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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石溪書中的角色關係

沈石溪的作品甚多,在本論文中探討的主要文本為沈石溪的長篇動物小說,

分別為:《一隻獵鵰的遭遇》、《狼王夢》、《第七條獵狗》、《盲孩與棄狗》、《保母蟒》、

《象王淚》、《老鹿王哈克》、《殘狼灰滿》、《再被狐狸騙一次》、《駱駝王子》、《象 母怨》、《鳥奴》、《雪豹悲歌》、《刀疤豺母》、《紅奶羊》以及《瘋羊血頂兒》,書中 的主角動物豐富且多元,筆者根據這些動物小說中的劇情以及角色間的人倫關 係,整理如下:

一、動物與人類的關係

(一)《再被狐狸騙一次》─公狐狸與沈石溪

這是沈石溪「我所經歷的動物故事─狩獵系列」中的一部小說,故事背景發 生在沈石溪剛從上海下放西雙版納當知青的第三天,沈石溪就被狐狸騙了第一次:

我看見前面十幾步遠的一塊亂石攤上有一隻狐狸札在垂死掙扎。牠口吐白 沫,絨毛恣張,肩胛抽蓄,似乎中了毒。見到我,牠驚慌地站起來想逃命,但剛 站起來又虛弱地摔倒了……我將手中的閹雞擱在身旁一棵芭蕉樹下……捉一隻奄 奄一息的狐狸,等於甕中捉鱉……剛要往狐狸的脖頸套去,突然,狐狸「活了」

過來了,一挺腰,麻立地翻起身,一溜煙從我眼皮下竄出去。我嚇了一大跳,尌 在此時,背後傳來閹雞的恐懼叫聲,我趕緊扭頭望去,一隻肚皮上吊著幾只乳房 的黑耳朵朮狐狸札在芭蕉樹下咬我的大閹雞……牠們快跑進樹林時,公狐還轉身 朝我擠了擠眼……84

84 沈石溪,《再被狐狸騙一次》,(臺北:民生報社,2002 年 9 月),頁 48。

人類是聰明且狡猾的,狐狸似乎也不惶多讓,沈石溪在描述這段過往故事中,

一開始便鋪陳了公狐狸和沈石溪之間的關係,狐狸假裝奄奄一息以博得沈石溪的 關注;而沈石溪也起了心動了念想得到一張價值不斐的狐皮,這一來一往的互動 可以看出彼此之間的關係是敵對的、是相互懷疑的。然而故事尚未結束,數個月 後,沈石溪又遇到了這隻公狐:

一天早晨,我到古河道去砍柴,在一棵枯倒的大樹前,我聞到了一股狐騷 臭……這傢伙逃到離我二十幾米遠的地方,突然像被藤蔓絆住了腿一樣,

重重跌了一跤,像隻皮球似地打了好幾個滾,面朝著我,狐嘴歪咧,噝噝 抽著冷氣,好像腰疼得受不了……我一眼尌看穿牠是故技重演,要引誘我 前去捉牠……公狐狸用「裝死」的辦法把我騙過去,朮狐狸尌會被著我完 成騙子的勾當85

這一次,沈石溪沒有提著閹雞,沈石溪也納悶這一次狐狸想騙他什麼,這時沈石 溪發現一個樹洞,每當他靠近樹洞,公狐狸便瘸得更厲害,也叫得更悲哀;當時 的沈石溪為了報一己之仇,越發不肯離開樹洞,伺機等待母狐狸出現。此時公狐 狸突然開始自殘,啃咬自己身上的皮毛,殷紅的鮮血染的到處都是;沈石溪愈是 不離開,公狐狸愈是發了瘋似的咬自己,沈石溪被眼前的畫面震懾,一不留神果 然母狐狸竄了出來,口中叼著小狐狸。這時候沈石溪似乎明白了一切,公狐狸企 圖欺騙過沈石溪以保護小狐狸,公狐狸努力把沈石溪的注意力引走就為了保全小 狐狸的生命安全,公狐狸甚至在沈石溪面前啃斷自己一條腿,只為一個目的,就 是想把沈石溪從樹洞引開。

