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號學概述

第二節 符號學概述

符 號 學 是 一 種 研 究 「 記 號 」 的 科 學 ， 記 號 的 研 究 在 西 方 的 哲 學 歷 史 來 看，經 歷 過 許 多 學 者，有 柏 拉 圖、斯 多 葛 派 學 者、神 學 家 Augustine（ 354-430）

及 近 代 的 哲 學 家 Locke（ 1632-1704）和 Vico（ 1688-1744）。 而 在 A‧艾 什 巴 赫 的 《 記 號 、 文 本 、 意 義 》 書 中 的 序 言 提 及 ， 直 到 十 九 世 紀 後 半 夜 才 出 現 正 式 建 立 符 號 學 的 想 法 （ 李 幼 蒸 ， 1994） 。 符 號 學 在 當 代 的 發 展 已 然 擴 及 全 球，在 法 國、俄 羅 斯、英 國、德 國 等 等 世 界 各 地 皆 有 重 大 研 究 完 成，Roland Barthes（ 1915-1980） 、 Umberto Eco與 多 位 學 者 都 提 出 重 要 的 理 論 。

而 自 1960年 代 開 始 ， 台 灣 有 了 符 號 學 理 論 觀 念 之 引 進 ， 大 量 的 符 號 學

討 論 則 以 1980年 代 之 後 開 始 興 盛 ， 符 號 學 的 理 論 架 構 被 許 多 學 者 應 用 來 描 述 社 會 文 化 現 象，諸 如 大 眾 傳 播、流 行 文 化 與 行 銷、電 影 電 視、兩 性 研 究 、 教 育 等 。 同 時 設 計 的 領 域 也 利 用 符 號 學 理 論 在 產 品 、 廣 告 、 建 築 進 行 學 術 研 究 。 所 以 符 號 學 理 論 可 以 打 破 學 科 界 限 的 邏 輯 思 考 方 式 ， 藉 以 對 任 何 系 統 中 的 符 號 意 義 傳 達 與 運 作 進 行 探 討 （ 余 佳 、 陳 雲 閔 、 許 中 維 、 蔡 培 元 、 蕭 而 芳 、 蔡 曉 涵 ， 2006） 。

Eco認 為 「 符 號 學 乃 是 一 個 能 夠 而 且 必 須 處 理 整 個 文 化 的 科 學 」（ 李 幼 蒸，1999，p.9），符 號 學 研 究 包 括 了 各 種 不 同 的 類 型，有 社 會 科 學、哲 學 、 語 言 學 、 通 信 科 學 等 等 ， 所 以 看 到 符 號 學 如 此 發 達 也 表 明 著 人 類 思 想 的 進 步 ， 在 本 節 欲 針 對 符 號 與 人 們 生 活 的 關 係 、 符 號 的 定 義 與 符 號 學 重 要 理 論 進 行 文 獻 整 理 ， 並 提 供 本 論 文 研 究 的 方 向 建 立 。

一、符號與生活

波 蘭 哲 學 家 Adam Schaff（ 1913-） 曾 提 到 ： 「 人 們 的 行 動 就 是 在 合 作 過 程 ， 經 過 符 號 的 中 間 傳 遞 明 確 的 意 義 而 進 行 交 際 的 活 動 。 」 （ 陳 亭 儒 ， 2004， p.64） 。 所 以 人 們 的 活 動 都 需 要 透 過 符 號 進 行 媒 介 來 溝 通 ， 符 號 是 人 為 的 、 虛 擬 的 意 義 陳 述 單 位 ， 為 了 使 人 們 之 間 能 夠 傳 達 而 創 造 的 ， 經 過 頻 繁 的 使 用 符 號 之 下 最 後 形 成 了 文 化 ， 也 影 響 了 我 們 的 生 活 。

