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研究結果
第二節 擁抱勇敢與堅定-小風
壹、小風的故事
我現在 9 歲，讀小學三年級。從小就常看到我爸打我媽，以前我的爸爸時常生氣，我看到 爸爸打罵媽媽感到很害怕，現在變成很生氣爸爸，為什麼要這樣打媽媽。後來，我爸因為吸毒 的關係被關，那時候，我爸媽已經離婚了。我媽離婚後，帶我回外婆家住，那時候我媽媽懷孕 大肚子。我記得那時候媽媽每個月至少會帶我去監獄看爸爸一次，我看到爸爸在監獄裡面，雖 然知道他打不到我們，但我媽卻還是要我去監獄給他看，我有跟媽媽說討厭看到爸爸，不想去！
但是，媽媽總告訴我，他是你的爸爸，不可以不讓他看！
爸爸被關，是我念幼稚園的時候。出獄後，外婆擔心我爸去爭取我和弟弟的監護權官司，
於是要我媽去聲請會面服務，就這樣，我還是要讓我爸看。我記得會面有兩次是在社工那裏，
之後就換在親子餐廳或麥當勞了，不管去給我爸看的地方是社工那裏，或是外面的餐廳，不想 像這樣讓他看，我看到爸爸都不想叫他：「爸爸」。我知道，無論是以前我們還跟爸爸一起住的 時候，看爸爸打我媽，或是我讀幼稚園的時候，到監獄裡面看我爸，後來在社工那裏或是現在 在親子餐廳讓我爸看，我看到爸爸都不想叫他，也很生氣他打我媽。
圖 4-2-1：受訪者小風家系圖
41 歲 31
歲
小風 9 歲
4 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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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憤怒，對！生氣」 (風- C2A014、C2A015 )
二、母親帶小風離家，投靠外婆
小風父親入獄服刑期間，小風母親每個月會有一次帶小風到監獄探視父親，而小風父親入 獄，母親也帶著小風投靠娘家，且聲請通過保護令和法院判決離婚。
「 照顧我的是媽媽跟外婆，對，她們照顧我」(風- C2A016、C2A017 )
三、小風被告知必須接受會面
為避免小風父親出獄後來爭取小風監護權，小風外婆建議母親要請會面服務。小風外婆和 母親告訴小風只是去跟父親見面、講講話。
「 恩，就媽媽說要去聊聊天見見面」(風- C2A024 )
參、接受會面交往兒少對未同住方家長的關係與看法
一、家暴重複發生，從恐懼轉為憤怒
家暴事件一再發生，讓小風不解與恐懼。小風不斷目睹母親被父親打罵，小風對父親的 施暴行為，從恐懼轉為憤怒。
（一）請告訴我，為什麼要打媽媽？
小風記不起爸爸打媽媽的時候是什麼原因，但打媽媽的畫面卻印象深刻、揮之不去，小風對 爸爸有一個疑問未解：為什麼要打媽媽？
「我忘記聽到甚麼，不過我記得他像這樣對我媽媽(眼睛瞪大，高舉起右手要揍人樣)」(風- C2A032)
「心裡想說，為什麼要打我媽媽、罵我媽媽，就覺得生氣」(風- C2A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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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曾嘗試相信父親卻不被關心
家暴發生後，小風媽媽有時會帶著小風住到外婆家，過一陣子再回到家裡與父親同住。在 回外婆家住的期間，小風有時候會讓父親接回去生活，小風回想這段經歷，表示當時自己跟父 親回家，但父親卻只將小風放在家裡，也因為沒有感受到父親的關愛，小風感到失望，再來，
小風就不喜歡跟著父親回去。
「恩，可以。他要帶我們回去他的家，可是，他都不管我們，我不要跟他回去」(風- C2A011 )
二、社工監督會面兩次後，轉為自行交付，無奈接受安排
小風由媽媽帶到家防中心委託的社福單位與爸爸會面兩次。小風對睹家暴的畫面，深刻於 小風心中，在這場會面裡，小風不記得當時經歷了甚麼，但卻銘記對父親的憤怒。
「兩次就沒有了」(風- C2A020 )
「我忘記聽到甚麼，不過我記得他像這樣對我媽媽(眼睛瞪大，高舉起右手要揍人樣) 」(風- C2A032 )
(一) 換湯不換藥，仍須接受會面? 對小風而言，看到父親的憤怒感受並無消退。面對母 親和外婆提出的要求，小風在百般不願意之下接受，會面空間從家防中心委託的社福單位，轉 換成沒有社工監督會面的親子餐廳、速食餐廳，沒有社工監督的會面場合，並無減緩緊張感，
小風依然有憤怒感，小風再見到父親，出現腦海裡的是父親家暴母親的畫面，而且，小風更加 生氣了，小風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定要見自己氣憤的父親，小風不知道這樣的會面還要進行多 久？
「對，變在親子餐廳，麥當勞了，比之前還更生氣」(風- C2A021、C2A022 )
(二) 勉為其難與爸爸會面，怕監護權被爸爸剝奪
