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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懷自身的倫理作為自由的實踐

第四章 生存美學與知識分子人類圖像

第二節 關懷自身的倫理作為自由的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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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關懷自身的倫理作為自由的實踐

對大多數人從事學術研究的人而言,傅柯的名字往往直接和「權力」這個 主題聯想在一起,所以乍看之下本節的標題與人們印象中的傅柯大不相同。由於 傅柯不是傳統意義上從事學術研究工作的學者,因此,以固定的主題或概念認識 傅柯、詮釋傅柯有流於過度偏頗的可能。關於這一點,我們不妨從當時法國學術 社群對傅柯研究工作的描述進行理解。

在這個地方,我們首先參考法國哲學家波沙(Alain Brossat)對傅柯研究工 作的觀察及證詞。他是1970 年代傅柯在巴黎第八大學擔任系主任時受到傅柯邀 約而進入該校的學者、是傅柯的同事。波沙在《傅柯:危險哲學家》中回憶並提 到,傅柯的研究首先受到以哲學系為首的高等教育界質疑,之後才逐漸被法國學 術社群接受的現象。

因種種因素所致,傅柯的研究長期以來被圍牆內的高等教育界視為 可疑之物。這種質疑乃打從大學的哲學系開始。過去,如果我們想要在 大學裡找到哲學教師的工作,最好避免自稱傅柯研究的專家,因為他的 聲譽以「危險」著稱,提到他就好比見了鬼一般。而後,隨著時間漸漸 地重新融入和常態化的效應;就此,傅柯思想的效應也逐漸擴大,學界 已不那麼在意他「風評很差」之事。(Brossat, 2013: 162。底線為研究者 強調)

至於傅柯擔任法蘭西學院思想體系史講座教授時期的助手艾瓦德(François Ewald),同時也是1981 至 1982 年法蘭西學院《主體詮釋學》課程編者,以及法 國傅柯研究中心主任的他則這麼描述道:

傅柯在法蘭西學院的課程,還在現實生活中發揮一個特殊的功能。來聽 課的聽眾並不只是被一週又一週的講述所吸引,並不只是為他演講的嚴 謹性所征服,而且,還因為他們在聽課中弄清了現實的一切。傅柯的藝 術就在於透過歷史來診斷現實。(引自高宣揚,2004:26)

面對法國高等教育界由排斥到接納的現象,以及法蘭西學院聽眾在傅柯透過歷史 診斷現實的聽課中弄清現實的感受,我們發現到,不管是爭論傅柯的研究不夠嚴 謹而反對他,又或者像聽眾一般對他感到好奇,在這兩個關於傅柯作為知識分子

西學院的一位教授給喬治.杜梅澤爾(Georges Dumézil)打電話表達了 他的驚愕不安。他曾為傅柯入選法蘭西學院出過不少力,可當他在報上 的教授錯了:傅柯不僅是出類拔萃的教師(very great teacher),而且還 像其他同事一樣,參加學院的活動。「有兩個傅柯」(There were two

Foucaults),拉杜里(Emmanuel Le Roy Ladurie)回憶道:「一個是參加

遊行示威的傅柯,一個是參加學院會議的傅柯。傅柯非常重視他的大學 職責。」傅柯自始至終都遵守學術遊戲規則(academic game)。……他 參加討論,針對學院有可能選中的候選人發表自己的意見。他知道如何 使他絕對不同意的申請者落選,也懂得如何調動一切力量使候選人入 選。(Eribon, 1991:255-256 ; Eribon, 1997: 281。底線與黑體為研究者強 調)

然而,即便傅柯與傳統以學術為志業的知識分子不同,但如果只注意到這 一點,傅柯依然和其他參與法國1968 年五月學運風潮的知識分子並沒有什麼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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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地方18。關於這一點,藉由科技所留下的影音紀錄,以及網際網路的便利性19, 我們透過1971 年在荷蘭所舉辦的一場關於人性(human nature)的辯論會,了解 傅柯與其他投身社會運動的知識分子的不同之處。在當時,美國學者喬姆斯基

(Noam Chomsky)強調知識分子有兩個任務,第一個是去嘗試創造對於未來公 義社會的想像(vision of a future just society),而且這個人道的社會是奠基於某 種穩固的人性本質概念之上(a humanistic society based on some firm and humane concept of the human essence or human nature);第二個則是要清楚地了解我們社 會中權力、壓迫、恐怖與破壞的本質。

對於喬姆斯基所提出的兩個知識分子任務,傅柯特別針對第一點提出了他 的異議。傅柯認為,這種從「因某種穩固的人性尚未被實現」為出發點而嘗試建 立一個公義社會的想像是十分危險的,連帶的,對於公義(justice)這個知識分 子從事社會運動時必定遭遇且作為核心價值之一的概念,傅柯更提出他與喬姆斯 基截然不同的詮釋:

傅柯:不管怎麼說,我有點尼采信徒的味道。我覺得正義這個概念是被發 明出來的,它是作為某些政治和經濟的權力工具或者作為反對這些權力的 武器而被使用於各種不同類型的社會之中。(Foucault, 2002a: 247)

傅柯認為,長久以來知識份子總被視為具備主宰真理與正義的能力,而被 有意無意地視作為普遍原則的代言人,代表了某種近乎人類的良知。(Foucault, 2002a: 205)但是基於兩點理由,傅柯認為知識份子事實上是愈來愈接近於一般 大眾。第一,抗爭已經成為一種真實的、物質的、日常生活中的事物;第二,雖 然常循著不同的方式,知識分子與一般大眾卻面對相同的敵人。這些敵人主要有 跨國公司、司法及警察機關、以及財經領域中的投機商人等等。(Foucault, 1980c:

