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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忘機與臺灣文學英譯

第五章 英譯臺灣文學中譯者的角色

第二節、 陶忘機與臺灣文學英譯

一、文學及思想背景

葛浩文在接受訪問中指出英譯中文文學的美國譯者中以他和陶忘機付出心力 最大(Lingenfelter, 2007)。推動臺灣文學英譯最力的齊邦媛曾在《巨流河》中贊 許英譯團隊其中外籍人士陶忘機,「以二十余歲始即為臺灣文學季刊譯詩,自1983 年至今已翻譯數百首臺灣最好的新詩」(齊邦媛,頁x)。

陶忘機(John Balcom)係美國學者及譯者,華盛頓大學聖路易斯分校中文與比 較文學博士,1993年以詩人洛夫為研究題材完成博士論文,論文分析洛夫自1950 年代始的現代主義詩學流變,以及詩人在臺灣1980及1990年政治氣候轉變下回歸 傳統,進而創造詩人的「國族的現代主義」(nationalistic Modernism)。因此,陶 忘機對於臺灣現代詩壇及臺灣文學政治場域可說有所瞭解。2005年英譯出版洛夫 的詩集《漂木》(Driftwood )。

陶忘機目前任教於美國加州蒙特雷國際研究院高級翻譯學院,開課包括中英 翻譯及文學翻譯,他曾將多位華語作家作品譯成英文出版,並曾開設翻譯工作坊。

因對臺灣現代詩十分有興趣,曾譯詩人向陽的詩而刊載於香港大學出版的《譯叢》

中,後來又為馬悅然、奚密與向陽合編的英譯本Frontier Taiwan : An Anthology of

Modern Chinese Poetry譯詩,包括向陽、吳晟、白萩、林亨泰的詩作,近日陶忘機

仍持續為中華民國筆會出版之《當代臺灣文學英譯》英文季刊擔任譯者。小說英 譯方面,陶忘機譯有李喬《寒夜三部曲》(Wintry Night)、郭松棻<今夜星光燦 爛>(主編其英譯小說選《奔跑的母親》(Running Mother and Other Stories)、

張系國《城三部曲》(The City Trilogy)及黃凡的《零》(Zero)並獲得2012年科 幻小說翻譯獎,並主編(主譯),其中包括小說、詩及散文譯作。

陶忘機和葛浩文的文學背景相似,均以現代中文文學為研究翻譯起點,2007 年以前陶忘機已翻譯許多臺灣文學作品。另外,陶忘機也英譯中國作家如曹乃謙 的There’s Nothing I Can Do When I Think of You Late at Night (《到黑夜想你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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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李銳的文革小說Trees without Wind(《無風之樹》),兩書均為哥倫比亞大學出 版之另一書系列Weatherhead Books on Asia出版的英譯文學,值得一提的是曹乃謙 及李銳均是漢學家馬悅然相當推崇的作家,李銳更曾獲得《中國時報》第十二屆 文學獎,馬悅然則曾將曹乃謙的小說譯為瑞典文,使他的鄉土小說受到國際的重 視。

陶忘機本人在訪談時坦承其翻譯生涯大部分以臺灣文學作品為主,少數是前 述的中國作家16,據其所述,近日方出版楊牧的自傳式作品Memories of Mount Qilai:

The Education of a Young Poet(《奇萊前書》)及即將出版布農族小說家的神話故

事,他同時也是《臺灣文學英譯叢刊》的重要譯者。他與作者及臺灣文學及漢學 場域裡重要的人士如齊邦媛、向陽、奚密及馬悅然等人的合作關係,無疑地影響 了陶忘機選譯臺灣文學作品的機會及成果,齊邦媛王德威主編的「現代系列」中,

陶忘機英譯(或主編)五本書。而又因為譯詩的經驗累積及對詩壇的瞭解,陶忘 機較葛浩文更偏向選譯臺灣文學場域的詩人作家,及近日英譯楊牧的選集。又因 為參與原住民文學選集的編譯,陶忘機仍持續地選譯臺灣原住民作家,如布農族 的神話The Legend of Tongku Saveq(Balcome, 2013)。