我 們 的 日 常 生 活 中 充 斥 著 各 種 不 同 的 符 號，聲 音 的 符 號、文 字 的 符 號、

身 勢 表 情 的 符 號 、 服 裝 的 符 號 等 等 。 人 類 學 家 、 結 構 主 義 大 師 Claude Levi-Strauss（ 1908-）說：「 人 類 活 動 的 任 何 方 面 都 具 有 被 用 作 記 號 或 成 為 記 號 的 潛 在 可 能 性 。 」（ 李 幼 蒸 ， 1994， p.270） ， 所 有 社 會 或 文 化 的 活 動 都 可 以 被 看 成 是 符 號 的 活 動 ， 符 號 存 在 我 們 的 生 活 之 中 ， 成 為 我 們 生 活 的 一 種 習 慣，甚 至 在 潛 意 識 中 影 響 我 們 對 事 物 的 觀 點，進 而 產 生 觀 念、價 值 ， 透 過 符 號 的 傳 遞 人 類 的 文 化 得 以 延 續 ； 所 以 我 們 不 得 不 忽 視 ： 符 號 意 義 的 傳 達 背 後 帶 來 的 影 響 力 。

楊 裕 富 （ 1998） 《 設 計 的 文 化 基 礎 － 設 計 ‧ 符 號 ‧ 溝 通 》 書 中 指 出 符 號 是 如 何 從 人 類 發 展 過 程 中 被 產 製 出 來 ：

「 符 號 也 是 人 類 發 展 過 程 中 經 過 千 辛 萬 苦 及 群 聚 的 團 體 共 識 （ 約 定 俗 成 ） 所 建 構 出 來 的 ， 符 號 以 聲 、 光 、 形 、 色 、 物 、 象 … … （ 任 何 人 類 所 可 能 接 收 到 的 訊 息 ） 來 類 比 與 代 表 這 一 群 人 對 大 自 然 的 理 解 ， 來 類 比 與 代 表 這 一 群 人 對 思 考 對 人 的 行 為 理 解 ， 進 而 符 號 可 以 做 為 這 一 群 人 的 對 （ 人 ）

內 （ 人 ） 外 描 述 與 這 一 群 人 間 的 溝 通 工 具 。 」（ 楊 裕 富 ， 1998， p.127）

從 這 段 話 我 們 可 以 知 道 ， 符 號 經 由 長 時 間 的 演 變 ， 已 經 成 為 我 們 對 大 自 然、對 人 所 思 考 的 事 物 理 解 及 溝 通 的 工 具，尤 其 以 現 代 的 科 技 社 會 來 說，

數 字 、 標 誌 、 文 字 、 語 言 ， 甚 至 行 為 模 式 等 ， 處 處 都 是 符 號 在 進 行 溝 通 的 角 色 。

所 以 當 人 們 處 在 相 同 的 生 活 背 景 條 件 時 ， 對 符 號 的 感 知 經 驗 就 會 更 為 相 近 。 舉 例 來 說 ， 以 視 覺 上 的 符 號 來 看 ， 白 色 長 方 形 中 間 放 一 個 紅 色 的 圓 形 ， 這 樣 的 組 合 成 為 一 種 特 定 的 符 號 － 「 日 本 國 旗 」 ， 每 個 人 看 到 這 個 符 號 所 產 生 的 感 覺 都 不 相 同 ， 有 的 人 聯 想 到 南 京 大 屠 殺 ； 有 的 人 聯 想 到 當 紅 的 日 本 偶 像 歌 手 ， 不 管 每 個 人 所 經 驗 的 感 覺 為 何 ， 都 有 一 個 共 同 的 符 號 意 義 是 指 「 日 本 」 ， 所 以 這 種 特 定 的 符 號 溝 通 了 特 定 的 人 們 共 同 的 經 驗 ， 成 為 觀 念 溝 通 的 工 具 。 由 此 可 見 符 號 可 以 影 響 人 們 的 思 維 價 值 ， 人 與 人 、 人 與 社 會 透 過 共 享 符 號 而 建 立 關 係 ， 進 行 思 想 的 交 流 、 傳 達 訊 息 ， 因 此 創 造 符 號 並 運 用 符 號 來 表 意 的 過 程 和 我 們 的 生 活 密 不 可 分 。

