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再教育營

19 世紀末 20 世紀初，在聯邦政府批准和資助下，加拿大的大多數省份都建立 起印第安人寄宿學校（Indian residential school）。寄宿學校使用英語教育，並以移 地集中管理的方式，使印第安兒童脫離其傳統居住地，「學校強迫學生講英語，

穿西式服裝，斷絕與家庭和親戚關係，並對講傳統印第安語的學生進行嚴厲懲罰。

使其承受嚴重的精神和情感壓力，生活和健康狀態極其糟糕。根據加拿大學者的 研究資料，在該制度實行期間，寄宿學校的學生大量死亡，人數高達全部印第安 人 口 的 十 分 之 一 。 2008 年 加 拿 大 政 府 成 立 真 相 與 和 解 委 員 會 （ Truth and

Reconciliation Commission），並首次針對歷史上實行的寄宿學校制度和強制同化 行為，向印第安人正式道歉。根據該委員會 2008-2013 年間之調查與受害者訪談，

並於 2015 年做成的總結報告，此寄宿學校系統應被歸為一項文化滅絕的惡行（王 建娥，2011:260）。」新疆再教育營的作法是否和一百多年前的文化滅絕惡行相去 不遠？

壹、中共對再教育營的回應

中共官方主要用以下三份文件來論述再教育營的正當性，分別是：

2018 年 10 月 9 日，新疆政府公布《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去極端化條例》，（修 訂版），原 2017 年 3 月制定。（文件 1）

2019 年 3 月 18 日國務院新聞辦公室發表《新疆的反恐、去極端化鬥爭與人權 保障》白皮書。（文件 2）

2019 年 8 月 16 日，國務院新聞辦公室發表《新疆的職業技能教育培訓工作》

白皮書。（文件 3）

文件 1 主要是正當化再教育營的存在原因；文件 2 花了不少篇幅以歷史背景 強調新疆自古以來就屬中國的一部分，再次詳述新疆的歷史和不可分離性；文件 3 主要描述課程內容。依序摘錄如下：

文件 1 的第四章 〈政府及相關部門的主要職責〉中，新增的第十七條規定：

「縣級以上人民政府可以設立職業技能教育培訓中心等教育轉化機構和管理部 門，對受極端主義影響人員進行教育轉化，做好去極端化工作。」此條例明確指 出地方政府為達到去極端化的目標，可設立教育轉化機構和管理部門以進行教育 轉化，這點除了證明再教育營的確存在之外，亦引發外界對再教育營已被合法化 的疑問 ；文件 1 中洋洋灑灑列了 52 條規定，包括定義何謂極端化：

「第三條 本條例所稱極端化，是指受極端主義影響，渲染偏激的宗教思想 觀念，排斥、干預正常生產、生活的言論和行為。所稱極端主義，是指以歪曲宗 教教義或者其他方法煽動仇恨、煽動歧視、鼓吹暴力等的主張和行為。」其他章 則規定如何預防、遏制和消除極端化，以及政府及相關部門的職責和社會各方面 應當履行的責任，尤其在第二章〈極端化的主要表現〉之第九條中，明確規範，

說明如下：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去極端化條例》第九條中的共十五點的內容，將許多穆 斯林的日常行為歸類到極端化的表現，限制了維吾爾族生活的方方面面，除了將 極端化思想和宗教相連結之外，對於干涉他人婚喪嫁娶、遺產繼承之行為亦加以 禁止；也將排斥廣播、電視等公共產品之行為斥為極端化。其中第六點提到「泛 化」清真概念，禁止將不清真的定義擴大到食品領域之外，並禁止干預他人的世 俗生活。另外亦禁止穿戴蒙面罩袍或非正常蓄鬚，以及禁止以宗教方式結婚或離 婚。第十四點禁止蓄意干涉或破壞計劃「生育政策」實施，因此常有超生的維吾 爾族婦女因為繳不起超生罰款而被拘捕至再教育營。第十點禁止妨礙國家教育制 度實施，是針對穆斯林經堂教育的禁止；其他如第十一點禁止故意損毀居民身份 證、戶口名簿等國家法定證件以及汙損人民幣，和第十二點故意損毀、破壞公私 財物，皆是將一般違法行為汙名化為宗教極端行為。另外，中國政府明顯將其民 族同化的「漢化」政策，偷換概念到「去極端化」政策中執行。

文件 2 重申了新疆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並簡述 1990 年至 2016 年 底，「三股勢力」在新疆等地共製造了數千起暴力恐怖案（事）件；並列出打擊 恐怖主義和極端主義的法源；在此特別仔細討論第五章〈堅持把預防性反恐放在 第一位〉之中預防性反恐的概念，預防性反恐的具體措施，便是再教育營，文中 指出：

「中國在借鑒吸收國際社會反恐經驗的基礎上，積極回應聯合國大會關於

《聯合國全球反恐戰略》（60/288）的決議，致力於“消除恐怖主義蔓延條件，預 防和打擊恐怖主義”。」故根據此點，中國官方認為其反恐行為不但符合國際利 益，防患於未然的手法也符合國際趨勢。

