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性婚姻觀念及法制之演進
第二節 同性婚姻制度之法制化
人類社會不斷進步，過去曾被歧視之族群，如：女性、黑人，
如今漸已獲得尊重。以往社會將性傾向定義為異性相吸，同性相 斥，對於同性戀者因不了解而生害怕進而排斥。現今醫學已證明 同性戀並非病症，使之擺脫汙名，社會應給予應受之尊重與平等 對待。46
近代世界各國多朝向保障同志之人性尊嚴、人格權、婚姻自 由及平等權而積極立法給予同性伴侶與異性伴侶平等之婚姻制度 或相類似制度加以保障。我國憲法第 7 條亦謂：「中華民國人民，
無分男女、宗教、種族、階級、黨派，在法律上一律平等。」司 法院大法官解釋亦不斷對我國憲法保障人性尊嚴、個人自主權及 人和自由發展之價值多所強調。法律應保障不同性別對於社會、
公共事務參與及資源取得享有平等機會，以達最終之「實質性別 平等」47。
第一項 我國同性婚姻法制之演進
44 European Convention on Human Rights, Article 12：“Men and women of marriageable age have the right to marry and to found a family, according to the national laws governing the exercise of this right.”
45 一對維也納的男同性伴侶辦理結婚手續遭以奧地利民法第 44 條僅接受異性婚姻為由而受拒
絕，訴願仍維持原行政機關之決定，兩人提起憲法訴訟主張其私人及家庭權利遭受侵害，並且 以歐洲人權法院要求須具有更堅實之理由使得對於性傾向為差別待遇為抗辯。奧地利憲法法院
最終於2003 年仍駁回兩人之上訴，駁回理由乃為歐洲保障人權與基本自由公約第 12 條位同憲
法規定，亦要求婚姻僅存在於異性之間，並且歐洲人權法院之其他判決對於同性婚姻亦採否定 見解。此後，歐洲人權法院亦回應奧地利此判決，認為對於各國承認同性婚姻與否之立場，尊 重各國基於其社會國情之立法裁量空間。參照夏克與科夫訴奧地利案，維基百科，https://zh.wi kipedia.org/wiki/%E5%A4%8F%E5%85%8B%E8%88%87%E7%A7%91%E5%A4%AB%E8%A8
%B4%E5%A5%A7%E5%9C%B0%E5%88%A9%E6%A1%88，最後瀏覽日：2019 年 11 月 16 日。
46 行政院會通過「司法院釋字第七四八號解釋施行法」草案，本院新聞，行政院，2019 年 2
月21 日，https://www.ey.gov.tw/Page/9277F759E41CCD91/5edd0f9a-0d45-4069-a94c-6a5485ef99 15，最後瀏覽日：2019 年 11 月 17 日。
47 凌培軒，同註 8，頁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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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 年，我國民法制定時，保守的年代與社會風氣之下，
同性戀議題尚未浮出水面，未被立法者明確的看見。數十年間，
同性伴侶透過一次次的衝撞以異性為預設對象之婚姻及家庭制 度，期望他們的結合得以被法律承認。其間有多對同性伴侶依 照儀式婚之相關規定舉行公開婚禮，如1996 年作家許佑生及其 同性伴侶Gray Harriman 之婚禮，為台灣首場對媒體公開之同性 婚禮 48；2007 年，婚姻要件自公開儀式之舉行轉變為登記制，
同性伴侶轉而向戶政機關請求辦理結婚登記，然而戶政機關以 行政函釋為依據，否准該結婚登記申請 49。此狀況直至司法院 大法官釋字第748 號解釋作成後，仍未有顯著改變。50
我國民法原僅保障「異性戀婚姻」，法律上未見對於同性 伴侶之保護。2013 年 10 月，「台灣伴侶權益推動聯盟」提出 婚姻平權(含同性婚姻)草案，該草案最大特點乃將性別要件中 立化，去除婚姻中之性別要件，使多元性別者得以不受限於社 會對於婚姻中生理之性別規範，除去傳統婚姻中將性別二元對 立之概念。例如：將「夫妻」改為「配偶」、「父母」改為「雙 親」。
立法委員尤美女等人亦提倡法律不應單純以性別做為劃定 得否成立婚姻關係之界線，而於2012 年 12 月提案修改民法第 972 條規定，將條文中之「男女」改成為「雙方」，並強調不 分性別、性傾向、性別認同均得締結婚姻，以兼顧多元性別者 之結婚權與性別自主決定權。2017 年 5 月，司法院大法官會議 更做出劃時代的解釋，於釋字第748 號解釋中以人格健全發展 與人性尊嚴之維護，首次肯認了同性戀者之婚姻自由亦應受憲