二、位置及習性

陶忘機是翻譯實務的學者,對於翻譯不吝發表其意見,如2006年出版由Susan Bassnett 及Peter Bush 主編的翻譯論文集The Translator as Writer中,陶忘機以

Translating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為題,說明他在翻譯臺灣文學包括詩及小說等

作品的英譯策略:他認為譯者在英譯現代中文文學時遇到兩個基本的問題,其一 涉及對原文的理解及譯文的產出。原文的文化內涵使譯文讀者難以理解時,譯者 必須為原文文化及譯文讀者搭建橋梁。再者,譯者必須有創造力及語言的翻譯技 巧,再現原文的風格、寫作特色如文字運用等。他認為翻譯中文文學的最困難處 是原文的互文及語境,如張系國的現代科幻小說結合了中國傳統的歷史與現代的 科幻小說元素,對於西方讀者而言很難理解,因此,陶忘機為英文讀者提供了的 序言,期望能使讀者理解進而欣賞小說中的趣味。在英譯中文詩時,陶忘機雖然

16 陶忘機接受「文字無國界」(Words without Borders)網站訪問時提及近日才開始英譯中國作家。

(http://wordswithoutborders.org/dispatches/article/the-translator-relay-john-ba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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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解提供注釋往往干擾讀者讀詩,但他認為提供注釋是譯者對原文在翻譯時失去 原味的誠實表白:

Remarks explaining a poem certainly can detract from the reading experience, but they can also add to that experience. For a translator, such notes can stand as honest and humbling testimony to what he or she has lost is the process of translation. (2006, p. 123)

對於作者的風格,陶忘機認為譯者應該儘量模仿作者,並設法展現原作者的 創作意圖(intention),然而,譯者仍需考慮到譯語,特別是以美國的情況,因此,

翻譯中文文學往往必須改寫(rewriting),以適應美國的出版市場(p. 127)。在翻譯 李喬的《寒夜》時,陶忘機不僅需研究原作的歷史背景,同時研究作者的風格。

此點和簡奈特(Gérard Genette)的觀點一致,簡奈特曾提出瞭解文學作品必須 瞭解敘事文本中「是誰在說話」,小說中作者透過敘事行為由敘事者、人物直接 或間接地、隱喻式或明言的方式對讀者說話,因為聲音在敘事文字裡表現作者的 價值觀及態度(Genette, 1983),讀者要瞭解小說的意涵或欣賞作者的用意(intention)

可以傾聽文本中的「聲音」。

陶忘機注意到李喬善用描述性文字,小說中大量使用形容詞及描述性句子,

然而在英譯李喬的《寒夜》時,譯者礙於英語的句式結構,讀者的接受程度,無 法依據作者的寫作特色以英文「寫作」譯文。李喬的《寒夜》三部曲中文是三部 小說,寫作順序先從《寒夜》開始寫作,尚未完成時即先跳到第三部《孤燈》,

待《孤燈》寫作完成後,再完成《寒夜》,《荒村》則因為時空背景資料繁雜(記 述日據時代五十年,即1925至1930年),經過田野調查、訪問等過程後最終完成 創作(李喬,1983),雖說為三部曲,但各部均有獨立的故事,三書中連續出現 的人物則以隘 勇 劉 阿 漢 及 妻 子 燈 妹 兩 人 為 主 。將三部書譯成一本可供英語讀 者閱讀的書的工程相當地浩大,而要符合美國出版市場編輯出版標準則需要大幅 的改寫及重寫,英譯本將第二部《荒村》刪除不譯,保留《寒夜》及《孤燈》兩 部。

筆者以為李喬的《寒夜三部曲》共計九十餘萬字,若全譯成英文文本應有一 百二十萬以上英文字,確實非一般讀者或出版社能接受的長度,而《荒村》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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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出現許多的日據時代臺灣政治活動及事件,即使簡短介紹「文化協會」的來由 及目的,李喬即花了四頁的篇幅來描述,尚包括註解,《荒村》的情節就在一個 事件連著一個事件中展開,若要將故事譯出,無法不對每件事件做詳細說明,這 或許是對譯者的限制。然從英譯本的結果看,或可以解讀為譯者意識形態的作為,

