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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荒草漫佈的小徑》第一冊之創作背景與手法

第二節 語音旋律之創作手法

異,語言學家亨利.史威特(Henry Sweet, 1845-1912)就曾在自己的語音手冊寫道:

音調是通過跳躍或滑行進行變化,在唱歌時,音高是確立不改變的,且盡可 能快速地向上或向下跳躍到下一個音符,我們不會注意到中間有滑音的存 在。在講話時,聲音會不斷地從一個音符向上或向下移動到另一個音符,只 會偶爾地停留在一個音符上,而不停滑動的點就是其中的不同。44

短旋律動機的使用,是爲了讓音樂的旋律更精準表現出人類說話的聲調韻律,所

42 Wingifield, Janáček Studies, 2.

43 Ibid., 82.

44 Henry Sweet, Handbook of Phonetics,( 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877), 93-94.

以除了縱向的音高點,更包含音與音橫向滑動時,音響需要彈回的時間,使之能作一 連接使用於單音、和絃及整體組織而有所區別,其造成聽者心理上不同層面 (layers)的 劃分,也就是雅納捷克音樂中的節奏分層概念,每個分層的韻律都是連貫的,這會在 整首音樂作品中引起完整的理解與濃厚的情緒。45 若更進一步地解讀此概念,實際上 是一種語言的節奏輪廓,講究的是時間在音樂進行的重要性,46而與其概念有異曲同工 的手法即為三比二的節奏關係(Hemiola),47兩者同為將原有的節奏律動加以延伸、裁 剪,以加強或減弱其音樂張力,進而產生對比、轉折的效果,為符合情境創造而有的

45 Wingifield, Janáček Studies, 44.

46 肖安平,《二十世紀捷克民族音樂的杰出代表-萊奧斯.亞納切克》,124。

域、節奏和語調。49其中,語調的情緒表現可由聲域(音程距離)作調和,節奏與速度則 是使外在語音輪廓成形,而延伸所用的工具,因此,通過音樂中的這些可能性,讓語 音的模仿能不仰賴於抽象的理解,並在聽眾的感知及內在中成形。一九0五年雅納捷 克就在其文章《今年和去年》(This Year and Last)中提到:語音旋律可以表現生物所有 可能的狀態,以及由這些狀態而產生每個層面的精神表達。50所以,語音旋律即被視為 一種發音的載體,它的最終目的為揭示說話者或發聲端當下內在可識別的情緒及心理 狀態。

而約莫十九世紀末,一種用以「口語形式」(spoken patterns of language) 構想的歌 唱線條同時也在國際樂壇上發展,在法國,德布西使用法文為說話的節奏和音高譜 曲;在義大利,威爾第(Giuseppe Verdi, 1813-1901)在歌劇中以「似唱歌的對話」

(Parlante),發展出具宣敘性的旋律表現;在德國,華格納(Richard Wagner, 1813-1883)以 德語結合旋律,製造半念半唱的作曲風格,並稱此為「唸唱法」(Sprechgesang);在俄 國,穆索斯基為俄文歌曲集《育兒室》(The Nursery)譜曲,而這整部作品的原創旋律以 及節奏面貌,皆是由觀察小孩子的口語語調而生。51

在時代潮流與民族意識的影響下,雅納捷克認為音樂有個超越其本身的目的,也 許創新是為了建立可抒發的音樂語言,他認為:過去對位形式的創作已無法再完整表

49 Paul Wingifield,“Janáček’s Speech-Melody Theory in Concept and Practices”, Cambridge Opera Journal 4, no. 3(1992): 282.

50 Wingifield, Janáček Studies, 48.

51 Constance Cooper,“Janáček’s techniques of unification in the mature operas”(PhD diss., Princeton University, 2003), 31-32.

達現今人們各層面的心理感受。52所以,他著眼於新的真實主義,讓自己沉浸在日常觀

52 Beckerman, Janacek As Theorist, 248.

53 Tina Vainiomäki,“The Musical Realism of Leoš Janáček: From Speech Melodies to a Theory of Composition”(PhD diss., University of Helsinki, Finland, 2012), 186.

54 Ibid, 182.

此外,對異族同化的不屈服,更是驅使他更深地思索民族主義的本質,例如哈布 旋律的取得資料較少,因此筆者借用學者克里斯安第森(P. V. Christiansen)論文中的一些 例子,他在對雅納捷克歌劇《顏如花》的研究中,提到語音旋律在譜上運用時,可以

55 哈布斯堡王朝(Habsburg Empire)為源於瑞士的哈布斯堡家族(House of Habsburg)一系列有系統地在 1287-1918 年間統治奧地利,以及 1506-1700 年間在西班牙其家族統治的君主制國家,後因西班牙王權由 法國旁波王朝取代,奧地利則是正系絕嗣,因此 16 世紀開始,此專有名詞代表統治奧地利、匈牙利與 波希米亞(即現今的捷克)這三部分的核心領土。而在其高壓統治的三百年中,可稱捷克歷史上的黑暗時 期,這段期間除了嚴禁使用捷克語交談、大量焚燒捷克文書籍之外,許多學者作家流亡於國外,使得民 族意識的抬頭,在其時期逐漸孕育而生。

