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法

〈水妖〉，升 C 大調，4/4 拍，緩板。

此作品最大特色在於描述「水妖」時所使用的旋律音符與貫穿全曲代表「水 波」的三十二分音符。其中旋律採用五聲音階與自然小音階，勾勒出迷幻、輕盈 的氛圍，隨著詩篇中故事的發展，和聲與織度不斷地發展使各段落呈現出不同的 情緒，而變化多端的音色則是此曲音樂詮釋上的一大挑戰。筆者將上課與練習時，

所整理出的彈奏心得分述如下：

一、技巧

彈奏此曲困難的技巧可分成四類，其一為導奏之三十二分音符，二為和弦分 解音之音群，三為左右手交織而成的三十二分音符及四為右手連續雙音下行。

【表 5-1】〈水妖〉之技巧分類

類型 音型 譜例

第一類 三十二分音符 【譜例 5-1】〈水妖〉第 1 小節至第 2 小節

第二類 和弦分解音之音 群

【譜例 5-2】〈水妖〉第 55 小節

第三類 左右手交織而成 的三十二分音符

【譜例 5-3】〈水妖〉第 24 小節

第四類 右手連續雙音下 行

【譜例 5-4】〈水妖〉第 57 小節

關於練習第一類三十二分音符，筆者將每一拍分作以下兩種組合方式【譜例 5-1】，以慢速且第一音加重音來練習，亦可將和弦拆作單音、雙音來練習。回到 原速彈奏時，筆者傾向以一拍為單位來彈奏，並將手的重心偏向右手內側，手掌 穩固地支撐著手指，而手腕與手臂配合一拍的韻律上下自然擺動，並注意兩個重 複音間是否具有彈性並做到彈完放鬆。

第二類音群的練習方式，以彈奏和弦的方式練習手的位移，熟練位移的距離 時，進一步將和弦彈成快速琶音來練習手指，最後以正常的速度來彈奏，並注意 保持手指獨立性和手腕移動的彈性。

第三類三十二分音符，由於需以左右手交替彈奏，故必須特別注意左右手的 協調性與音色、節奏的平均度。慢速練習時，將重心都放在兩手之大拇指，使其 容易檢視節奏之平均度，亦可參考第一類技巧的練習方法。

第四類為右手連續雙音下行，練習時筆者將四音看作一組，以手腕旋轉 (rotation)輔助轉指，並特別注意彈出圓潤、如絲綢般的音色，隨著下行至第三拍 時可稍作漸強輔助旋律的推進。

二、詮釋

筆者在詮釋樂曲時，並不想強硬地將貝特朗詩篇中的文句套用至各樂句，而 是從詩詞延伸出無限的聯想與意欲來注入筆者的彈奏。彈奏第一主題時，隨著詩 詞「…水珠波在陰沉的月光照耀著的窗上…」，需表現水妖以柔美的聲調描繪月光 下城堡的美景，進入第二主題前的滑音與和聲轉折則是呼應詩篇第二段所描述的 水波漣漪與浪潮。第二主題以中音域表現出人類男子與水妖的互動，而詩篇中第 三段則是水妖描述其父親與姐姐在水中的生活。發展部中鋪陳至高潮的樂段則呼 應著「…她喃喃的低唱，哀求我接受她的指環，成為水精靈的丈夫…」水妖不斷 地引誘人類男子進入水的世界，最後插入段則以宣敘奏表現出水妖哭泣般的低喃、

以裝飾奏表現出水妖憤恨地狂笑，尾奏則再次呈現平靜無瀾的水波，彷彿一切未 曾發生過。

根據拉威爾的學生裴勒繆特(Vlado Perlemuter, 1904-2002)的紀錄，拉威爾並 不希望演奏者以過慢的速度來彈奏，且不受和聲的轉換變化而打擾到旋律的進行。