譯者選擇不和作者站在一起,而選擇符合譯語文化及出版市場的態度。如美國譯 者Harriet de Onis譯介巴西作家作品The Making of Modern Brazil (1963)及墨西哥 小說家的The Eagle and the Serpent (1930)時也做了刪節,有關於1910年的墨西 哥革命的敘述被刪去,取而代之以編者對事件的說明。

譯者陶忘機為《寒夜》撰寫了長達十七頁的簡介,他首先指出李喬在臺灣被 公認為是經典的小說家,寫作長達五年的三冊長篇著作詳述了在蕃仔林的彭家人 三代的故事,故事聚焦於燈妹及其夫劉阿漢在蕃仔林五十五年的歷史。省略了許 多作者李喬對臺灣史的書寫。

如從敘事理論觀點,陶忘機顯然取代作者的敘事(narrator)角色。如翻譯學 者貝克(Mona Baker)所提框架(framing)的作法,在原有小說之外建立了歷史 的框架(Baker, 2006),陶氏所採的資料多引用美國東亞研究學者(Murray A.

Rubenstein)主編的Taiwan: A New History書,陶氏採該書對清末臺灣政治經濟及 文化的研究結果為基礎,另外補充「客家族群」特性,依據的是學者Nicole Constable 所編書籍 Guest People: Hakka Identity in China and Abroad 中的數篇專論,包括

What does it mean to be Hakka?陶氏在譯者簡介中指出,《寒夜》雖講述的是臺灣

的歷史,仍而更具體地可以說主要講述客家人在臺灣歷史上扮演重要的角色。這 點在李喬對於《寒夜三部曲》相關論述中並未特意強調,李喬小說強調臺灣的命 運在清朝及日本殖民國的戰爭中被犧牲,成為亞細亞的孤兒。而陶氏的簡介中臺 灣的客家族群是由中國南方地區如廣東、福建等地移民,實際上屬於中國漢族的 一支:

There are in reality few cultural differences that set the Hakka apart from other Han Chinese. They perceive themselves as different, and this apparent

clannishness is a typical stereotype. But in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they are simply considered part of the Han majority. (2002, p.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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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忘機採取美國東亞及臺灣學者對於臺灣客家族群的看法,以及清代及日據 時臺灣的政經宗教情形的描述歸納,以英譯《寒夜》的讀者為中心,明顯別於作 者李喬,此點或許可以思考文努堤曾指出外國文學在譯入譯入語國內後經常出現 去歷史化(dehirstoricised)的現象(1995, p. 10)。然而,對於同樣是三部曲的張 系國的《城三部曲》,陶忘機則保留 Five Jade Disks《五玉碟》、Defender of the Dragon

City《龍城飛將》及 Tale of a Feather《一羽毛》,他在簡介中指出張系國的科幻小

說結合中國傳統思想與現代科幻元素,在英譯時大都依據原文敘事及描述,不似 對《寒夜》般改以重寫方式:

原文:

銅像矗立在城中心,高逾百丈,佔地十畝。城的四周是廣濶的草原。從城外 十哩,就看得到銅像龐大的身軀,在呼回世界的紫太陽照耀下閃閃發光。據 那時候的旅客說,從太空船觀看呼回世界,這星球最醒目的標誌,就是索倫 城的銅像。(頁 1)

英譯文:

The bronze statue towered more than 330 meters above the city center and covered an area in excess of 6,700 square meters. The city stood on a vast grassy plain, but all that could be seem from 80 ketermeters away was the huge statue, shining under the purple sun of Huhui planet. According to traverlers in those days, the most notable feature of the planet visible from a spaceship was the Bronze Statue of Sunlin1 City.( p. 3)

陶忘機僅量保持原文意思及結構,僅改變原中文的單位為英制外,並自行增 加註解,其中註解係引用張系國《龍城飛將》書後記中所附其杜撰的<索倫城觀

陶忘機僅量保持原文意思及結構,僅改變原中文的單位為英制外,並自行增 加註解,其中註解係引用張系國《龍城飛將》書後記中所附其杜撰的<索倫城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