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琴的故事

懿琴年約 56 歲，住在台中，已婚，育有二男，她出生在一個有九個小孩 的家庭，單憑公務員爸爸的微薄薪水要養活一家老小，生活自然十分困苦，所 幸她從小就很會讀書，又遇到一位好心的導師居中牽線，讓她能順利完成初中 學業，高中也在半工半讀的情形下完成，原本她還想繼續完成大學學業，但是 體認父母賺錢的辛勞，所以她也開始外出工作賺錢養家。在工作中認識現在的 先生之後，因為懿琴非常渴望有一個依靠，不顧家人的反對就結婚了。婚後兩 個孩子相繼出生，再加上先生的大男人主義，讓她的生活並不如預期的那麼理 想，反而因為好強的個性讓她無法回娘家哭訴，所幸上班時遇到好朋友－懿宜

（化名）邀她一起繳功德款，鼓勵她參加教聯會的培訓，讓她不但能一邊參與 慈濟，而且還能一邊陪伴孩子長大，所以她到現在還是兒童精進班的課務組組 長。

壹、困苦、好學的少女時期

懿琴的爸爸是一個公務員，母親是家庭主婦，兄弟姊妹共有九人，在物資 貧乏的五○年代，單靠父親一個人微薄的收入，要養活一大家子的艱辛可想而 知，她回想起這一段困苦的歲月仍語帶心酸地說：

「我爸爸...是一個老實的公務員，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們家就從台北萬 華搬到中壢，住在糧食局的員工宿舍...幾張榻榻米、一件幾個破洞的蚊帳，

住著我們...九個小孩，一粒五足的小燈泡（台語），就把我們安頓好了。」

（8/16/2011，訪談）

再者當時重男輕女的觀念非常嚴重，「哥哥是家裡唯一不必做家事、可以 專心讀書的人，如果有什麼好東西...哥哥也是唯一不必輪流一定有份的。」

（8/16/2011，訪談）

所以懿琴的哥哥只要負責讀書就好，根本不必做任何家事，而排行老三的 她就經常必須和大姐共同分擔家務。她最害怕洗衣服這件事，因為「早上…要 很早起來去附近河邊洗衣服，如果...不小心衣服讓水給沖走了，就會很緊張，

因為回去會被媽媽打。媽媽...用洗衣服的木槌打人很痛，所以每次跟姐姐輪 流，最怕輪到洗衣服。」（8/16/2011，訪談）

除了做家事之外，懿琴也曾經和姐姐去撿過麥粒，她說：「因為...我家附 近有一家麵粉工廠，會定期用火車運送小麥在車站下貨，如果...袋子有破洞，

麥子會掉到地上，如果...幫忙撿起來，老闆會留一些給我們撿，乾淨的留下 來吃，其他的可以拿去餵雞跟豬。」（8/16/2011，訪談）

有時候，她還得利用下課或假日去賣「枝仔冰」（台語），「夏日炎炎當中 背著小冰桶，沿街叫賣著枝仔冰。小小一支二角錢的清冰棒，只要...賣上 20 支扣掉本錢利潤，我就可以免費吃一支。但是如果找錢找錯了，回來都會被打。」

（8/16/2011，訪談）

有時連過年期間懿琴也得幫忙賣糖果玩具，以便補貼家中的經濟。

「寒假春節期間...姐姐會去批一些糖果玩具，我們就借了人家的店鋪走 廊做起小生意，曾經有一年裝在奶粉罐裡，賣抽糖果的錢不見了，回來又是被 打了一頓，那次...是我跟排行老四的那個妹妹去的，我是排老三，我們兩個 後來生氣了好久，因為實在很無辜。」（8/16/2011，訪談）至今回想起這件事，

她仍舊氣憤難平，畢竟是她辛苦了好久才賺到的啊！

即使生活非常困苦、還得做許許多多的雜務，但是絲毫都不曾影響懿琴求 學的上進心。

「記得...我從小就愛讀書，爸媽早早就把大家趕上床去睡覺，而我帶著 爸爸釘的小凳子到外面，坐在電線桿下面讀書，我會近視就是這樣來的。爸爸...

很疼我，因為我常常領獎學金讓他很驕傲，尤其是他服務的糧食局也有子女教 育獎學金，而他的同事都知道老余的第三查某仔(台語)很會讀書，所以啊…爸 爸常常會帶我去他的辦公室，向他的同事介紹：這係我ㄟ第三查某仔阿琴ㄚ(台 語)！而我也會常常拿到爸爸的那些同事給我的甘仔糖(台語)，爸爸...也會把 我放在他那台前面有橫桿的腳踏車上面載我到處四界撈撈(台語)，因為在所有 的女兒當中我成績很好、給他很大的榮耀。」（8/16/2011，訪談）

然而成績再好，善體人意的懿琴自知家中困窘的經濟無法供應她繼續升 學，因此根本不敢奢望考初中（即現在的國中），怎知當時她的小學老師親自 上門遊說：「他說...我（懿琴）這麼會念書不繼續升學很可惜，他願意...幫 我出報名費，如果...考上了也會幫我出學費。」（8/16/2011，訪談）讓她如 願以償地順利念完初中。

初中畢業後，懿琴始終不敢懷有繼續升學的念頭，幸好疼愛她的爸爸偷偷 幫她報名，還親自帶她去考試，這段經過讓懿琴至今仍津津樂道：「初中畢業 了，想說家裡環境不好...不敢要求要升學，雖然當時我是全校第二名畢業的，

