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壹
壹、 、 、 、從位置性概念 從位置性概念 從位置性概念 從位置性概念重構 重構 重構 重構女校長 女校長 女校長 女校長的 的 的 的問題解決主體經驗 問題解決主體經驗 問題解決主體經驗 問題解決主體經驗
Foucault 在《事物的秩序》一書中宣稱「人已死亡」，藉此揚棄傳統主體性 固著連貫的狀態。對 Foucault 而言，主體性是論述架構出的主體位置，全稱式 的主體已不復存在，我們只能關注分殊、獨特的自我（引自吳豐維，2007）。受 到後結構主義思潮的影響，後結構女性主義將主體性視為流動的現象，它可以 建構、可以改變（Prasad, 2005; St. Pierre, 2000），在不同位置脈絡底下（如：性 別、種族、階級……）的個人主體性也因而呈現不斷轉變的多元的樣貌（Tisdell, 2001: 275）。在這個部份，我希望從女校長的位置脈絡探討她們在解決問題時 所呈現的主體經驗，這樣的位置脈絡除了來自女校長本身的成長經驗、學經歷 背景之外，女校長所身處的學校內外脈絡等也一併在此討論。
一、同中存異：從女校長的成長背景、學經歷等面向探析其問題解決實務中的 位置差異
從前一節六位女校長的問題解決現況分析，我們可以看到不同女校長在面 對相同的問題情境案例所展現的異同，事實上，從後結構女性主義的觀點出發，
即便女校長在問題解決過程中提出雷同的策略、思考方式抑或以相近的價值、
原則來詮釋問題，當我們進一步從位置性的概念切入，我們將能看到其中的差 異。順著這個脈絡，在此將先呈現位置性與女校長解決問題時所出現的「平淡 不爭」價值之間的關係，探討此一問題解決價值之形成背景。其次，再援引雪 櫻校長的經驗，說明因行政資歷形成之位置差異對問題解決思考的影響。
在前一節的討論中可以發現本研究的六位女校長在解決問題時均不約而 同地出現「平淡不爭」的價值引導其思考，其中又以資深女校長較常出現此一 價值，然而除了資歷的影響之外，女校長身處的位置脈絡也是造成其以此一價 值思考的原因。
紅梅校長在解決問題時提到的平淡不爭價值，來自於她父親的影響，當我 在訪談過程中問到紅梅校長什麼樣的背景影響她的問題解決思考？紅梅校長這 麼說：
我來自政治家庭，我爸爸以前是縣議長，所以我從小是看慣了。因為我們 家庭環境很好，我爸爸曾經最常跟我講的話就是：「妳眼睛現在看下去的 所有土地都是我們的，所以咱們是好野人（台語）！」我那時候還不懂什
麼是「好野人」（台語），然後他就說：「妳這一生裡面，妳會比別人多很 多機會，所以如果這個機會別人也可以想要、別人也能要，妳就要讓；但 是這個機會只有妳能夠做的，妳就不能讓。」（紅梅校長 2009/4/15/6-14）
雖然紅梅校長出生於優渥的政治世家，從小即見過世面，不過在其父親的 訓勉之下，紅梅校長幾乎從不與人爭執，將權力競逐看得相當平淡，然而卻也 是因為與人不爭，反倒讓她踏上教育行政之路。紅梅校長回憶起她從教師轉任 行政職的經過，由於當時的校長要找註冊組長編班，詢問校內行政人員：「你們 覺得誰不會跟人吵架？」然後大家都說：「紅梅。」（紅梅校長 209/4/15/6-7-18）。
就這樣因緣際會，紅梅校長展開了她的教育行政生涯。正如同紅梅校長父親對 她的訓勉，紅梅校長對並不刻意追求權力職位，這就是為什麼當她過去答應接 任臺北市某所明星學校的校長時，卻選擇將機會讓給其他人的緣故，紅梅校長 提到：「我為什麼會讓出那個位置給老校長？我為什麼一定要去跟他爭？他只有 那個機會，那我的機會還很多，所以我就會讓。」（紅梅校長 2009/4/15/6-14）
不過當任務只有她可以完成的時候，即便是再困難的問題情境她也會站出來正 面接受挑戰，擔任冬林國中的校長就是最好的例子。當冬林國中校內陷入鬥爭 的危機、連續三年換校長時，紅梅校長接受挑戰，打破眾人眼鏡接任校長一職，
她在訪談過程中回憶到：
這個學校本來是一個很分離的情況，他們（教師會和家長）認為我不可能 來，因為我那個時候算是績效很好的時候，當我跳出來說：「那我來！」
的時候，他們全部都傻掉了。教師會本來也希望是誰、家長希望是誰，各 自表述，結果那些人都不能來，後來他們認為一個明星形象的人竟然願意 來，他們馬上統合，然後說：「只要妳來就好了！」（紅梅校長
2009/4/15/6-1-3）
從紅梅校長身上可以看到她的平淡不爭並非完全是消極的表現，當她在解 決冬林國中的校內問題時，她在校長位置所展現的不與人爭的價值，透過實際 的行動影響了教師，反而幫助她改善校內教師長期鬥爭的文化。當紅梅校長在 上任三年後，冬林國中成為額滿學校，升學率甚至打破大家眼中的明星學校，
然而就在紅梅校長成功改造危機重重的冬林國中之際，她也思索調動的可能，
她認為「可進可退都沒有什麼關係」（紅梅校長 2009/4/15/6-7-18），由此可見平
淡不爭的價值在其領導過程中的影響。
紫陽校長展現的平淡不爭價值來自於她在過去任職學校中解決問題的失 敗經驗，然而也因為這樣的歷練，讓紫陽校長以平常心看待問題解決的成敗結 果。她談到當時問題處理失敗的經過：