44 依據拉威爾在樂譜上的指示，需以緩板的速度來詮釋，筆者使用 =48~52 之間 的速度。

導奏需按照拉威爾在譜上的指示使用「弱音踏板」(“2 Ped.”)，並營造出水波 盪漾且飄搖的氣氛，為第一主題鋪陳情緒。第一主題旋律 A 在不受三十二分音符 干擾下，由左手以指腹觸鍵彈奏出輕盈、柔美的音色，做出拉威爾在譜上指示的

「非常甜美且非常抒情」(“tres doux et tres expressif”)的音樂。演奏時不能有過多 的自由速度(rubato)，可適當地運用呼吸換氣的空間，來保有音樂流動、進行的韻

44 Vlado Perlemuter, Hélène Jourdan-Morhange, Ravel according to Ravel (London:

Kahn & Averill, 2005), 31.

律感【譜例 4-2】⁴⁵ 。

第 10 小節至第 13 小節，水波動機中隱含部分的旋律，彈奏時可稍微強調此 低八度的旋律，作出回音的效果【譜例 5-5】。

【譜例 5-5】〈水妖〉第 10 小節至第 13 小節

第 14 小節將相同的旋律改以琶音音型再現，彈奏時以清澈透明的音色表現高 音旋律，利用不同的層次來區別朦朧的水波動機音響【譜例 4-3】。第 16 小節至 第 21 小節，以兩小節為單位作三次模進，筆者建議以指腹貼近鍵盤彈奏出極弱的 音量。表現力度、音域擴展等層次變化時，可將觸鍵由淺逐漸加深，並適時地放 開弱音踏板，而代表水波的琶音音型，以上行音型增量、下行音型減量的手法，

呈現水流源源不斷的動態感【譜例 5-6】。

【譜例 5-6】〈水妖〉第 16 小節至第 17 小節

第 22 小節銜接到下一小節時，特別需要注意踏板的控制，使升 G 音為低音

45 由於此節所列舉的譜例與第四章第二節「樂曲解析」有雷同，故筆者只附上譜例 的編號，請讀者自行參見第四章第二節中的譜例。

的音響可以不著痕跡地接入升 D 為低音之屬七和弦【譜例 4-4】。第 30 小節為導 奏再現，此時左手和聲有微妙的和聲變化，需以踏板維持小三和弦的音響，在轉 入大三和弦時馬上換踏板【譜例 5-7】。

【譜例 5-7】〈水妖〉第 30 小節至第 31 小節

第二主題旋律 B 分別呈現兩次，第一次由左手彈奏單音旋律 B，第二次由左 右手交錯彈奏八度的旋律 B，筆者建議以明亮且紮實的音色彈奏，與第一主題柔 美飄逸的音色作出對比【譜例 4-5】。此段的水波動機可分作兩個層次，一是由右 手彈奏同於第 14 小節的音型，二則是由左手彈奏琶音音型，筆者將第一個層次視 作持續的水流，以較弱的音量隱藏在旋律之下，並增加第二個層次的音量強調此 處之和聲變化【譜例 5-8】。

【譜例 5-8】〈水妖〉第 36 小節至第 38 小節

第 41 小節進入發展部前，踏板可有兩種處理方式，其一是在第 41 小節第一

拍進行時，逐漸將踏板拿起，在第二拍換成新的踏板，需注意音響上的銜接；或 是將第 41 小節之升 G 大調五級和弦音響「D^#-F^x-A^#」，以極淺的踏板作出輕薄的 音響持續到第 42 小節發展部，法國鋼琴家威勒‧紀瑟金(Walter Gieseking, 1895-1956)於 1954 年的錄音版本可聽見此種詮釋法【譜例 5-9】。⁴⁶ 筆者為了鋪陳 氣氛使發展部能在澄澈透明的音響下進行，故彈奏第一種踏板處理，使第 41 小節 第三拍以後只保留上聲部的音響。

【譜例 5-9】〈水妖〉第 41 小節

發展部中，以第一主題旋律作小樂段的模進變化，在溫和、歌唱的氣氛中在 第 45 小節插入旋律 c，在低音域展現迥異的情緒，彈奏時以指面留置鍵盤更長的 彈奏法，來表現水妖從水底幽幽向上攀爬【譜例 4-6】。進入第 47 小節後，第一 主題旋律 A 下降半音並以八度呈現，彈奏時可藉由高音域的音色特質，以透亮的 音質作出清雅的水妖姿態【譜例 5-10】。

