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文革的建軍方向 （1966-1976）
第一節 軍事正規體系的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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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文革的建軍方向
（1966-1976）
1966 年中共開始進行文化大革命運動後，在「踢開黨委鬧革命」的思維下，
無論是中央或地方的黨、政等機關，都受到造反派的衝擊，黨政領導人被批鬥、
糾鬥的情況屢見不鮮，也因為各領導機構負責人被鬥倒鬥臭，造成黨政機構實際 陷入癱瘓狀態。
在這場黨內鬥爭中，軍隊同樣無法置身事外，大批軍方將領主動或被動捲入 文革漩渦中。軍隊人事的劇烈變動加上軍隊投入權力競逐，導致軍隊運作處於不 正常狀態；軍隊大舉介入文革，也導致軍隊承擔繁重的業務。從1966 年文革開 始，到1971 年林彪叛逃身亡這段期間，是共軍運作最為不正常時期；林彪身亡 後，老幹部開始被「解放」出來，加上毛澤東重新起用鄧小平整頓軍隊，這才使 軍隊運作逐漸走向正常。
第一節 軍事正規體系的破壞
在文革爆發之後，許多共軍高階將領都被鬥倒鬥臭，運氣好的「靠邊站」，
運氣差的不僅被撤職、甚至遭到身體上迫害而終身致殘或死亡，在此情況下，原 先共軍的體系亦遭到破壞而不得不以其它方式來因應。
壹、 中央層級軍事體系的破壞
一、 中央軍委及下屬各總部
對羅瑞卿展開批判、罷黜，是毛澤東決定進行文革的信號之一，而羅瑞卿被 撤職前擔任多項要職：共軍總參謀長、中共中央軍委秘書長、國防工辦主任、中 央書記處書記、國務院副總理等職，在羅瑞卿被指為「彭、羅、陸、楊反黨集團」
成員之後，隨即被解除一切職務，由葉劍英接任中央軍委秘書長、中央書記處書 記一職負責軍委日常工作，1楊成武代理總參謀長。
文革初期，為避免造反派衝擊軍隊而導致軍隊陷入混亂，葉劍英藉由主持軍 委會之便，通過一系列措施將軍隊的文革運動納入軍隊各級黨委領導之下，使得
1 《葉劍英傳》編寫組，《葉劍英傳》（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06，第 2 版），頁 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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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運作基本上未陷入混亂。2但是江青為首的中央文革小組認為軍隊將文革活 動置於黨委控制之下與限制「四大」3的做法極為不滿，向毛澤東、林彪「告狀」；
而毛澤東、林彪在接見軍事院校紅衛兵時，有紅衛兵代表趁機向毛澤東、林彪表 示軍事院校對文革運動的限制，林彪根據毛澤東的態度，提出軍隊這樣搞不行，
命令全軍文化革命小組起草《關於軍隊院校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緊急指示》，
撤銷軍事院校黨委領導文革的規定，這使得造反派開始衝擊軍事院校機關，也讓 軍隊運作受到影響。4
隨著文革的進展，江青、陳伯達所屬的中央文革小組與葉劍英等老帥所組成 的中央軍委之間的摩擦也愈來愈大，在1967 年 1 月 19 日軍委碰頭會上，雙方就 要不要在軍隊進行「四大」而展開交鋒，會議爭論十分激烈，會議過程中江青與 陳伯達又將矛頭指向總政治部主任蕭華，說蕭華「反對林副主席、破壞文化大革 命」等，並要求蕭華到群眾大會進行檢討，而葉劍英等老帥則堅決反對展開對蕭 華的批判，在會議沒有共識之下，主持會議的徐向前宣佈散會，並要求與會人員 不得將會議內容外流。然而散會後北京軍區司令員楊勇將會議內容對外散播，加 上總政治部副主任袁子欽做的會議紀錄被造反派發現，於是當夜北京軍區及總政 治部的造反派便企圖糾鬥蕭華，結果蕭華事先聽到風聲而逃到葉劍英住所才幸免 於難。1 月 20 日的軍委碰頭會，江青與葉劍英、徐向前等老帥就糾鬥蕭華問題 再一次進行爭論，葉、徐兩人甚至都拍了桌子，極為震怒，5這行為後來被說成 是老帥「大鬧京西賓館」。
隨後在1967 年 2 月 11 日的中央碰頭會上，葉劍英等老帥再次與中央文革小 組起衝突，這起衝突被渲染成三老四帥「大鬧懷仁堂」，雖然毛澤東並沒有打倒 這些老帥的念頭，但這些老帥也被迫「靠邊站」。
從1966 年 5 月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揭開文革序幕後，軍方高層便受到不小 衝擊，以中央軍事委員會的成員為例，1966 年軍委常委鄧小平受到批判，1967 年2 月發生的「二月逆流」，使得三名軍委副主席徐向前、聶榮臻、葉劍英「靠 邊站」，1967 年 9 月正式關押與劉少奇過從甚密的軍委副主席賀龍，軍委常委蕭 華、楊成武等人也相後被打倒。1969 年 4 月中共第 9 屆中央政治局通過新中央 軍委名單，此屆軍委未設常委，由毛澤東擔任主席，六位元帥林彪、劉伯承、陳 毅、徐向前、聶榮臻、葉劍英擔任副主席，由軍委辦事組負責常務工作。913 事 件後，「四大金剛」黃永勝、吳法憲、邱會作、李作鵬被隔離審查，軍委日常工 作由葉劍英主持。1973 年 8 月中共十屆一中全會選出新一任軍委，仍由毛澤東 任主席，在1975 年 2 月中共中央取消軍委辦公會議，另組中央軍委常委會，仍 由葉劍英主持軍委日常工作，之後葉劍英受「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影響，
