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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步的路上,他們不曾失去活力:讀黑鳥的《在黑夜的死寂中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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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ademic year: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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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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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步的路上,他們不曾失去活力:

讀黑鳥的《在黑夜的死寂中歌唱》

鄭凱同

* 書 名:在黑夜的死寂中歌唱 作 者:黑鳥** 出版日期:2007 年 7 月 出 版 社:明報雜誌有限公司

* 作者鄭凱同為薄荷葉樂團、Algae 樂團鼓手,e-mail: zheng.gaetan@gmail.com。 ** 本書由黑鳥樂團二十多年來的文字作品、創作筆記、訪談、圖案、照片與手譜 所集結而成,作者除了黑鳥成員,也包含其他一起與黑鳥參與文化行動的朋 友,由於本文所引用的版本皆出自於《在黑夜的死寂中歌唱》一書,因此作者 一律以「黑鳥」代表。此外,本書刻意放棄目錄、統一版式與頁數的編排,以 凸顯「每一篇文章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黑鳥,2007)之精神,因此在引述 文字的部份,本文改以標出「篇名」與「段落」的方式寫作,方便讀者搜尋原 文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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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 年 12 月 12 日晚上,友人何東洪邀我到「地下社會」看前香 港「黑鳥」樂團成員郭達年(Lenny)與咭式(Cassi)的演出,在那之 前,我未曾看過「黑鳥」或其成員的現場演出。 在每首歌曲演唱前,郭達年都仔細解釋歌詞的內容,或是他們基於 何種創作意識,選擇改作、翻唱歌曲或結合詩歌朗讀的演出。 那晚郭達年也唱了〔路障戰歌〕,滄涼的吉他與小提琴聲,隱約傳 來「我們都在路上一起同行,安那其阿,同志們……」的歌詞,一股強 勁的力道隨著樂聲緩緩拖曳而出,那種感染力絕非其他的溝通形式可以 比擬。 演唱結束後,何東洪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喂!學一下!」(指 著郭達年),我則心虛地回應:「程度差太多,實在望塵莫及」。回家 前,我買了《黑鳥全集》和黑鳥的文集《在黑夜的死寂中歌唱》。 讀完《在黑夜的死寂中歌唱》,回想著當晚的景況,才恍然發現, 對應著一以貫之、對文化行動始終抱持著希望與熱情的郭達年與咭式, 我竟顯得態度搖擺又老態龍鍾。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總是以「不切實際」做為藉口,去質疑或否定 無論如何微小抵抗的可能性?對搞樂團的年輕人來說,早點認清現實是 件好事,但並非認清現實後,就什麼都無能為力,如果覺得無能為力, 那是來自於自我對於文化行動的想像過於貧乏(或是根本沒在想)。當 然,除了想像力,最重要的還是實踐信念的勇氣。音樂工業為年輕樂團 訂下揚名立萬的步驟,經過雕琢、打磨、拋光,以及灌輸「視政治為洪 水猛獸」的觀念,這些樂團早已什麼都不能做,什麼話都不敢說。 年輕不等於青春、活力與進步;年長也不等於老化、疲軟與衰退, 黑鳥正是最佳例證。《在黑夜的死寂中歌唱》一書紀錄了黑鳥二十多年 來對音樂社會實踐的思考與歷程,緩慢前行不見得沒有企圖心,反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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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認清現實後,尋得安身立命之道,在自己的道路上踏實前行的穩 健。這樣的黑鳥,是永遠青春有活力的。

音樂名詞的社會性

台灣樂團文化的論述,如同台灣的政治論述,始終走不出在字面意 義上錙銖必較的標籤式格局;因此我們經常在報端或許多通俗音樂的相 關論述裡見到「某某樂團晉升主流躍上檯面」、「樂團文化蔚為風潮」 等描述。樂團文化從來就不是一種突然湧現的文化趨勢,當許多音樂人 以自己的方式做同樣的事持續了十幾二十年,如何還能說這是一種新趨 勢?媒體總是看到幾組曝光率高的新樂團,便草率冠上「浮上檯面」的 說法,卻極少討論這些樂團一路走來,在音樂生產的條件上有何轉變。 如何看待名詞的意義,郭達年於《在黑夜的死寂中歌唱》的〈說 「地下」〉一文中提出一種更具進步性的想法: 我們應該怎麼樣界定「地下音樂」呢?我相信有很多不同 的看法。我則認為,如果我們視音樂作為一種文化的話,應該 以社會性的角度去考慮的。……究竟是怎樣的一條界線呢?我 覺得那界線決定在於有沒有社會壓制的存在,以及這種壓制, 到了一個怎樣的程度(黑鳥,2007,〈說「地下」〉,第六 段)。 郭達年所謂的壓制,一種是政治與民主的壓迫,在集權體制下以文 化進行反抗的樂手,所進行的正是不折不扣的「地下行動」(小眾密謀 的違法行動);另一種壓制,則是資本主義體制下的經濟壓制,亦即, 商業邏輯對於不具商業價值的文化之排除,弱勢文化被經濟壓制排拒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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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然而郭達年並不認為經濟壓制下的弱勢文化有那麼「地下」或悲 情,因為商業體制雖不關心,卻也無意打壓弱勢文化,只要有心「自掏 腰包,小眾傳播」(黑鳥,2007,〈說「地下」〉,第八段),文化的 生產還是可以正常運作。 郭達年更關心的,是「地下」的社會性意義,以及這樣的意義如何 在音樂的生產與消費過程中進行各種不同程度的抵抗性實踐: 即使在受到壓制的情況下,仍然在潛藏的空間堅持自我、 掙扎、抗衡(黑鳥,2007,〈說「地下」〉,第十二段)。 將這些思考置放於台灣的脈絡下,依然發人深省,當某些詞彙(獨 立、台客、另類)成為一種音樂風格,以及連結社群情感的消費品味 後,是否有創作者或聽眾在乎這些詞彙背後所累積的社會性?