48 林欣誼，承諾、信賴與堅持 細數同志婚姻路...許佑生摯愛 20 年，中時電子報，2014 年 7 月 6 日，https://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40706000675-260115?chdtv，最後瀏覽日：2019 年8 月 30 日。
49 法務部 100 年 9 月 5 日法律決字第 1000023926 號函釋：「…按我國民法規定之婚姻，係以 終生共同生活為其目的之一男一女適法之結合關係，是採取規範的單婚之一夫一妻之婚姻制度。
至於同性男女得否組成家庭之議題，尚在研議中。」；內政部101 年 5 月 21 日臺內戶字第
1010195153 號函釋意旨，「我國民法對婚姻之定義，係以終生共同生活為目的之一男一女適法 結合關係」。
50 邱珮文、張容瑄，台灣首次 28 對同志伴侶戶政所登記結婚，新頭殼，2014 年 8 月 1 日，ht tps://newtalk.tw/news/view/2014-08-01/49863，最後瀏覽日：2019 年 11 月 17 日；林瑋豐，立法 司法途徑雙管齊下 伴侶盟力拚婚姻平權，風傳媒，2014 年 8 月 1 日，https://www.storm.mg/ar ticle/34145，最後瀏覽日：2019 年 11 月 17 日；同性結婚登記事件訴願決定書，DeepBlue 深藍 論壇，2012 年 4 月 4 日，https://www.student.tw/topic/162484-%E5%90%8C%E6%80%A7%E7%
B5%90%E5%A9%9A%E7%99%BB%E8%A8%98%E4%BA%8B%E4%BB%B6%E8%A8%B4%E 9%A1%98%E6%B1%BA%E5%AE%9A%E6%9B%B8/，最後瀏覽日：2019 年 11 月 17 日；羊正 鈺，釋憲後首例：同志訴請直接登記結婚，遭法院駁回， The News Lens 關鍵評論，2017 年 10 月 12 日，https://www.thenewslens.com/article/80843，最後瀏覽日：2019 年 11 月 17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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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第22 條之保障，並指出未使相同性別二人得以結婚之法律規 定，與保障平等權意旨有違。
因為同性戀者與社運團體的衝撞，及大法官的釋憲，同性 戀者的需求被看見了，所有因現行法律造成之不合理差別待遇，
若不具有合理基礎為依據，國家即肩負修法責任以消除該差別 待遇，不應罔顧憲法對於平等權及婚姻權保障之意旨。
隨著司法院大法官釋字第 748 號解釋指出之修法期限將至，
各界紛紛提出不同草案版本至立法院，以期在2019 年 5 月 24 日前完成修法。其中有行政院提出之「司法院釋字第七四八號 解釋施行法」草案共計27 條條文，該法案明白表示使相同性別 兩人得受婚姻自由之平等保護，其中許多條文直接準用民法51； 民進黨立委林岱樺版的「司法院釋字第七四八號解釋暨公投第 十二案施行法草案」草案共計 28 條條文，主要內容係將行政 院版的「同性婚姻」用詞改為「同性結合」，另設置「防偽條 款」以防止假結婚，同時改採「約定共同監護制」，建議不開 放繼親收養 52；而由賴士葆委員及沈智慧委員共同領銜提案之
「公投第12 案施行法」草案共計 17 條，以創設婚姻以外之其 他形式，即以成立同性家屬關係之方式，保障相同性別之二人 經營永久共同生活關係 53，三法案併案協商後，由院會進行表 決。
2019 年 5 月 17 日，立法院三讀通過由民進黨團再修正版 本的「司法院釋字第七四八號解釋施行法」，同性婚姻關係合 法化，允許繼親收養，繳稅及其他權利義務均準用民法與其他 法條中「配偶」之相關權利。雖然法案中關於收養範圍限於繼 親、未規範跨國同性婚姻之部分仍有爭議，然已為我國同性婚 姻法制化跨出第一步。
第二項 各國同性婚姻法制之演進
因宗教緣故，西方國家過去多將同性之性行為視為犯罪。
近20 年來，國際上關於多元家庭之成立被踴躍討論，傳統婚姻 制度之內涵與定義遭受挑戰，而各國同性戀者亦積極地爭取其
51 行政院會通過「司法院釋字第七四八號解釋施行法」草案，同註 46，最後瀏覽日：2019 年
11 月 17 日。
52 【就是今天！全世界都在看同婚拚三讀】行政院、民進黨和國民黨 3 版本一次搞懂，中央
社，2019 年 5 月 17 日，https://buzzorange.com/2019/05/17/today-is-going-to-vote-the-same-sex-m arriage-bill/，最後瀏覽日：2019 年 9 月 4 日。