二、符號

在 西 方 對 符 號 的 思 想 早 在 希 臘 羅 馬 時 期 就 出 現 了 ， 柏 拉 圖 、 亞 里 斯 多 德 都 曾 對 符 號 問 題 提 出 相 關 論 述 （ 李 幼 蒸 ， 1997） ， 有 許 多 學 者 對 符 號 的 看 法 有 不 同 的 定 義 ， 神 學 家 Augustine對 符 號 表 示 事 物 之 間 的 關 聯 ： 「 符 號 是 一 個 能 讓 我 們 想 起 另 一 個 事 物 的 事 物。」；十 七 世 紀 哲 學 家 Locke則 是 連 繫 符 號 與 人 這 個 主 體 ， 定 義 了 ：「 符 號 是 一 種 觀 念 的 表 象 。 」； 德 國 哲 學 家 Kant（ 1724-1804）指 出 對 符 號 的 內 涵 概 念；美 國 行 為 學 家 Charles W. Morris (1834-1896） 從 刺 激 反 應 的 角 度 定 義 符 號 ：「 ㄧ 個 符 號 代 表 他 以 外 的 某 個 事 物 。 」； 波 蘭 哲 學 家 Schaff從 交 際 與 傳 播 的 角 度 定 義 符 號 ： 「 每 一 個 物 質 的 對 象 。 」 ； 法 國 結 構 主 義 思 潮 之 代 表 性 人 物 Roland Barthes以 結 構 主 義 語 言 學 為 基 礎 提 出 ： 「 符 號 是 一 種 表 示 成 分 與 一 種 被 表 示 成 分 的 混 合 物 。 」 ； 德 國 心 理 學 家 Erich Fromm (1900-1980)提 到：「 符 號 是 用 來 掩 蓋 某 種 不 便 暴 露 的 內 容 。 」 （ 陳 亭 儒 ， 2004， p.61） 。

而 劍 橋 百 科 全 書 對 符 號 做 了 以 下 的 解 釋：「 符 號（ sign）是 以 一 種 事 物 代 表 其 他 事 物 ， 兩 者 可 能 相 似 也 可 能 不 相 似 。 其 關 係 常 是 約 定 俗 成 ； 例 如 用 箭 頭 代 表 方 向 ， 用 灰 髮 代 表 老 化 過 程 。 … … 符 號 過 程 是 符 號 在 特 定 文 化 背 景 中 獲 得 一 定 意 義 的 過 程 。 」（ David Crystal, 1990/1997, p. 950）， 所 以 從

以 上 各 種 符 號 的 定 義 和 解 釋 中 我 們 可 以 知 道 ： 符 號 可 視 為 傳 達 訊 息 意 義 的 工 具 與 媒 介 ， 不 論 是 相 似 或 不 相 似 ， 符 號 都 代 表 著 一 種 事 物 或 觀 念 。 研 究 符 號 學 的 學 者 認 為 一 個 社 會 的 各 種 文 化 表 現 ， 都 是 由 符 號 所 組 構 而 成 ， 每 一 個 符 號 都 有 超 越 其 「 表 面 意 義 」 的 意 涵 ， 因 此 對 於 符 號 系 統 的 認 識 與 了 解 有 助 於 理 解 特 定 文 化 場 域 （ 趙 惠 玲 ， 2005）。

至 於 日 常 生 活 所 使 用 的 符 號 種 類 不 勝 枚 舉，諸 如 聲 音、動 作、標 誌 等 ， 楊 裕 富（ 1998）利 用 圖 2-2-1 將 符 號 分 成「 語 言 式 符 號 」（ verbal symbol）和