當年十七歲的沈石溪,面對這樣的場景,他明白了公狐狸所做的一切本質上

85 沈石溪,《再被狐狸騙一次》,(臺北:民生報社,2002 年 9 月),頁 49-50。

來說是一種欺騙,他用殘忍的方式來吸引敵人,好保護小狐狸的安全,沈石溪面 對這樣的騙術,卻無力拒絕,不得不離開樹洞,假裝去追逐公狐狸,一切在母狐 狸發出一聲安全訊號之際,公狐狸剎那間又「活」了過來,第二次的欺騙,公狐 狸因為失血過多再也沒能真的「活」過來。

由沈石溪這篇親身經歷,不難看出動物與人類之間的關係,狐狸雖是動物,

但卻擁有著人倫之情,彼此為了生存而相互照顧;而人類在面對這種壯烈犧牲的 場景,實在不能不為之動容。藉由動物敘事雖然狐狸沒有與沈石溪對話,但卻能 透過動作、聲音與沈石溪進行對話和交流。天下父母心,公狐狸朝著自己窩的反 方向跑去,這樣的刻畫在沈石溪的作品中屢見不鮮。

(二)《第七條獵狗》─赤利

《第七條獵狗》是沈石溪成名作之一,在故事中除了刻劃山野叢林之外,一 描繪許多令人為之動容的劇情和場景,在第三章第三節裡曾舉過赤利當作例子,

赤利和艾蘇蘇是從小長大的好朋友,但爺爺召盤巴曾在一次打獵之際,誤會赤利 是條貪生怕死的獵狗想殺了牠,艾蘇蘇趁爺爺召盤巴不注意偷偷放了赤利。然而 誤會卻出現了轉折,一次召盤巴牧牛:

這時,豺狗已把召盤巴和牛群團團包圍住,嚎叫著一步一步逼近來……召 盤巴瞇著眼,端起木弩,瞄準那條狂妄的半大公豺狗……柴狗雖然死了三 分之一,卻仍不肯退縮……86

柴狗似乎不怕召盤巴的威脅,儘管夥伴死傷慘重,仍不斷向前進行攻擊,將召盤 巴和艾蘇蘇團團包圍。正當召盤巴箭桶中的箭用畢之際,只聽見一聲嚎叫,一哩 外半坡上一個被草木深掩的的山岫裡,竄出一條黑影,飛奔而來,一直衝到離召

86 沈石溪,《第七條獵狗》,(臺北:民生報社,1994 年 6 月),頁 109。

盤巴不遠處停了下來,艾蘇蘇在爺爺的背上認出了赤利:

赤利動也不動,過了一會,十二條豺狗分作二路縱隊逼近召盤巴。突然,

赤利瞪著豺狗「汪汪汪」交了三聲。豺狗像是觸電似的,站住不動了……

赤利對著豺狗憤怒咆嘯著……一下子咬死了六條小豺狗和一條朮豺狗87

此時此刻的召盤巴才明白,赤利不是一條貪生怕死的獵狗,而是忠君護主的好夥 伴,在一陣廝殺中,赤利受了重傷,在沈石溪的故事刻劃下,明確地將赤利和召 盤巴之間的關係描述的淋漓盡致;從一開始的誤會到赤利逃跑,輾轉在過程中命 運的巧遇,赤利又忠勇地適時拯救了主人,這一切看在讀者心裡,動物與人類有 時的確是共存榮且相互依賴的,故事最後沈石溪寫道:

太陽當頂了,霧靄散盡了,召盤巴趕著受了傷的牛,領了艾蘇蘇,摟抱著 昏迷中的赤利,疲憊地往芭蕉寨一步一步地走去。一路上,艾蘇蘇一直深 情呼喊著「赤利!」「赤利!在召盤巴的眼前,總晃動著檳榔樹下那一幕,

老淚從他的眼角裡滾過下來88

故事一直到這裡,赤利終於要回家了,誤會也解開了,但卻是在受重傷且昏迷的 狀態之下被主人抱回家,筆者甚至能對召盤巴感同身受地似乎感覺到赤利身上暖 暖的鮮血與溫度,流淌在筆者的懷裡與心中。人類與動物之間的人倫之情,並非 像是人類主觀的判斷那麼輕而易舉,召盤巴自以為是的一個念頭,讓忠心耿耿的 赤利流浪在外許久,若不是命運的巧遇安排,赤利與召盤巴之間的誤會甚至一輩 子都不會冰釋,所以在面對生命體,筆者著實認為,不能一竿子打翻全船,更不