可是爸爸...偷偷的跟辦公室的工讀生拿補校簡章及報名表幫我報名，並帶我 去考試，放榜那天六點不到就把我叫醒，很高興的跟我說：『你考上了！』，我 睡眼惺忪的說：『知啦！』（台語），爸爸很訝異的說：『你耐ㄟ知？』『阿、就 通通都會寫呀！』（台語）」（8/16/2011，訪談）

她很爭氣的半工半讀完成高中學業，高中畢業後原本想先多賺一點錢，於 是到台北一間貿易公司去做會計，然而工作中讓懿琴更加體會到學歷的重要，

這次她只好瞞著父母報考大學，考上以後才央求父親讓她念書，就這樣她來到 台中，一邊念夜大，一邊利用白天的時間在加工區上班。

不但要半工半讀，除了自己生活上要求溫飽，還要設法存錢寄回家，蠟燭 兩頭燒的情況讓懿琴備感艱辛，她回憶道：「實在是很艱苦，住在宿舍...為了 不讓室友知道我的困境，買一塊蔥花麵包偷偷配白開水先吃一半，另外一半...

留到第二天早餐吃。中午休息時間假裝跟同事說『去吃飯囉！』，其實是到外 面逛一圈回來...然後準備上班。…假日我儘量留在台中，這樣可以省車錢。」

（8/16/2011，訪談）

這種拮据的日子過了一陣子之後，「有一天，在宿舍聽到廣播說會客室有 訪客，出來一看，原來是...爸爸用他那台 HONDA50CC 載著媽媽從中壢騎來潭 子，說是來看看我，但我心裡明白…因為前幾天剛好領薪水，我沒回去但…家 裡需要用錢，我那個時候心裡非常難過，當下就決定休學，認真賺錢，讓爸媽 不必那麼辛苦。」（8/16/2011，訪談）懿琴還是毅然決然地辦了休學，只為了 不想連累辛苦的雙親。

對懿琴來說，從小到大對她影響最深的就是父親，她還深刻記得：「高中 是半工半讀的，那時候在一家紡織廠上班，下班後趕緊騎著腳踏車趕回來...

換衣服然後去上學，民國 59 年那年我 15 歲，下班時被一輛十輪大卡車給撞了，

在醫院昏迷了...三天三夜，醒來後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因為撞我的是一位 即將退役的軍人，爸爸說...願意跟他和解，不要讓他被記過，只要付我的醫 藥費就可以了，當時並沒有勞健保，醫藥費我不知道多少錢，我只知道爸爸是 一個善良、懂得為別人著想的人，怕對方領不到好的退休金，雖然...爸爸已 經不在了，可是他在我心中一直都有一份深深的懷念。」（8/16/2011，訪談）

其次，她最感念的就是她的小學導師，如果沒有他的強力遊說，懿琴可能 真的只有小學畢業的程度而已，所以她到現在都還念念不忘：「我那時就很感 動，我心裡告訴自己，將來如果我有能力，我一定要幫助別人。當然因為我很 爭氣，常常領獎學金沒讓老師出學費，雖然我後來想找老師，可是已經沒有音 訊了。」（8/16/2011，訪談）

貳、義無反顧的婚姻

懿琴為了減輕父母的負擔，毅然決然從夜大休學，努力工作賺得的薪水全 數交給父母，她回憶說道：「每次薪水袋我都原封不動交給媽媽，媽媽...會給 一些零頭當零用錢，比如說：如果是 2756 元，大概就是給我 56 元，有時是 26 元或是 36 元。那時候錢很大，雖然是幾塊錢，但是已經夠我高興好久了。」

（8/16/2011，訪談）

體貼的懿琴不但沒有埋怨，而且還能知足常樂，然而這樣艱困的生活難免 壓得人喘不過氣，讓她興起想找個人依靠的念頭，此時在公司裡認識了她的先 生，不過她的先生因為曾經跌傷，所以行動稍嫌遲緩，導致她的家人無法接受。

「當時...總覺得...想要找個地方靠岸的想法，而且那時候我一副很有正 義感的樣子，覺得我先生只是有一點腳不方便…就 15 歲時從樹上摔下來傷到 脊髓神經，聽說復健了很久，勉強可以走路，只是會有一點點跛…大家不可以 就這樣看不起他，於是不顧家人的反對就嫁給他。」

懿琴難過的接著說：「那時媽媽說：『你袂嫁就不要怨嘆！（台語）』當時...

真的不能體會媽媽的苦心，直到孩子要出生了，才真正懂得...媽媽當時那句 話，但是既然是自己的決定，也就只好咬緊牙根走下去。」（8/16/2011，訪談）

不顧家人反對的婚姻再加上先生又有點大男人，讓懿琴的生活更加不順 遂。她語帶哽咽的說：「兩個兒子相繼出生，但先生的幫助有限，而且還有一 點大男人，所以...家裡大小事沒有一件不是我一肩挑起，包括逢年過節的時 候...我都要提早回婆家準備牲禮、拜拜什麼的，爸媽從小給我的磨練...這時 候派上用場，也是這種不認輸的個性，不管大小事從來都不敢回家哭訴。」

（8/16/2011，訪談）

所幸孩子的誕生成了她生活的另一個重心，「孩子從小就跟我很搭心（台 語），我跟孩子...像朋友一樣無話不談，也在這種情形下...我帶著尚未讀小 學的兩個兒子繼續完成大學學歷。」（8/16/2011，訪談）

也許是兩個孩子給了懿琴重新振作的力量，她不但完成了大學學業，而且 還進入公立學校擔任代課老師，然而「因為...當時政策不確定，想說一直代

也許是兩個孩子給了懿琴重新振作的力量，她不但完成了大學學業，而且 還進入公立學校擔任代課老師，然而「因為...當時政策不確定，想說一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