「 非 語 言 式 符 號 」（ non-verbal symbol），此 圖 表 的 分 法 和 傳 播 學 所 分「 口 語 傳 播 」和「 非 口 語 傳 播 」有 異 曲 同 工 之 妙（ Fiske, 1982/1995）；語 言 式 符 號 對 應 著 語 音 符 號 和 文 字 符 號 ， 即 是 在 我 們 日 常 生 活 中 聽 說 讀 寫 所 需 使 用 的 語 言 文 字 ， 裡 面 包 含 了 口 語 傳 播 ； 非 語 言 式 符 號 對 應 著 非 視 覺 符 號 和 視 覺 符 號，例 如 肢 體 動 作、圖 像 等（ 陳 伯 拯，2005），也 就 是 非 口 語 傳 播。本 論 文 之 臉 部 表 情 符 號 可 以 顯 見 的 就 是 屬 於「 非 語 言 式 符 號 」，符 號 產 生 並 非 以 語 言 文 字 形 式 而 是 以 視 覺 符 號 的 形 式 進 行 溝 通 ， 再 從 視 覺 符 號 底 下 的 圖 像 符 號 可 以 分 出 象 徵 、 指 示 、 相 似 三 種 類 型 的 圖 像 符 號 ， 這 三 類 型 的 圖 像 符 號 即 可 應 用 於 本 研 究 中 臉 部 表 情 符 號 的 分 析 。

圖 2-2-1 符 號 的 指 涉 、 範 疇 分 類

資 料 來 源 ： 楊 裕 富 著 ， 《 設 計 的 文 化 基 礎 － 設 計 ‧ 符 號 ‧ 溝 通 》 ， 頁 133

三、符號學理論

符 號 學 （ Semiotics 或 Semiology） 是 一 門 研 究 符 號 應 用 的 科 學 。 「 要 研 究 是 什 麼 使 得 文 字 、 圖 像 或 聲 音 能 變 成 訊 息 ， 就 必 須 要 研 究 符 號 ； 而 研 究 符 號 和 符 號 的 運 作 的 學 問 就 是 符 號 學。」（ Fiske, 1982/1995, p. 60），所 以 符 號 學 是 關 於 ： 符 號 的 形 成 、 符 號 的 運 作 與 符 號 意 義 傳 達 的 學 科 ， 其 理 論 所 探 討 的 核 心 問 題 ， 主 要 是 在 探 討 符 號 與 其 本 身 所 代 表 的 意 義 ， 透 過 符 號 現 象 與 符 號 運 用 的 研 究 ， 來 發 現 並 建 立 有 系 統 的 規 則 ， 因 此 ， 分 析 這 些 符 號 運 用 的 規 則 我 們 可 以 發 現 成 為 訊 息 的 符 號 是 如 何 形 成 的 。

臉 部 表 情 符 號 存 在 於 電 腦 螢 幕 上 之 任 何 溝 通 情 境 ， 符 號 的 使 用 有 其 默 契 上 的 規 則，所 以 A 君 選 擇 使 用「（ ^_*）」而 不 使 用「 @.@」必 有 其 約 定 俗 成 之 意 義 存 在 ； 如 果 說 ， 只 要 能 產 生 意 義 的 東 西 或 活 動 都 可 以 視 為 符 號 ， 那 麼 看 到 臉 部 表 情 符 號「 ^0^」可 以 明 白 其 意 為 善 意 或 惡 意，繼 而 產 生 溝 通，

故 臉 部 表 情 符 號 當 然 可 以 使 用 符 號 學 的 觀 點 來 研 究 其 意 義 與 規 則 。

而 符 號 學 能 成 為 獨 立 的 研 究 領 域 要 歸 功 於 美 國 哲 學 家 Peirce 以 及 瑞 士 語 言 學 家 Saussure 為 符 號 學 奠 定 了 理 論 基 礎 ， 以 下 將 參 酌 Peirce、 Saussure 學 說 ， 摘 取 與 本 研 究 相 關 之 文 獻 作 簡 要 整 理 ， 以 做 為 本 文 探 討 網 路 表 情 符 號 的 圖 像 意 義 之 建 構 與 脈 絡 的 理 論 基 礎 。