以政治為出發點的美學實踐

與一般的樂團不同,黑鳥的成員早在組團之前便進行許多閱讀、討 論、刊物編輯……等活動,用以反思實踐、傳達理念,同時與群眾溝 通。之所以組樂團,則是希望透過更有趣的方式與群眾溝通,至於這樣 的藝術創作是否過於功能性導向,黑鳥成員也思考得非常透徹: 我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宣傳機器,因為「宣傳」是 將一些理念(甚至自己也不一定認同的)「強散」到大眾的知 覺之內。但如果是一些個人真確的感受,透過一些媒體表現出 來,不論是跳舞、美術、還是音樂,去跟別人溝通,那就不會 是一種宣傳(黑鳥,2007,〈訪問摘錄〉(黑鳥通訊第一 期),第十五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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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黑鳥的美學實踐是以政治為出發點,也就無法單從美學面向來 閱讀或理解黑鳥(儘管黑鳥的音樂美學運用相當多元、豐富與純熟)。 是故,僅僅以陳腔濫調的美學評論(錄音品質是否精良、技術表現是否 準確)來評價黑鳥是非常去脈絡的閱讀方式,讀者當然有權如此,然而 這麼做也只會讓自己喪失許多聽音樂的樂趣。通俗音樂的欣賞作為一種 結合意識與聽覺的心靈活動,總要回到「傾聽創作者想說些什麼」的文 本閱讀,但這樣的聆聽方式(聽懂創作者在唱什麼),在台灣的樂團文 化中似乎尚未形成一種普遍的習慣,因此許多樂迷即使對國內外樂團的 「音樂」(旋律、編曲)相當熟悉,卻不一定理解歌詞中的意涵或絃外 之音。 反倒是一般大眾總能在 K 歌歌詞的曖昧中尋找到模稜兩可的認同 與慰藉,那樣的歌詞,大多僅僅反映了本能性的慾望(對於愛情的渴 望、期待與失落云云),而非「攸關生死」(dead or alive)的,生活 的政治。對於愛的追尋,固然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個部分,也是活著最 基本的需求之一,卻不是社會的全部,除了愛情的主題,應該還有更多 値 得 融 入 聲 音美 學 中 的 詞韻書 寫 。