2 《葉劍英傳》編寫組，《葉劍英傳》，頁 334-335。
3 四大指的是：大鳴、大放、大字報、大辯論。
4 李德、舒雲編著，《林彪日記》，下冊（紐約：明鏡出版社，2009），頁 959。
5 《徐向前傳》編寫組，《徐向前傳》（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07，第 2 版），頁 32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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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12-1968.03）
黃永勝（1968.03-1971.09）
鄧小平（1975.01-1976.04）
張宗遜（1954.10-1969.12）
張愛萍（1954.10-1967.08）
彭紹輝（1954.10-1967.08；
1969.08-1976.10）
李天佑（1963.09-1970.12）
王新亭（1963.09-1972.10）
溫玉成（1967.11-1970.06）
吳法憲（1967.12-1971.09）
李作鵬（1968.09-1971.09）
邱會作（1968.09-1971.09）
閻仲川（1969.05-1971.10）
陳繼德（1970.07-1972.12）
張才千（1971.04-1980.01）
10 軍事科學院軍事歷史研究所編，《中華人民共和國軍事史要》，頁 93-94。
11 吳東峰，〈邱會作：老帥大鬧懷仁堂的重要導火索〉，《歷史千年》，2010 年 10 月 6 日，取 自：http://www.lsqn.cn/ChinaHistory/other/201002/206369.html。
12 張震，《張震回憶錄》，下冊（北京：解放軍出版社，2003），頁 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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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仲華（1972.04-1977.09）
李 達（1972.10-1980.01）
王尚榮（1974.11-1985.03）
胡 煒（1974.11-1977.02）
何正文（1974.11-1985.03）
伍修權（1975.04-1983.01）
總政治部 蕭 華（1964.09-）
李德生（1970.04-1973.12）
張春橋（1975.01-1976.10）
劉志堅（1957.10-）
徐立清（1960.12-1966.05；
1975.08-1980.01）
梁必業（1960.12-1966.05；
1974.12-1982.09）
傅 鍾（1954.10-1985.03）
袁子欽（1966.06-1968.02）
劉西元（1967.06-）
黃志勇（1969.10-1972.07）
田維新（1969.10-1974.03；
1974.12-1977.10）
魏伯亭（1974.01-）
黃玉昆（1975.08-1985.03）
總後勤部 邱會作（1959.10-1971.09）
張宗遜（1973.06-1978.02）
張令彬（1954.10-1982.12）
饒正錫（1957.04-1967.04；
1975.08）
張賢約（1957.05-1975.08）
湯 平（1962.10-1968.01）
張池明（1962.10-1967.07）
張天雲（1964.03-1975.08）
陳 龐（1969.09-1971.09）
王希克（1969.09-1971.09）
伊 文（1969.09-1971.09）
封永順（1969.09-1980.10）
張明遠（1969.09-1971.09）
嚴 俊（1969.09-1971.09）
丁先國（1969.09-1971.09）
邱創成（1970.12-1976.02）
徐 斌（1973.08-1975.08）
張汝光（1973.08-1982.12）
詹海英（1973.08-1975.08）
孫洪珍（1973.08-198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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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學文（1973.08-1975.08）