126)

18 可參考沙特(Jean-Paul Sartre)描述傳統知識分子與 1968 年之後出現新型知識分子的差異。

http://www.youtube.com/watch?v=_g8JVK4Fppw。查詢時間:2013 年 10 月 15 日。

19 研究者在 youtube 網站以關鍵字“Foucault vs. Chomsky"輸入搜尋,得到以下連結資訊:

http://www.youtube.com/watch?v=3wfNl2L0Gf8。查詢時間:2013 年 10 月 15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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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傅柯指出知識份子最核心的政治問題不再只是批判與科學相關的意 識型態或確保實踐是在正確的意識型態上形成,相反的,應該去探求建立真理政 治活動的新的可能性。這樣一來,知識份子參與政治化的過程與範圍將變得廣闊 無比。但必須注意的是,這不像左派知識分子一樣將它理解為一樁爭奪真理代言 人的鬥爭,因為這是一場關係到真理的爭戰。傅柯將這種新型態的知識分子稱為

「特殊的」(specific)知識份子,以有別於相對立的「普遍的」(universal)知識 份子。(Foucault, 1980c: 126-128)

傅柯大力主張削弱知識分子的權威,他認為既然沒有真正放之四海 而皆準的真理,知識分子就無法做出傳遞普遍真理的工作。他主張思想 者可以追求成為「特殊的」而非普世性知識分子。人們並不指望特殊知 識分子就世界的問題發表廣泛的意見──相反的,他們能把工作集中在 最具認知的領域,從而取得可見的效果。(Furedi, 2006: 57)

換句話說,對傅柯而言,必須在知識份子這個課題上被拿來探討的,不是

「普遍價值的負載者」,而是那些佔據著社會中確著位置的人;而且問題不在於 改變人們的意識,而是生產真理的政治、經濟的制度和政權。(Foucault, 1980c:

131-133)

出於這樣的理解,自當選法蘭西院士以來,不同於傳統知識分子以天下興 亡為己任的道德情操,也和馬克思主義者的革命熱情不一樣,除了上街頭遊行示 威、簽署公開抗議連署書、在報紙上評論時政、開記者招待會批判當局……,傅 柯更組織行動小組,發問卷搜集被害者的訊息、演出行動劇諷刺當局,並與友人 創立新聞社嘗試透過媒體讓事件中的各方意見發聲,使事情的面貌在公開的情況 下讓大眾獲得更為完整的了解。(Eribon, 1997: 252-257)

1970 年代末期,傅柯在實地採訪伊朗革命之後,寫下了自己身為知識分子 的期許。

最近知識分子給人們的印象不佳……。但還不到否認自己不是知識 分子的時候。我不怕別人笑。我就是一個知識分子。假如人們問我的所 作所為,我會這麼回答:……我的倫理觀(theoretical ethic)……是「反

謀略的」:當特殊性(singularity)出現,我尊重它;當權力侵犯時,我 絕不妥協。這是一個簡單的抉擇,但也是一項艱難的工作……。總之,

這就是我的工作:我既不是第一個,也不是唯一一個這樣做的人。但是,

我選擇了它。(Foucault, 2000: 453。黑體為研究者強調)

綜上所述,在傳統知識分子與馬克思主義信徒之間,傅柯走出了另一條屬 外,西方可能只知道古代和現代這兩種形式的倫理(ethical forms)。古 代倫理與世界秩序相連接,並且通過揭示該秩序的法則,它就能從中推 演出智慧原則或一個城邦概念。……現代倫理就並沒有表述一種道 德……,現代思想從未能提出一種道德:但其理由並不是因為現代思想 是一種純粹的思辨;完全相反,現代思想,一開始並且就其深度而言,

就是某種行動方式(mode of action)。……對現代思想來說,並不存在 可能的道德。(For modern thought, no morality is possible.)(Foucault, 2002b: 427; Foucault, 1994: 327。黑體為研究者強調)

在1983 年的訪談中,我們可以發現,從事社會解放運動過程中所遭遇的親 的倫理之外,人們無法獲得其他的基礎原則。(Foucault, 1983: 231。黑 體為研究者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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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柯認為,現代西方人思考道德問題的時候,只注意到規範與批判的面向,

忽略了倫理觀中屬於創造性的面向,那他的倫理觀是什麼呢?

一個「道德的」行動,不應只是簡化為一個或一系列合乎規則、律 法或價值的行動。所有的道德行動當然都與它被履行的實際情況有關,

也與行動者自己有關。而且與行動者自己有關的不只是行動者的「自我 意識」,更包含了一個「倫理主體」的自我塑造,……道德行動與這些 自我活動的形式是分不開的。(Foucault, 1985: 28)

從引文中我們可以看到,傅柯指出,只是遵守規範並不足以作為道德的基 礎。履行準則是一個面向,自我塑造則是另一個面向。傅柯想要要瞭解的是人將 自己塑造成倫理主體的過程中,他的自我關係經歷了怎樣的變化。因此,傅柯強 調的不是規範或批判取向的倫理學,而是「自我塑造的活動」或是一種「自我對

從引文中我們可以看到,傅柯指出,只是遵守規範並不足以作為道德的基 礎。履行準則是一個面向,自我塑造則是另一個面向。傅柯想要要瞭解的是人將 自己塑造成倫理主體的過程中,他的自我關係經歷了怎樣的變化。因此,傅柯強 調的不是規範或批判取向的倫理學,而是「自我塑造的活動」或是一種「自我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