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妖〉

〈水妖〉詩中虛構一位充滿幻想的水妖因緣際會愛上人類男子，她對著男子 歌唱水世界之美好，當水妖請求男子成為她的丈夫，男子以他愛著人類女子為由 斷然拒絕，水妖氣憤地哭了一陣，在狂笑後倏然消失無蹤。拉威爾在此曲中融合 五聲音階和自然小音階的優美旋律，並使用貫穿全曲變化多端的水波動機，此外 帶有附加音的和弦使音響更為豐富【譜例 4-1】，拉威爾將這些素材巧妙地結合與 運用，表現故事的高潮迭起。

【譜例 4-1】和弦與附加音

〈水妖〉為奏鳴曲式，升 C 大調，4/4，緩板(Lent)。全曲可分成導奏、呈示 部、發展部和再現部，以及插入段和尾奏。筆者在探討〈水妖〉作品時，注意到 呈示部中的第一主題和第二主題，在個性上並沒有鮮明的對比性格，此作法異於 傳統奏鳴曲式的規範，雖是如此，但有鑑於各段落中素材使用互相關聯，且調性 上在第一主題和第二主題呈現主屬的五度關係，在多方參考專書與坊間出版之論 文後，⁴⁰ 筆者仍將此作品歸類為奏鳴曲式【表 4-1】。

【表 4-1】〈水妖〉曲式架構

樂段 小節數⁴¹ 主題內容 調性

導奏 m. 1 動機：水波的呈現 以升 C 大調為主軸作發展 呈示部 m. 2-21 第一主題 (旋律 A)

m. 22-29 過渡樂段 調性過渡段，有較多和聲外音

40 參考的專書：陳郁秀 1982，97。

41 關於小節數的編排，筆者參考彼德版(Peters)所出版之《加斯巴之夜》，以第一次 含有完整四拍的小節做為第一小節。

m. 30-31 導奏再現 轉入升 G 大調，在第二主題結

流的活躍感【譜例 4-3】。第一主題調性建立在升 C 大調，多運用上述【譜例 4-1】

所提及的附加音與鄰近半音等變化和聲色彩。

【譜例 4-3】〈水妖〉第 14 至第 15 小節

第 16 至第 21 小節為旋律 A 的句尾擴張，水波動機變化為琶音音型，且利用 此音型呈現橫向的和聲發展，例如將升 F 音構成的屬七和弦作出五聲音階的音響 效果。過渡樂段在上聲部有大三連音的節奏特色，水波動機先以音階音型由 G₁ 至 c²，後以和弦與雙音交錯的音型呈現於中聲部，此時以升 D 音構成的屬十一和 弦，則暗示著第二主題調性是建立於升 G 大調【譜例 4-4】。進入導奏再現之前，

調性由升 C 大調轉入升 G 大調，此手法同奏鳴曲式第一主題與第二主題的調性處 理─使用主調與屬調的五度關係。

【譜例 4-4】〈水妖〉第 22 至第 23 小節

第二主題以升 G 大調的平行調―升 g 小調自然小音階「G^#-A^#-B-C^#-D^#-E-F^#」 構成旋律 B，第一句以單音呈現，第二句以八度雙音呈現，此時水波動機以兩個 層次呈現─來自第 14 小節的音型與琶音音型【譜例 4-5】。第二主題在升 G 大調

上發展，此段結束時停留在五級和弦「D^#-F^#-A^#」，再次強調「G^#-D^#」主音、屬 音的五度關係。

【譜例 4-5】〈水妖〉第 32 至第 37 小節

發展部分成四個部分，第一部份依序呈現旋律 A 與旋律 c，⁴² 旋律 c 為 f 小 調自然小音階「F-G-A^b-B^b-C-D^b-E^b」省略主音所構成，此新加入的旋律 c 位於低 音域且具有上升音型之特色，與其他旋律形成對比，而水波動機則源自第 14 小節 的變化【譜例 4-6】。此段以升 G 大調的屬和弦開始，隨著旋律 c 的出現短暫地使 用調性關係極遠的 g 小調作和聲色彩的變化。