白相國（1973.10-1975.08）
賀 誠（1975.05-1982.12）
張 震（1975.05-1978.02）
張元培（1975.05-1982.12）
李 元（1975.05-1985.03）
資 料 來 源 ：《 中 國 共 產 黨 組 織 史 資 料─ 附 卷 二 ： 中 國 人 民 解 放 軍 組 織
（1949.10-1997.09）》。
二、 各軍兵種的情況
受到文革衝擊的不只是中央軍委及下屬機構，各軍、兵種同樣受到大小不一 的衝擊。海軍與空軍所受的影響是比較大的，文革前期林彪試圖掌握這兩個技術 軍種，林彪失勢後則換「四人幫」有此企圖。各方勢力傾軋的結果，導致這兩個 軍種的內鬥相當激烈，連帶影響到部隊的戰力。
共軍海軍第一任司令員蕭勁光雖曾在四野任職，與林彪有上下級關係，但是 林、蕭兩的互動並不緊密，因此1960 年代初期海軍接連幾次事故後，林彪便派 李作鵬、張秀川前往海軍進行調查並調至海軍任職。李作鵬到海軍後，在幾次黨 委全會及擴大會議上批判蕭勁光，逐步迫使蕭勁光「靠邊站」；羅瑞卿的倒台與 文革的爆發，導致1966 年 5 月海軍三屆三次全體會議的討論主軸成為肅清海軍 內部的「羅瑞卿份子」，在李作鵬的引導下，會議批判蕭勁光「單純軍事觀點」、
反對「突出政治」，致使會議上出現撤除蕭勁光、蘇振華的海軍司令員、政委職 務的呼聲。
雖然中央軍委介入，指出「由會議本身作出決議撤換領導，這樣的方式是錯 誤的」，13但李作鵬在林彪的支持下，漸漸取得海軍的控制權，在1967 年 1 月的 海軍十七級以上幹部會議中，海軍政委蘇振華被隔離審查，海軍常委會改組，由 李作鵬任海軍第一政委、海軍黨委第二書記主持海軍常委工作，蕭勁光雖仍保留 海軍司令員、黨委第一書記職務，但實質上已「靠邊站」，此後海軍在1967、1968 年的黨委擴大會議、全體會議仍持續對蕭勁光的海軍建軍路線進行批判；913 事 件後，蕭勁光因李作鵬的垮台而恢復主持海軍工作，但隨後張春橋以蕭勁光曾上 了林彪「賊船」為由，再度對蕭勁光進行批判，主持海軍工作的權力也由蕭勁光 轉移到蘇振華手中。「四人幫」倒台後，隨著鄧小平與華國鋒之間的鬥爭白熱化，
海軍再次捲進中共黨內鬥爭中。14從此看出中共海軍在文革開始後到鄧小平成為 第二代領導核心前，一直是各方人馬的爭奪點，以至海軍建設受到嚴重干擾，劉
13 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院編，《葉劍英年譜（一八九七─一九八六）》，下卷（北京：中央 文獻出版社，2007），頁 940。
14 蕭勁光，《蕭勁光回憶錄（續集）》（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89），頁 273-305；355-3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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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七─一九八六）》，頁 941；周均倫主編，《聶榮臻年譜》，下冊（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頁1021；李烈主編，《賀龍年譜》（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頁 755。有趣的是葉、聶兩人 的年譜記載中，對於空軍內部的地下活動強烈批判，然而賀龍年譜的記載中全然不提此事，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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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海、空軍外，共軍其它軍、兵種中遭文革破壞很深的還有裝甲兵及第二 炮兵兩個兵種。與海、空軍內部鬥爭不一樣的是，裝甲兵在文革時遭受的衝擊並 非來自裝甲兵內部派系的奪權行為，而是與賀龍有關。賀龍被打倒之後，中央專 案小組隨即成立「賀龍專案組」，針對賀龍的「問題」專案審查；而在賀龍專案 組成立（專案組成立時間為1967 年 9 月 13 日）前，1966 年 8 月共軍第 26 軍政 委程世清即寫信給林彪「揭發」裝甲兵司令員許光達，林彪肯定其看法，並根據 許光達與賀龍的關係，斷定「賀龍準備利用許光達控制總參」；而賀龍被指控私 下調動軍隊搞「二月兵變」後，許光達被指為是兵變的「總參謀長」，所以在「賀 龍專案組」成立後，「許光達專案組」成為「賀龍專案組」底下的一個分案，許 光達本人也被隔離審訊，在各式的批鬥、審訊之後於1969 年 6 月去世，成為文 革時期第一個被迫害致死的高階將領。20
中共的國防科技在1960 年代有重大突破，導彈與核子武器相繼試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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