小風在會面時候，當成是去親子餐廳玩的，看到父親也不想理會、不想互動，在這樣的場 合裡，沒有人幫助小風在會面時候看到父親，那種對父親的憤怒，也沒有人幫助小風父親，如 何跟小風親子互動。小風和父親的親子關係卻無進展。小風也會跟媽此媽和外婆訴說不喜歡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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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的會面，但是，小風媽媽和外婆擔心小風監護權受到父親爭取，於是，小風被說服，持續這 樣的會面。
「 媽媽跟我溝通後，我去那裏玩，不想理他，當他是空氣」(風-C2A026)
「只會跟媽媽和奶奶說」(風- C2A025 )
「 就說畢竟是爸爸，如果都不理他給他看，以後會跟媽媽搶我們，所以就讓他看」(風- C2A027 )
三、暴力畫面揮之不去
（一）與父親會面感到尷尬、奇怪、生氣
會面時候還有尷尬奇怪的感覺是小風不會排解的，加上只要看到父親就會出現父親暴力行 為畫面的小風。仍然對父親感到生氣，也不想跟父親說話，會面的時候，小風壓抑住感受，去 親子餐廳吃吃喝喝和遊戲，結束了就回家。
「 會奇怪，不想說話。會生氣」(風- C2A028)
(二) 厭惡父親的暴力、現卻複製
每次與父親會面，小風對父親的暴力行為感到厭惡、憤怒，因為會面累積的憤怒感和父親 暴力影像揮之不去，小風坦言觀察自己的困擾是在人際互動有不愉快事件的時候，小風就會複 製父親的打人動作。小風清楚知道自己對父親的家暴行為有恐懼和憤怒，但是，在生氣的時候，
小風想打人是直接的想法。
「想打人阿」 (風- C2A043 )
(三)家暴衝突、害怕與生氣
小風不清楚父親為什麼事情憤怒而有家暴行為，但小風印象深刻，父親時常極度生氣，怒 罵母親，每一次發生家暴，都會觸動小風的情緒感受，但不是每次的感受都一樣。一開始，小 風對於父親的家暴行為感到害怕，後來就轉變為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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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目睹家暴兒少對接受會面交往的看法
小風在會面交往服務前，接受到正式支持的資源包括法院藉由保護令的核發讓小風媽媽 獲得保護，進而申請法院判決離婚。小風媽媽與外婆不願意讓小風父親認為是她們排斥父子相 見，也擔心小風父親出獄後爭取監護權，進而提出未成年子女會面交往服務，會面服務在家防 中心委託的社福單位進行兩次後轉為自行交付會面。會面交往主要目的為協助兒少不因父母關 係改變而影響親子間的聯繫。在小風身上，每次會面對父親都有憤怒感，來源為父親過往的施 暴行為，像這樣的目睹暴力影響，小風的憤怒揮散不去，出現在每次與父親見面時。
一、社工在場監督陪伴具安全性
小風在社工監督的兩次會面經驗當中，感受到社工當時都沒有對小風說說明甚麼，只是安 靜帶小風進入會面空間與父親見面，小風感受到的是安全感。當父母自行討論會面，場景轉換 到親子餐廳的時候，無社工監督、陪伴的會面，讓小風覺得若有社工在場會提升安全感受。
「到親子餐廳會好一點」 (風- C2A030)
「社工阿姨處理比較安全」(風-C2A036)
「那時社工阿姨都沒有講甚麼，安靜帶我進去」(風-C2A037)
二、最好不再見面
小風的心聲是最好永遠都不要跟父親見面，這樣的心聲已超過 5 年了，但這會面至今仍進 行。父母親因為家庭暴力事件進入社政和司法體系，但從來都沒有人跟小風聊過目睹家暴和會 面交往經驗。
「最好永遠都不要見面」(風-C2A038)
「不想，最好都不要」(風-C2A039)
「從來都沒有，只有跟妳說」(風-C2A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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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小結
小風分享著聽同學說自己的父親都是會帶小朋友去吃美食、玩樂、載送上下學等，但在小 風的成長裡，小風並無這樣的體會。只要提到父親，小風表達的大部分都是憤怒、不想見面、
為什麼打我媽媽等。
小風聽取主要照顧者-媽媽的說明，進行會面，好像變成了會面是小風應盡的義務一般，小 風抗拒的心境無法上達天廳、投訴無門，是否社工對於拒絕會面的刻板印象是必須小孩大聲哭 叫吵鬧，才算是不想會面？小風在接受會面當中，若有目睹家暴兒少處遇服務，則小風對父親 的憤怒、複製暴力和家暴衍伸的暴力影響，都將獲得協助，相信唯有如此，小風與父親的會面 才能有真正親子關係聯繫。
當看著照顧自己長大、最愛的媽媽小風被爸爸打罵，小風內心揚起保護媽媽的心，小風清 楚知道父母離婚之後，沒有住在一起了，父親也不會突然跑來毆打媽媽，小風根本不想再與父 親見面。面對媽媽和外婆要求，希望小風持續接受會面，與父親見面，為的是預防父親來爭取 監護權。值得關注的是，小風的感受和會面意願在這當中被可能發生的監護權搶奪而稀釋掉了。
在小風接受會面交往的經驗中，漠視小風抗拒見父親的感受，最終，連母親也忽略小風的主體 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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