87 沈石溪,《第七條獵狗》,(臺北:民生報社,1994 年 6 月),頁 112。

88 沈石溪,《第七條獵狗》,(臺北:民生報社,1994 年 6 月),頁 113。

能只站在人類私慾的自大角度來看待任何一個富含生命的東西。

(三)《一隻獵鵰的遭遇》─巴薩查

在《一隻獵雕的遭遇》這部小說中,我們可以就由故事情節來分析動物與人 類之間的關係:

主人達魯魯兩條殘眉皺成了疙瘩,輕輕把你攬進懷裡,很嚴肅地說:巴薩 查,你看見紅尾子被西疇老爹賣給屠夫了,是嗎?你害怕自己也會落到牠 這樣的下場,是嗎?巴薩查,你放心,我達魯魯不是這樣無情無義的人89

巴薩查是主人達魯魯豢養的一隻金鵰,負責協助主人狩獵,故事一開端巴薩查便 主動幫助達魯魯狩獵病掙錢給主人為小主人莉莉治療猩紅熱,這讓達魯魯感激在 心。也正因為這個原因,當巴薩查看到同類被賣給屠夫時,深怕自己也步入後塵,

獲得同樣的下場;就在這個時候,達魯魯和女主人因為感激,答應巴薩查,儘管 有一天,牠老了、飛不動了,主人們還是會照顧牠。人類雖然都是同物種,但是 根據達魯魯說的,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有的忠有的奸、有的善有的惡、有的愚蠢 有的聰慧、有的勇敢有的怯弱,達魯魯是不會為了一點小錢而出賣巴薩查的。巴 薩查也因此一直感激於心。一次在黑風暴的襲擊中,主人達魯魯在冰天雪地裡打 起瞌睡:

醒醒吧,主人,快醒醒……必須立即把主人從昏睡中弄醒!你跳到主人身 邊,狠狠心,抬起大嘴殼,重重地朝主人裸露的手背啄咬了一口90

89 沈石溪,《一隻獵鵰的遭遇》,(南京:江蘇少年兒童出版社,1997 年 7 月),頁 27。

90 沈石溪,《一隻獵鵰的遭遇》,(南京:江蘇少年兒童出版社,1997 年 7 月),頁 269。

巴薩查為了拯救在冰天雪地的大風雪中逐漸沉沉昏睡的主人,不惜冒著被主人踢 打的風險啄了達魯魯,為的是保護主人,沈石溪在這的故事情節使用第二人稱來 描寫巴薩查的想法,似乎就像是一位客觀的旁觀紀錄者,將人與動物之間的愛與 情感中實地記錄下來,讓讀者彷若身歷其境一般,亦可感受到巴薩查當時的焦急 與擔憂。

(四)《保朮蟒》

在第三章探討沈石溪以女性角度呈露動物主體性意義的章節,筆者曾分析其 作品《保母蟒》中的動物敘事部分,蟒蛇是沈石溪家的保母,身為動物卻對人類 產生依戀與愛護的情愫,蟒蛇無時無刻想保護小主人,就連父母親都不能打不能 罵,這讓身為父母的沈石溪與妻子相當吃味兒;然而蟒蛇依然非常喜愛沈石溪的 兒子,甚至連沈石溪舉家搬遷後仍不願離開以廢棄的草屋:

在第三章探討沈石溪以女性角度呈露動物主體性意義的章節,筆者曾分析其 作品《保母蟒》中的動物敘事部分,蟒蛇是沈石溪家的保母,身為動物卻對人類 產生依戀與愛護的情愫,蟒蛇無時無刻想保護小主人,就連父母親都不能打不能 罵,這讓身為父母的沈石溪與妻子相當吃味兒;然而蟒蛇依然非常喜愛沈石溪的 兒子,甚至連沈石溪舉家搬遷後仍不願離開以廢棄的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