DIY 勞動觀與文本的公共性

對於音樂的生產,黑鳥也有一套思想縝密的勞動哲學(參閱〈「自 己幹」筆記〉,2007),認為「自己幹」的目標是獨立自主,而獨立自 主的第一步,則是思考的獨立。是故黑鳥成員在接受訪問時提到,他們 認為除了創作、表演、練團、練習技巧,還有很多想做的事,比如思 考、閱讀、看電影,他們也想把時間花在這些事情上,並非一味追求音 樂技巧的卓越,就能做出自己認為的「好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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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鳥所謂的「獨立」,並非遺世獨立,或盲持己意不接受別人的幫 助,而是建立在互助基礎上的勞動哲學,在浪費最少資源的狀態下協力 完成一件事,而「獨立」與「互助」,並不相斥。郭達年認為: 「自己幹」強調直接溝通。它贊成直接接觸多於不必要的 委託和傳訊。他拆解並拒絕中間人(go betweens)以及傳訊者 ( messengers ) 的 無 可 避 免 的 主 觀 渲 染 和 過 濾 ( view-filters)…。「自己幹」由自我開始、但不自我孤立。它強調 「互助」(mutual aid)……(黑鳥,2007,〈「自己幹」筆 記〉,1,第二段)。 此外黑鳥也強調音樂創作與音樂文本的公共性。郭達年在書中也提 到: 黑鳥從來沒有共識怎樣才是成員,怎樣又不是;或誰有權 去決定誰是誰不是(黑鳥,2007,〈在黑夜的死寂中歌唱〉, 「什麼成員」,第一段)。 ……當一個作品發表了,演出上演了,他就有一個公共的 生命;那種「屬於」,更多是一種共同的「再創造」(“every re-read is a rebirth of creation”)的延續。一個作者,可以試圖 放棄/忘掉他與其作品的關係,卻無法改變/抹煞這作品與讀 者的關係(黑鳥,2007,〈在黑夜的死寂中歌唱〉,「忘記黑 鳥」,第五段)。 由於音樂生產的勞動建立在互助的基礎之上,黑鳥的成員必須從別 的工作獲得經濟來源,再加上「文本是屬於大眾」的觀念,黑鳥也歡迎 無力購買唱片者直接向他們索取。黑鳥最終的關懷,仍在於如何讓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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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文本更加貼近民眾,讓民眾從文本的閱讀、使用與再生產獲得力 量,因而黑鳥不認為自己擁有的比別人更多,甚至他們不認為自己有權 擁有什麼。 黑鳥對文本的公共性概念,來自於其背後的勞動觀與價值觀。當然 許多音樂創作者無法認同以此種方式來看待音樂的生產與消費,我們也 無須照單全收。但黑鳥的觀點提醒我們,高度成熟的商業運作機制,代 表的是訊息的多層次中介與經濟價值的逐次剝削,創作者必須認清,如 果創作的目的是向外溝通與自我表達,那麼在大型商業機制下運作的溝 通管道不見得暢通無阻;如果創作的目的是經濟利益,也未必就能大發 利市。

串聯,為進步文化播下種子

黑鳥在音樂實踐上的主要關懷之一,在於透過 DIY 美學的實踐, 讓群眾明白「搞樂團、做音樂」不是什麼難事,人人都可以透過音樂這 種 形 式 來 進 行 溝 通 、 自 我 表 達 。 二 十 多 年 來 , 黑 鳥 也 啟 發 了 如 Beyond、劉以達等等許多優秀的香港音樂創作者,在文化上的影響力 甚鉅;此外,黑鳥積極與各國音樂運動工作者/文化行動者串聯,參與 各項演出或計畫。就透過音樂進行社會實踐的文化行動者而言,黑鳥實 為兩岸三地最重要也最活躍者。 然而,黑鳥不曾因為這些過往的歷史與文化累積而停下腳步,仍維 持一貫去神話/化、反權威的立場持續前行,拒絕任何加諸於他們身上 的光環或英雄崇拜,比如咭式在書中收錄的一段訪談裡談到: 但是對我來說不是什麼成就感,就是有一點東西留了下 來,就是給這個社會有一點點力量,也是盡了自己的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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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就是這樣(黑鳥,2007,〈給另一個時代介紹一段過 去〉,第三十六段)。

書中收錄王慶鏘的〈卜,戴倫的生與死〉一文,除了談 Bob Dylan 的音樂,也試圖透過批判性閱讀 Bob Dylan 的方式,道破所謂「樂與怒 英雄」(Rock n’Roll Hero)的虛無:

他(Bob Dylan)於是收口以自保。不因為害怕人們就此 不買他的唱片,只害怕傳媒把他的一言一語拿來做文章,更害 怕《Vox》那類雜誌、那類文章。由他們要他繼續當先知,由 他們給他扣 Rock’s Great Old Man 的帽子(黑鳥,2007, 〈卜,戴倫的生與死〉,第七段)。…… 已死的「樂與怒英雄」中,最多人為他著書立說的是 Jim Morrison;未死的之中,是卜,戴倫。……樂與怒樂手和樂與 怒英雄的分別,就只在一點名氣。……(黑鳥,2007,〈卜, 戴倫的生與死〉,第八段) 本書封底的文字,為整本書下了最精簡的注解: 整個文本是一種經驗的再生和重塑,猶如從果實中取出種 子,再植埋於下一個時代的泥土。因為記憶生成新的力量,歷 史照明過去的錯誤給未來學習。……(黑鳥,2007)。 正如何東洪為本書所寫的書序〈活著,正是要爭個希望!〉所提, 「……真正接觸到音樂產製的真實環節實作後,才明瞭黑鳥的身體力 行,實踐了我們嚮往的真正搖滾精神——團結、自律,改變我們的感 官 、 理 智 、 體 驗 的 世 界 」 ( 黑 鳥 , 2007 , 〈 活 著 , 正 是 要 爭 個 希 望!〉,第三段)。《在黑夜的死寂中歌唱》一書,提供閱讀者一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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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觀照的機會,書中的文字皆為書寫者多年思考與行動的筆記,從文字 中便可以感受到其縝密性與實踐性。讀者可以反覆閱讀琢磨,而後構思 如何藉由前人的經驗,自行建立起另一套實踐的原則。

參考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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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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