在 討 論 Peirce、 Saussure理 論 之 前 要 先 釐 清 兩 位 學 者 理 論 中 的 各 名 詞 翻 譯 後 中 文 名 詞 的 異 同：icon、index、symbol；signifier、signified，由 於 相 關 名 詞 在 各 文 獻 中 翻 譯 差 異 甚 大（ 表 2-4-1），本 研 究 採 用 icon譯 為 肖 像、index 譯 為 指 示 、 symbol譯 為 象 徵 、 signifier譯 為 意 符 、 signified譯 為 意 指 。

表 2-2-1 符 號 學 之 學 術 名 詞 中 譯 比 較

Peirce： 符 號 的 三 種 類 型 Saussure： 符 號 的 構 成 原 英 文

之 名 詞 icon index symbol signifier signified

英 譯 中 之 名 詞

肖 像 指 示 象 徵 意 符 意 指

圖 像 標 記 記 號 能 指 所 指

象 形 指 標 符 徵 符 旨

索 引 符 號 具 符 號 義

資 料 來 源 ： 研 究 者 整 理

（一）美國哲學家 Charles Sanders Peirce

Peirce 首 先 將 符 號 學 確 立 為 一 門 獨 立 的 學 科，他 把 符 號 學 看 作 是 一 種 邏 輯，是 有 關「 記 號 的 一 般 性 必 要 法 則 的 科 學 」，首 次 依 據 不 同 的 標 準 將 符 號 進 行 分 類 是 他 最 大 的 貢 獻（ 李 幼 蒸，1994，p.269）。Peirce 認 為「 人 類 的 思 想 和 經 驗 都 是 符 號 活 動 」；「 符 號 理 論 也 就 是 關 於 意 識 與 經 驗 的 理 論 」（ 郭 美 女，2000，p.47），因 此 人 類 所 有 的 經 驗 和 思 想 皆 是 在 組 織 符 號 與 客 體 之 間 的 意 義 ， 這 些 符 號 活 動 展 現 了 人 們 的 思 想 和 經 驗 。

Peirce 在 1868 年 出 版 的 一 篇 論 文 提 到 ：「 唯 一 可 能 認 知 到 的 思 想 是 用 符 號 表 達 的 思 想 ， 因 無 法 被 認 知 到 的 思 想 是 不 存 在 的 。 所 以 ， 一 切 思 想 必 然 都 是 用 符 號 表 達 的。」（ Lechte, 2000, p.249）由 這 段 話 可 以 更 清 楚 表 示 符 號 不 是 孤 立 的 存 在 ， 唯 有 透 過 符 號 使 用 者 的 認 知 概 念 詮 釋 ， 符 號 才 能 和 真 實 產 生 關 聯 。 所 以 符 號 必 須 由 符 號 本 身 （ sign）、 客 體 （ object） 與 解 釋 義

Peirce 在 1868 年 出 版 的 一 篇 論 文 提 到 ：「 唯 一 可 能 認 知 到 的 思 想 是 用 符 號 表 達 的 思 想 ， 因 無 法 被 認 知 到 的 思 想 是 不 存 在 的 。 所 以 ， 一 切 思 想 必 然 都 是 用 符 號 表 達 的。」（ Lechte, 2000, p.249）由 這 段 話 可 以 更 清 楚 表 示 符 號 不 是 孤 立 的 存 在 ， 唯 有 透 過 符 號 使 用 者 的 認 知 概 念 詮 釋 ， 符 號 才 能 和 真 實 產 生 關 聯 。 所 以 符 號 必 須 由 符 號 本 身 （ sign）、 客 體 （ object） 與 解 釋 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