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結論
第一節 研究發現
(一)、身兼竹占師與祭司的獨特性
Vuvu 身兼竹占師和祭司的雙重身份,由他所執行的儀式內容之中,有些是 可以看出族群交融的痕跡,例如把排灣族和閩南人、卑南族的儀式內容加以融合 在一起。他執行的儀式內容和儀式身分並非「傳統」的典型。這很可能是由於他 學習儀式的過程,而造成他個人的特殊性。大麻里地區是各個族群匯集的地方,
在歷經現代社會洗禮之後,包括國家政權的治理、西方外來宗教、本地佛、道教 信仰的興起,種種原因導致本地儀式專家的秩序瓦解了,本來應該由女性儀式專 家執行的儀式,由於人才凋零、儀式失傳等原因,而改為男性的他來執行,當代 文化斷層的困境使得他必需自學才能去填補或扮演這些儀式專家的角色。也就是 說,倘若大麻里地區仍存有「傳統」的巫術秩序,這些工作應該是由女巫師來執 行,而非身為男性的 vuvu 來進行。然而 vuvu 的存在是如此的獨特而珍貴,這樣 的經歷十分罕有,也促成地方珍視他的文化傳承價值,政府和鄉公所因而舉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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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的祭儀人才研習,期待有人學習、傳承相關的文化記憶、語言和儀式。這也點 出了本論文的核心價值之一,除了記述 vuvu 的生命歷史以外,也著重於東部臺 灣當代巫術文化的保存與發展,期待系統化的記述儀式內容及將禱詞文本化。此 外,Vuvu 的一生伴隨時代歷史洪流的過程而推移,也受到當地地理環境、物候 的影響。他的生命經驗扣合著本地歷史、科學、社會經濟發展的歷程,以及文化 生活圈的交融,創造了獨特的生命經歷。vuvu 的生命經驗塑造他獨特的儀式知 識,這些細微的生命經驗也反映了大麻里這個地區的特性及族群關係複雜的程。
(二)、儀式的傳統與創新
本研究紀錄了一些過去並不存在的儀式,例如 seman sivitai(服兵役的儀式)、 seman luqem ta senkyu(選舉的儀式),還有「去除小三斷緣份」的儀式,這些其 實是隨著時代因應而生的新型祭儀,這到底是「傳統」還是「創新」呢?深究之 下這些儀式在某種程度上是引申過去舊有的儀式並加以變化而來的。這些看起來 是「創新」的儀式其實都是在處理我們生命中的一些基本命題,一些基本的情感 需求(例如需要勇氣、感情、力量或得到支持),所以這些「創新」的儀式本質 上仍是延續了人類情感的核心價值,僅在操作上稍作改變,我認為 vuvu 活用了 這些儀式來因應現代社會的需求。如此的關係,亦可以映照在當代原住民文化上;
許多原住民的傳統文化,似乎是改變了,但是仔細推敲,它可能只是沿用了舊的 傳統中的某些元素加以改良、變形來呼應當代的情境。這樣的結論也值得身處於 當代社會的原住民借鏡,當面對當代社會情境中的一些核心價值觀、情感意識等,
採用傳統的文化概念來加以「創新」因應,以這樣的想法是可能找到解決之道的。
(三)、多元文化的交融形成大麻里地區獨特的宗教樣貌
自 17 世紀以降,荷、清進入,19 世紀日人殖民、國民政府的接管,相繼進 入東部台灣,vuvu 居住的大麻里部落也隨著政權的改變而有了極劇的變化。現 年九十歲的 vuvu 他所職司的儀式內容,也在政權的更替中做了不少的改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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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公眾儀式由 pajlakajlai(祭司)執行的藩籬,以一位 kisan qemisaqisaqis (竹 占師)的身份跨足了巫師與祭司的職司,這明顯說明了兩件事,一是排灣族嚴明 的階序,在大麻里部落已經漸漸鬆動瓦解,另一是儀式中的性別分工秩序也被打 破了。特別在沒有人從事祭儀的年代,因為復桭的緣故,vuvu 身上必需肩任巫 師與祭司的角色,這反映了當代原住民祭儀與時代交會的新樣貌。
(五)、儀式的象徵與信仰、宇宙觀高度的連結
任何器物都有「形」、有「義」。原本形的有限性決定了義的有限性。但是,
器物一旦被視為象徵的符號,其義便和形分離,擺脫了形的有限性,而無限延伸 昇華成為神聖。在 vuvu Gaitjang 使用的祭儀器物的象徵意義及使用方法上,其 實是跟他的宇宙觀緊緊的相扣在一起的。例如: 挑選的竹子末端需是朝向 kacedasan(日升的地方)的竹子才可採摘。因為 kacedasan 是力量來源的方向,
也是所有生命的起源,所以挑選竹佔用的竹子必須是朝向日升的地方。
又如:要挑選的刺竹所在地是在部落裡, 在部落範圍內,所以在 kiveli(請 求賜與使用的權力)的方式取竹時,則需要召喚的土地神靈,是要召喚 qinaljan 而不是 qaljuqaljupen。由這些小細節上我們可以清楚的知道,vuvu Gaitjang 在執 行任何儀式時,都會圍繞著 vuvu Gaitjang 祭祀、空間、方位、靈魂等概念的宇 宙觀進行的。雖然有一些儀式所借用的物已改變,而當今面對的現象也在變化,
我們發現作為儀式的核心價值並沒有改變,例如信仰的神聖性和宇宙觀,當今的 儀式仍舊反映出象徵、信仰和宇宙觀之間高度連結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