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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研究中國現代史或是臺灣現代史,翻譯⽂學與政治之間的關係都是很有意義的 課題。1898年梁啟超發表〈譯印政治⼩說序〉,⿎吹譯介外國政治⼩說來開啟民智,⾸度提 倡翻譯⼩說,譯介域外⽂學成為清末民初救亡啟蒙的⼯具,包括魯迅譯科學⼩說《地底旅

⾏》,盼能啟蒙民眾對科學的理解,周桂笙譯偵探⼩說《毒蛇圈》,冀望引進西⽅的⼈權與 法制,蘇曼殊增譯《慘世界》,以抨擊晚清社會的腐敗和⿊暗。由於翻譯⽂學被知識份⼦賦 予強⼤使命,⽤以作為改良政治社會的重要媒介,因此,知識份⼦之間倘若政治傾向不同,

對於要譯什麼、該怎麼譯,⾃然會互相牴觸,1930年代魯迅和梁實秋的信順之爭便是個例

現今多譯為《⼩偵探愛彌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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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兩岸分治後,中國和臺灣都經歷過政治掛帥的年代,⽂學成為政權的統治⼯具,

包括翻譯⽂學在內,從誰來譯、譯什麼、⽤什麼語⾔譯、譯了能否載入史冊,都受到政治影 響。

《拾穗》作為國民黨政權針對⾃由中國讀者發⾏的刊物,其參與⼈⼠、翻譯內容、譯 介⼿法皆與國民黨政權在戒嚴時期的語⾔政策、外交政策、⽂藝政策息息相關。國民黨政權 於1948年底開始撤退到剛脫離接受⽇本統治半世紀的臺灣,⾯對島上分歧的溝通和思想體 系,1949年5⽉發佈戒嚴令,以⾼壓語⾔政策和⽂藝政策建構有別於⽇本和共產中國的溝通 和思想體系,以凝聚島上⼈民的國族意識,並於韓戰爆發後接受美國援助,雙⽅以「反共」

為前提展開合作,形塑出臺灣「⾃由中國」的形象,以對抗「共產中國」的對岸⼤陸。1950 年創刊的《拾穗》為建構過程的⼀環,前19年以隨國民黨政府來臺的軍公教⼈員為翻譯主⼒

推⾏國語,並透過優渥的稿酬來⿎勵臺籍⼈⼠投稿練習中⽂,後19年臺籍譯者的崛起或可視 為被統治者對於政府語⾔政策的正⾯回應。在翻譯選材⽅⾯,由於國民黨政府親美的外交政 策,《拾穗》翻譯的⽂學作品39年來以美國⽂學獨⼤,並且透過美國出版品轉譯世界⽂學,

後期隨著臺籍譯者崛起,以及對出聯合國後對世界⽂學的譯介銳減,沉潛的⽇本⽂學遂逐漸 佔有⼀席之地。此外,為配合親美抗俄的⽂藝政策,《拾穗》的派⽣⽂本可⾒反⾚傾向,⽂

本的翻譯多⽤減譯和歸化,⼀則透過剪裁凸顯原⽂反共親美之處,⼆則以流暢的譯⽂便於讀 者理解暗藏在域外⽂學中的官⽅⽂藝思想。由此觀之,戒嚴時期的政治環境左右了翻譯⽂學 的參與⼈⼠、原⽂來源和翻譯策略,《拾穗》的翻譯⽂學雖不似⽂學創作那般明⽬張膽,卻 在不知不覺中對被統治者潛移默化,收其執⾏「雜誌建國案」之實效。

第三節 研究限制

狡兔死,良狗烹︔⾼⿃盡,良弓藏。《拾穗》的翻譯⽂學譯介篇數,從1960 年代開 始便因推廣語⾔政策的需求下降⽽遞減,1970年代退出聯合國後,《拾穗》對於世界⽂學的 翻譯也不如以往熱中,1980年代末因著作權法問題以及國內外政治結構改變,《拾穗》在解 嚴不久後即畫下句點。此後這1,218篇翻譯⽂學作品再也無⼈過問,上百位參與《拾穗》翻 譯的⼈⼠也湮沒在歷史洪流裡。

本研究雖盡⼒追查這翻譯這1,218篇⽂學作品的譯者身份,但仍有687篇譯者不詳,佔 56.4%,其中14筆譯者佚名,無從查起。有些雖可從翻譯國別推測為臺籍譯者,例如耕帆(9 筆)、餘蔭(5筆)、⽂樸(4筆),但因查無⽣平資料,故不為⽂敘述。另有如沙⾦者,可 從賈植芳(2010)《中國現代⽂學總書⽬.翻譯卷》得知其翻譯的雪萊和拜倫詩選《幽會與

⿈昏》於1948年6⽉由中興出版社付梓,故疑為外省籍譯者,然因其在《拾穗》發表的3筆譯 作皆為德⽂⼩說,國別不同、⽂類迥異,或許另有其⼈,亦不撰述。又有筆名如嫻、臻、廉、

宜、漢、蕙、鷗、俊、豹、礎、真、玄、晦、任、琛、汶、汞、儀、嘉、衍、強、⽴、偉、

軍、牧、明、鍾、韓、藝、藍、侃、倫、曼、英、諾、善、芸、晨、雄、迷迷、咪咪、安琪、

邁克、初⼀、友姬、沁綠、松青、峴樵、苕漁、敢公、⼦淵、靈鷲、婉龍、北冥、思⽂、慕 武、愛活、雙⼦、天平、⾦⽜、軒轅軔、⽶青客、愛彌兒……等,皆無從查找起,遂成遺珠 之憾。此外譯本來源全不詳者仍有170篇,佔13.95%。

比起單⾏本,追蹤特定刊物的研究更能反映時代變遷。當前臺灣翻譯學界因為對於戒 嚴時期翻譯雜誌的資料零碎不全,雜誌研究反成為臺灣譯史書寫的死角。翻譯史研究如果基 礎資料未全⾯建⽴,無論長期趨勢分析或深入個案研究,都會因為缺乏確切的史料,⽽只能 臆測或憑印象理解理解譯者結構變動、翻譯國別比例、翻譯策略遞嬗等翻譯史課題。對於翻 譯學界⽽⾔,沒有翻譯雜誌基礎資料,不僅無法做更深入的研究,⽽且等於讓歷史留下⼀段 空⽩。因此,本研究的動機不僅是為歷史補⽩,同時也希望校訂、增補現有的書⽬資料,使 往後研究者能利⽤這些比較可靠的總體資料,從事更為深入的翻譯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