42 旋律 c 此上升音型為發展部的重要素材，但相較於各段均有出現的旋律 A 與旋律 B，旋律 c 則不足以匹敵，故筆者以小寫字母 c 作為不同層級上的區分。

【譜例 4-6】〈水妖〉第 42 至第 46 小節

第二部分由旋律 B 構成，第一句以單音呈現於中聲部，與水波動機呈現出三 聲部的織度─上聲部為琶音音型、下聲部有快速琶音音型；第二句以八度雙音呈 現，水波動機改為琶音音型【譜例 4-7】，延續著前段以 g 小調為根基來發展。

【譜例 4-7】〈水妖〉第 51 至第 56 小節

第三部分將旋律 c 置於中聲部作兩次變化，上聲部的水波動機為連續三度雙 音下行與琶音音型，下聲部有「C^#-G」和「B^b-E」之減五度和增四度的音程作為 和聲支持【譜例 4-8】，此段逐漸靠近高潮樂段，故以複雜的和聲變化來營造音樂 情緒，並經常使用多升降的黑鍵和聲與無升降的白鍵和聲作出對比的音響。

【譜例 4-8】〈水妖〉第 58 至第 59 小節

第四部分為進入再現部的鋪陳段，上聲部以和弦共同音的方式，將旋律置於 每個和弦的最高音來呈現，下聲部的水波動機以連續和弦分解音作和聲支持，

「G^#-F^#-E-C^#」為每個三和絃之根音，更因和弦皆省略三音故形成五度與四度的 音程關係【譜例 4-9】。

【譜例 4-9】〈水妖〉第 62 至第 65 小節

再現部先出現第二主題旋律 B，為全曲的高潮處，並將旋律 B 融合水波動機，

上下聲部呈現反向進行【譜例 4-10】，音域由六個八度逐漸集中於三個八度內，

配合音量由“ff”消減為“p”，此段跟隨下行旋律搭配多變的和聲，以旋律為重、調 性尚未明確停留在某一調上。

【譜例 4-10】〈水妖〉第 66 至第 67 小節

過渡樂段在上聲部保持大三連音的節奏特色，水波動機則以滑音(glissando) 呈現，音域擴及六個八度半，此後水波動機轉為琶音音型，與上聲部呈現交錯節

奏(cross-rhythm)【譜例 4-11】，並以升 D 音構成的小七和弦為主，亦使用黑鍵和 聲與白鍵和聲作出對比。

【譜例 4-11】〈水妖〉第 74 至第 75 小節

過渡樂段後再現第一主題旋律 A，並加入和弦來變化旋律色彩，水波動機回 到第 14 小節的織度【譜例 4-12】，此段以升 C 大調屬七和弦為主，有升降三音作 和聲色彩變化。

【譜例 4-12】〈水妖〉第 80 至第 82 小節

插入段分為兩個部份，第一部份為全曲唯一沒有水波動機的段落，以第 10 小節的旋律 A 後半段作位移【譜例 4-13】，此旋律前半段有 d 小調的色彩，而後 半段則使用 a 小調的色彩，混合了遠系調的音階做出宣敘(recitative)的風格【譜例 4-14】。

【譜例 4-13】〈水妖〉第 10 至第 13 小節

【譜例 4-14】〈水妖〉第 83 至第 87 小節

插入段的第二部份以琶音音型的水波動機為主，有裝飾奏(cadenza)的風格，

上下聲部音域擴及七個八度，在此段結束前出現四次「G^#-F^#-C^#-D^#」，為五聲音階

「B-C^#-D^#-F^#-G^#」之組成音。尾奏為水波動機最後一次呈現，上聲部為以 A 為根 音之增三和絃附加大七度「A-C^#-E^#-G^#」構成，下聲部的琶音音型則以分解和弦

「C^#-E^#-G^#」構成，以升 C 大調一級和弦來確立調性【譜例 4-15】。

【譜例 4-15】〈水妖〉第 89 至第 90 小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