另外文中也提及「堅持“一手抓打擊、一手抓預防”，既依法嚴厲打擊暴力恐怖 犯罪，又重視開展源頭治理」，「通過著力改善民生、加強法制宣傳教育、依法 設立職業技能教育培訓中心（以下簡稱“教培中心”）進行幫扶教育等多種方式，最 大限度保障公民的基本人權免遭恐怖主義和極端主義侵害。」亦將再教育營的功 能著眼於保障人權，與國際輿論所稱再教育營之侵犯人權的情事，完全相反。

（略…是故）「積極開展幫扶教育。依法設立教培中心，教育挽救有輕微犯 罪行為或違法行為人員，消除恐怖主義、極端主義的影響，避免其成為恐怖主 義、極端主義的犧牲品，努力將恐怖活動消滅在未發之前、萌芽狀態。」

該法第五章亦明確指出再教育營的學員種類，

教培中心的學員有三方面：

一、被教唆、脅迫、引誘參與恐怖活動、極端主義活動，或者參與恐怖活動、極 端主義活動情節輕微，「尚不構成犯罪」的人員。

二、被教唆、脅迫、引誘參與恐怖活動、極端主義活動，或者參與恐怖活動、極 端主義活動，有現實危險性，尚未造成實際危害後果，主觀惡性不深，能夠認罪 悔過，「依法可以免除刑罰，自願接受培訓」的人員。

三、因暴力恐怖、極端主義犯罪被定罪處刑，刑滿釋放前經評估仍有社會危險 性，人民法院依法決定在「刑滿釋放後進行安置教育」的人員。

亦即第一種是沒有犯罪的人，第二種是願意以培訓代替刑罰的人，第三種是 犯罪服刑後應釋放的人。

文件 3：

指出教育培訓內容，文中在描述培訓內容的同時也將其美化和正當化，然而 仍顯露辯護政策時執拗地歪曲事理的傾向，簡單節錄培訓內容四類如下：

1.開展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普通話和規範漢字培訓：

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培訓，是在尊重少數民族使用本民族語言文字權利前提 下進行的，目的在於增強掌握和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能力，使學員獲得學習 科學文化知識、職業技能、外出經商務工、與其他民族群眾交流、適應現代生活 的語言工具，而不是要剝奪或者限制使用、發展本民族語言文字的權利。

2.開設法律知識課程：

教培中心將學習法律知識作為培養學員增強國家意識、公民意識、法治意識 的關鍵環節。

3.開展職業技能培訓：

教培中心注重將課程學習與實訓操作相結合，提高學員實際操作能力。實訓 操作是實踐教學，不是在工廠務工，不是在企業就業，更不是強制勞動。

4.去極端化教育：

使學員全面準確了解國家宗教信仰自由政策，深刻認識到什麼是合法宗教活 動、什麼是非法宗教活動、什麼是宗教極端主義。教育培訓從不干預學員信仰自 由，從未進行改變學員宗教信仰的教學活動。

除了上述由法律層面作出的回應外，國際社會對於新疆再教育營的關切，也 提供機會讓中國政府進一步在國際場合中解釋再教育營的本質：

2018 年 9 月 10 日，英國《金融時報》亞洲版主編吉密歐在北京採訪中華人民 共和國外交部副部長樂玉成時，提問有關「再教育營」。樂玉成回答：「對新疆 而言，穩定是最重要的。新疆出現恐怖極端分子和組織，就是因為他們被極端思 想，特別是伊斯蘭極端思想洗腦，才走上了危害家庭、危害社會、害人害已的邪 路、絕路」。並說有必要挽救這些「被極端思想洗腦的人」，要採取措施幫他們

「祛除頭腦中的極端主義思想」。⁵³

2018 年 9 月 14 日，中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人權事務局處長李曉軍在日內瓦出 席聯合國人權委員會會議時否認穆斯林受到虐待，並稱外界所指的「再教育營」

只是訓練和教育中心，他並指出：「職業訓練所就如小孩子上職業訓練學校，讓 他們畢業後擁有更好的技能和工作。」他聲稱到這些訓練所的人只會待很短時 間，由幾天到兩月不等，但是拒絕讓聯合國人員視察當地，認為沒有必要。他認 為在偏遠地區的窮人最容易受極端主義影響，聲稱清真寺也被利用。⁵⁴

2019 年 6 月 13 日，中國常駐聯合國日內瓦大使陳旭表示，他希望聯合國人權 事務高級專員蜜雪兒·巴舍萊(Michelle Bachelet)到中國大陸訪問，也包括前往新 疆。他說，新疆的「教育訓練中心」正在幫助消除極端主義，並教給人民新技巧，

希望她前往新疆親自看看，眼見為實。⁵⁵

2019 年 6 月 25 日，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黨委常委、副主席艾爾肯·吐尼亞孜在 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第 41 次會議指出，新疆重視預防性反恐和去極端化源頭治理，

並依法設立職業技能教育培訓中心，教育挽救受宗教極端思想感染、有輕微違法 犯罪行為的人員，避免其成為恐怖主義、極端主義的犧牲品，最大限度保障公民 基本人權免遭侵害。他並指出「教培中心經過兩年多運營，取得了顯著成效，學

並依法設立職業技能教育培訓中心，教育挽救受宗教極端思想感染、有輕微違法 犯罪行為的人員，避免其成為恐怖主義、極端主義的犧牲品，最大限度保障公民 基本人權免遭侵害。他並指出「教培中心經過兩年多運營，取得了顯著成效，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