機會，希望自 己日後能有日本企業聘用，直接留在日本居留不返回家鄉，雖然也替日本就業市 場增添許多生力軍，然而中國留學生最令鄰居們感到頭疼的，就是他們總是存有

「貪小便宜」、「順手牽羊」的心態，這看在作事態度嚴謹與自律、以團體利益為 優先的大和民族人們眼中，心生貶低所有中國大陸人品格的觀念。

綜上所述，於雅子阿姨居住於東京的三十年間，大和民族社會中台灣閩南人

的相對地位似乎日趨改善，由原先「賣春女子」的刻板印象逐漸轉變為「高科技 產業發達」、「循規蹈矩」的想法，這也成為雅子阿姨今日，更勇於承認自己原生 族群身份的重要關鍵因素之一。

三、台灣政治、社會環境變遷

以前的國民黨很專制。雅子阿姨強調自己當初非常希望成為外國人的原因之 一，就是三十年前的台灣政治環境相當惡劣，人民連日常談話內容也必須相當留 意，甚至是一句無心的玩笑話，還是極有可能被國民政府視為叛國意圖的處決證 據，因此雅子阿姨於回溯自己三十歲之前的成長經歷時，只要論及當時擁有不可 侵犯權力，也不容人民質疑的外省族群國民黨執政者，總是心存些許之憤怒情緒。

當我請雅子阿姨比較其移民前，與目前同樣處於執政者角色的中國國民黨。

雅子阿姨表達出：「國民黨是在蔣經國先生領導時開始出現顯著轉變，不僅 大力推行許多國家公共建設，也逐漸貼近民心，傾聽人民心聲，逐步落實民主政 治環境的理想，我自己在三十歲之前，內心其實相當擁護當時尚未合法化的民主 進步黨，但是自己實質上根本不敢把內心想法付諸實際行為，像當時民進黨的黨 員上街頭抗議沒有人權。而在我居住於東京的這三十年之間，台灣人民擁有越來 越多自主權力、表達自我意見的自由，而且也經歷了政黨輪替，雖然中華民國境 內有部分政治人物貪汙、賄絡，但是我想還是很多從事政治的人員確實付出心力 在替台灣人民、國家服務，促使台灣的政治環境明顯地改善、進步，而且中華民 國政府也推行了很多照顧人民的制度，例如：健保制度、國民年金等，公共環境 也比以前改善多了。」（1221,雅談）

換言之，台灣在雅子阿姨移民的這三十年之間，民主政治環境逐步落實，政 府推行制度著重民意、照顧人民，促使台灣整體社會環境與日本差距縮小，讓雅 子阿姨內心中產生「台灣與日本處於同一階段」的感受，導致雅子阿姨不再像三 十年前一般，內心中對於家鄉存有厭惡，或是急著想斷絕關係的想法，而是對於 原鄉、原生閩南文化越來越具信心，心中對於原生文化亦產生越來越濃厚的正向

認同感受。

貳、家庭因素

一、對原生家庭的回饋與連繫

血緣是無法斷絕的連繫。雅子阿姨在談論自己生命過程時，話語間總是透露 出自己對於娘家親人的濃烈關懷感受，不僅希望自己能夠減輕母親沉重負擔，甚 至回應母親「重男輕女」觀點下，家中凡事以哥哥或弟弟為優先，因而雅子阿姨 二哥的孩子們，幾乎視雅子阿姨為親生母親的角色，不僅求學費用由雅子阿姨協 助支付，雅子阿姨甚至還將二哥女兒認為養女，將其妥善安排至東京留學，如今 也在東京落地生根，成為大和民族媳婦、歸化為日本國籍，也視雅子阿姨家為自 己人生地不熟的東京都內溫暖娘家。

雅子阿姨即使面對自己先生、Nana 不諒解的態度，依舊堅持選擇聽從母親囑 咐，毫不求回報地為自己哥哥的孩子付出。雅子阿姨雖然埋怨自己的兄弟們不負 責任，也坦然接受 Nana 對於自己無私付出的不諒解情緒，但是雅子阿姨不斷強 調自己只育有 Nana 一個孩子，所以必須將多餘的心力使用在協助其他孩子身上，

與其協助孤兒院裡被棄養的孩子，還不如好好照顧與自己有著深厚血緣關係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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