53 李秉芳，「幸福盟草案」逕付二讀：19 位立委連署把「同性婚姻」換成「家屬」， The Ne ws Lens 關鍵評論，2019 年 3 月 15 日，https://www.thenewslens.com/article/115260，最後瀏覽 日：2019 年 9 月 4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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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婚姻制度之權利，使得多國相繼立法承認多元家庭之成 立。
第一款 美國
美國自1970 年代，同性戀議題開始備受矚目，進而法律 上亦產生突破。54然1996 年 9 月，由柯林頓總統簽屬通過之
「捍衛婚姻法案」定義婚姻乃「異性」間之結合，使各州得 拒絕承認於他州合法成立之同性婚姻，亦即拒絕肯認同性婚 姻當事人在聯邦法上之配偶地位，等同無法享有聯邦之配偶 權利。
此後，同性婚姻的支持方與反對方透過各種法律程序爭 取自己的權利。1998 至 2012 年間，全美有 30 個州通過禁止 同性婚姻之法案；2003 至 2013 年間，許多州亦透過下級法 院推翻同性婚姻禁令。例如，加利福尼亞州(California，下稱 加州)最高法院於 2008 年 5 月判決承認同性婚姻之合法性，
同年11 月「第 8 號提案」(Proposition 8)被提出並獲得投票通 過，該投票提案關乎州憲法之修正，主張應廢除加州最高法 院婚姻平權之判決，使加州內婚姻關係僅限於異性始得締結。
2010 年 8 月，美國聯邦地區法院(
United States district courts
)於 Perry v. Schwarzenegger55案中判決第 8 號提案違反美國憲法 第14 條修正案(Fourteenth Amendment to the United States Constitution)。2013 年 6 月 26 日美國聯邦最高法院終審判決，拒絕審理第八號提案並發回該州下級法院，此判決使支持者 提出之上訴無效，維持聯邦地區法院判決，加州恢復同性婚 姻登記。56同日，美國聯邦最高法院亦對United States v.
Windsor 案 57做出裁決，以 5 票對 4 票裁定「捍衛婚姻法案」
第3 章違憲，使同性婚姻於聯邦層面合法化，然而美國各州 仍有決定各該州之法律是否承認同性婚姻之權，雖如此該裁 決仍普遍被認為是美國同性婚姻運動之重大進展。58
54 紀欣，同註 24，頁 71。
55 Perry v. Schwarzenegger, 591 F.3d 1147 (2010).
56 加利福尼亞州 8 號提案 (2008 年)，維基百科，https://zh.wikipedia.org/wiki/%E5%8A%A0%E 5%88%A9%E7%A6%8F%E5%B0%BC%E4%BA%9A%E5%B7%9E8%E5%8F%B7%E6%8F%90
%E6%A1%88_(2008%E5%B9%B4)，最後瀏覽日：2019 年 9 月 4 日。
57 United States v. Windsor, supra note 28.
58 捍衛婚姻法案，維基百科，https://zh.wikipedia.org/wiki/%E6%8D%8D%E5%8D%AB%E5%A 9%9A%E5%A7%BB%E6%B3%95%E6%A1%88，最後瀏覽日：2019 年 8 月 30 日；香港性文化
學會，美國最高法院對同性「婚姻」 裁決的簡介，性文化資料庫，同性婚姻，2015 年 7 月 5
日，https://blog.scs.org.hk/2015/07/05/%E7%BE%8E%E5%9C%8B%E6%9C%80%E9%AB%98%E 6%B3%95%E9%99%A2%E5%B0%8D%E5%90%8C%E6%80%A7%E3%80%8C%E5%A9%9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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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兩年後，2015 年 6 月 26 日，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對 Obergefell v. Hodges 案 59作出判決，指出為符合美國憲法第 14 條修正案之正當法律程序及平等保護條款規定60，同性婚
直至兩年後，2015 年 6 月 26 日，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對 Obergefell v. Hodges 案 59作出判決，指出為符合美國憲法第 14 條修正案之正當法律程序及平等保護條款規定60，同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