56 肖安平,《二十世紀捷克民族音樂的杰出代表-萊奧斯.亞納切克》,27。

57 Paul Victor Christiansen,“Sounds of the Soul: Leoš Janáček’s Conception of Speech Melody ”(PhD diss.,

以下筆者就克里斯安第森的論文中所舉的例子,與其他語音旋律的記錄作說明:

論文中提到《顏如花》第一幕的第一景中,Laca 對祖母 Stařenka 說:「當 Jenůfa 正等待Števa 從軍隊回來時,而你呼喊她去工作?」(A Jenůfa dnes volátek práci, když čeká Štefka od asenty?),此時 Jenůfa 喃喃自語道:「他能透過眼睛看清楚一個人的

心。」(On vidí člověku až do srdce těma pronásledujícíma očima.),這兩人的吟誦都表現 在同個單音上,Laca 在降 E 音,Jenůfa 則為降 C 音。克里斯安第森認為,捷克人在說 話時,有以一個音高為中心的傾向,而譜上的音高與節奏線條,在狹窄的音域上調 動,使之圍繞在一個音的作法,會帶給人格式化的語音印象(譜 3-2-3)。

【譜3-2-3】《顏如花》第一幕第一景,第 20 小節

另外,克里斯安第森強調在捷克文的語調中,將音節分割成節奏的單位,是常見 的特色,另個例子在《顏如花》的一幕的第二景中,當唸讀捷克文potkal jsem的詞句 時,為三個音節,poseláka則為四個音節,雅納捷克在此處,以三對二拍的節奏型,精 準的譜出重音單位,第一個單位詞以四分音符的三連音(po-tkal jsem),第二個單位詞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2002), 141.

(po-se-lá-ka)則與前單位詞(Neodvedli)同以四個八分音符表現,也就是每個單位詞皆都 佔用二分音符的長度(譜3-2-4)。這樣節奏性的譜曲,為語音旋律的表現,目的是力求 自然地浮現說話的節奏,因此,此亦為雅納捷克典型的使用節奏分層的手法之一。而 譜上sf的降B音,下行完全五度至降E音與延長記號和Recit的標示,便可視為情緒強度 與口吻轉折的表現。

【譜3-2-4】《顏如花》第一幕第二景,第 46-48 小節

此外,克里斯安第森指出,在自然的說話中,語調的起伏亦有不同的記譜表現,

如八度的大跳音程出現在情緒爆發的戲劇高潮、常作為嘲諷意謂的下行三度音程等。

另處語調表現的例子,出現在第一幕的第五景,Števa說:「來這兒,Jenůfa!」(Pojd’

sem Jenůfka!),譜上除了用下降的三度音程表現祈使的口吻,克里斯安第森認為,唸

出Jenůfka這個詞的節奏,以八分音符-四分音符-八分音符的節奏型表現,符合傳統捷克 文的語音要求,且ů這個母音的發音,在唸的時間上本來就要長一點,因此這條旋律線 表現出近似日常說話的形式(譜3-2-5)。

【譜3-2-5】《顏如花》第一幕第五景,祈使口氣之音程表示

而三度音程的使用,也常出現在雅納捷克日常語音資料的收集上,如表現小女孩

58 Vainiomäki, “The Musical Realism of Leoš Janáček: From Speech Melodies to a Theory of Composition”, 167.

59 Christiansen, “Sounds of the Soul: Leoš Janáček’s Conception of Speech Melody”, 176.

對於語調的表現與民歌素材,如何具體於音樂中轉化,雅納捷克的語音旋律思想

60 Beckerman, Janacek As Theorist, 49.

的結合,成功凝聚了捷克民族之情感,這也是為什麼,當外人在接觸楊納捷克的作品 時,會顯得艱深難懂,又或者是當捷克文換成其他語言時,效果會大打折扣的原因。

綜觀雅納捷克的作品,語音旋律雖然在歌劇或聲樂等作品中,運用的如此出色,

但在其他的器樂作品上,則有其限度,主要以寫實動機及節奏分層概念作延伸。其 中,也引發筆者深思,對於雅納捷克的器樂作品分析,除了受限於捷克文翻譯的困難 度之外,以其語言旋律角度作深度探討的資料並不多,確實給予其他研究者,很大空 間的研究方向。但筆者認為此套作品,在創作時間上,與雅納捷克最具代表性的歌劇

《顏如花》之後期重疊,勢必有從語音旋律的角度分析之必要,因此,筆者會先後在 下一節,探討雅納捷克使用採集的語音,作為此套作品的背景設置,並且在第四章 中,就節奏分層中,穩定的長旋律與短動機所製造的速度及情境需要、符合似言語表 現的語音面貌、寫實動機的置入、節奏衝突、非常規等樂句配置、旋律片段的使用、

旋律線條傾向以些微音高,在一個音的上、下方變化等,視為語音旋律的延伸使用作 簡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