我曾經在一個學校服務的過程當中，因為那個學校之前就有很多的問題，
校長跟同仁之間發展出很多惡質的文化，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攻擊校長。其 實我就是要去解決他們的這種文化，可是那一年因緣不是很好，正好遇到 了很多的狀況跟問題，再加上我覺得他們已經有一點好鬥成性……所以在 那所學校到後期，我幾乎覺得沒辦法再去動彈，這是因為他們又開始回到 以前攻擊校長的樣子……所以我就選擇離開了那個學校。（紫陽校長 2009/4/13/6-4-1）
紫陽校長面對領導生涯中的嚴峻挑戰，毅然決然地選擇離開學校。對她而 言離開學校或許也是平息問題的方式之一，因為紫陽校長認為自己「是一個很 不喜歡強求的人……那環境已經跟你不相合了，何必又要勉強自己？而且不但 勉強自己，你還讓別人痛苦，我覺得沒有必要。」（紫陽校長 2009/4/13/6-7-18）
從這樣的價值出發，其實權力競逐對紫陽校長而言有如浮雲，只要正面的看待 問題，「任何東西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個大的挫折，但是他可能會為未來的成功奠 定基礎。」（紫陽校長 2009/4/13/6-7-18）
青荷校長的平淡不爭價值來自於她的家庭背景，不過這樣的價值因為她的 個人夢想而有了些微的轉化。在訪談過程中青荷校長談到：「我的母親就是老 師……那我的父親一直覺得女孩子就是平淡。當初我的母親應該也有很好的發 展，但是就是我的父親認為家庭重要，把孩子照顧好。」（青荷校長
2009/4/28/6-7-18）教職具有撫育照顧的特色，同時又能結合母職、妻職與工作，
向來有許多女性投入這項行業（潘慧玲，2000；Shakeshaft, 1987），然而研究亦 指出女性教師發展與家庭並行的職業生涯時，家庭結構對其生涯發展仍是不可 避免的阻礙（洪瑞璇，2001；陳怡錚，2000；潘慧玲，2000；David & Woodward, 1998），這些女校教師職涯發展的特點都能在青荷校長母親的身上看到鮮明的寫 照。青荷校長來自性別角色分明的傳統家庭，其父親對於「女性應追求平淡」
的價值曾使她出現了反抗，當青荷校長踏出大學校園之後，生涯的第一首選其
實不是中學教師，她這麼說道：「其實我沒有要當老師，我當初想到國外留學，
然後當大學教授。國外留學的公費留考沒有考上，然後我家經濟，因為我們家 有五個孩子，經費、還有不動產證明（的準備）不容易。我沒有考上，只好當 老師。」（青荷校長 2009/4/28/6-14）出國留學、擔任大學教授的夢想幻滅，使 得青荷校長順服她父親所期待的性別角色發展，但是從青荷校長一路由教師、
組長、主任晉升至校長一職，我們也可以看到她在「父親期待的平凡教職生活」
與「追求更高的自我實現」之間選擇了後者，一條異於其父對她的性別期待，
以及異於其母的生涯發展之路，期間有關性別角色的矛盾掙扎充分地展現在青 荷校長的問題解決歷程之中。在前一節我們所討論的「學生未婚懷孕事件」，青 荷校長雖然曾提出打破既有性別結構的問題思考方式，但這樣的思考並未貫徹 於整個問題解決的歷程，有時青荷校長亦會以傳統的性別角色思考問題，複製 父權社會中的「男強女弱」意識型態，以此來解決問題。回到青荷校長在思考 問題時所應用的「平淡不爭」的價值，青荷校長在訪談過程中提到她現在遇到 的一些經營問題，她告訴我：「萬一有一天真的要伸張正義的時候，可能什麼都 丟掉」（青荷校長 2009/4/28/6-7-8）當我進一步追問青荷校長會害怕這樣的事情 發生嗎？她答道：「我不會！因為我沒有追求什麼！」（青荷校長 2009/4/28/7-18）
從青荷校長的語言論述中，我們可以看到她不強求的是校長的權力職位，而她 所據理力爭的卻是教育現場的公道與正義，由此也展現出青荷校長的「平淡不 爭」價值的個殊樣貌。
金菊校長在問題解決歷程中所出現的「平淡不爭」價值，其形成背景與青 荷校長類似，都與家庭有關，但不同的是金菊校長在訪談中並未談到家人對她 的性別角色期待。當我問金菊校長有什麼樣的事件或成長背景影響到她對問題 的看法？她直接地告訴我：「家庭很重要，因為我爸爸是軍人，但是我爸爸是空 軍不是嚴格的陸軍，所以他從小就是教育我們要注重品格，而且我們從小就被 教育比較不會去替自己設想一些事情，那就會比較看大我的利益。」（金菊校長
金菊校長在問題解決歷程中所出現的「平淡不爭」價值，其形成背景與青 荷校長類似，都與家庭有關，但不同的是金菊校長在訪談中並未談到家人對她 的性別角色期待。當我問金菊校長有什麼樣的事件或成長背景影響到她對問題 的看法？她直接地告訴我：「家庭很重要，因為我爸爸是軍人，但是我爸爸是空 軍不是嚴格的陸軍，所以他從小就是教育我們要注重品格，而且我們從小就被 教育比較不會去替自己設想一些事情，那就會比較看大我的利益。」（金菊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