【譜例 5-10】〈水妖〉第 47 小節至第 48 小節

46 Walter Gieseking, Piano Music, vol. 6, by Maurice Ravel, Documents 291206, 1954.

第 52 小節至第 54 小節，此處呈現三聲部織度，中聲部為第二主題旋律 B，

需以左右手交錯彈奏，上、下聲部則是由水波動機變化成的兩種音型。筆者彈奏 此段時，強調不同音型的特色表現層次感，左右手以相同的觸鍵緊密地彈奏如歌 唱般的旋律，並以快速的觸鍵彈奏下聲部的琶音音型，營造輕巧活躍的舞蹈風格

【譜例 4-7】。

第 57 小節至第 61 小節，由上行的旋律 c 與下行的水波動機呈現反向運行的 特色，彈奏時需以左手手腕推奏旋律 c。此段以一小節作一次力度變化的張力，

彈奏時需保持緊繃的情緒，不隨著強弱變化而鬆懈，同時為了維持低音三拍的長 度，需以深沉之觸鍵彈奏飽滿的低音，令聽者注意到其作為和聲支持的重要角色

【譜例 4-8】。

第 62 小節至第 65 小節，以四小節連續上行的和弦、和聲變化、持續漸強與 速度變化作為高潮樂段的鋪陳，彈奏右手上行和弦時，需將力量經由背、肩、手 肘，透過穩定的手腕和堅固的手指彈出明亮飽滿的聲響，左手則以厚實的音色表 現和弦分解音，筆者建議在第 62 小節將右手和弦低音彈奏地較明顯，在第 65 小 節彈奏出拉威爾指示的「突慢」(“Retenez”)速度，將海浪層層推進的氣勢延續到 再現部【譜例 4-9】。

音樂張力於再現部達到巔峰，筆者建議以快速的觸鍵來彈奏右手的第二主題 旋律 B，以鋒利、激動的音色表現出激憤的情緒，雙手反向進行的和弦分解音則 以指腹觸鍵彈奏出樸質的音色，使晶瑩透亮的旋律線更明顯，此外，由於左右手

音符數量不對等，需注意不等分節奏之平均度。關於此段的踏板詮釋，因考慮音 響效果，筆者建議以一拍為單位更換踏板，並隨著音量遞減，在一拍中依和聲更 換約莫三分之一的踏板【譜例 4-10】。

第 72 小節至第 75 小節皆以滑奏(glissando)作為伴奏，筆者建議以左手食指指 側沿著鍵盤外側彈奏，較能控制出輕柔飄逸的音色，並在第 73 小節第二拍改以右 手彈奏，為的是使左手以透亮的音色彈奏最高音 A，變化音色使水波之意象更鮮 明。關於速度變化，此段譜上有「突慢」、「再更慢」(“Encore plus lent”)的速度指 示，彈奏時依據音樂情緒逐漸變慢，直到第 75 小節「比開頭稍微慢的速度」(“au Mouvt, Un peu plus lent qu’ au début”)才恢復速度【譜例 5-11】。

【譜例 5-11】〈水妖〉第 72 小節至第 73 小節

第 75 小節至第 78 小節，音樂表情上，利用重複的音型作出平靜無波的湖水，

使第一主題可以在寧靜的氣氛下呈現最後一次【譜例 5-12】。再現部第一主題再 現段，隨和聲變化更換踏板時不要完全放開，需保留些許踏板使最低之升 G 音能 維持共鳴【譜例 4-11】。

【譜例 5-12】〈水妖〉第 77 小節至第 78 小節

第 84 小節至第 87 小節是全曲唯一沒有水波動機的樂段，拉威爾將其以單旋

第 84 小節至第 87 小節是全曲唯一沒有水波動機的樂段，拉威爾將其以單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